第10頁 文 / 紫琳
尤其,察覺了她得體的拒絕方式之後,更覺得她是個心思細膩、體貼溫柔的女子。
「天啊……」他索性再翻個身,趴在床上,將臉埋入頭裡,因為,愈是瞭解她,他就愈喜歡她。
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應該就此放棄嗎?到底他該如何追求心儀的女孩子?
陡然間,他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他可以求助的對象了。
明知現在夜已深,但他還是拿起電話,翻開電話簿,撥了一個他其實並不熟悉的號碼。
「喂?」廖曉蕙的聲音襯著嘈雜的音樂聲當背景,透過話筒傳來。
「我是駱逸昊。」他報上自己的名。
「你總算打電話來了!等一下喔!」背景音樂聲明顯地變小了,他猜想她八成在KTV歡唱,不一會兒,廖曉蕙的聲音再度傳來。「你終於要給我答覆了,是不是?」
駱逸昊微愣了一下才道:「我不是為了這件事打給你的。」
「那我沒興趣聽了。」廖曉蕙的聲音懶洋洋地傳來。
「我……我有事想請教你。」他很謙遜地說著。
「請教我?!」廖曉蕙揚高了語聲,「你會有事想請教我?這真是太神奇了?」
「算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蠢,為什麼會衝動地撥了這通電話?這根本是個錯誤。「沒什麼事了,再見。」
「駱逸昊!不許掛電話?」廖曉蕙吼著。
駱逸昊將話筒挪移耳朵些許,很無奈地揉了揉耳朵。
「我沒有重聽,你可以試著輕聲細語。」他沒好氣地說著。
「到底什麼事?」廖曉蕙的口氣慎重了些。「是不是你發現了什麼?」
「發現什麼?我聽不懂。」駱逸昊一頭霧水。
「喔……」廖曉蕙話鋒一轉,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什麼事?會讓你這個高材生有事想『請教』我?」
「我……」
「駱逸昊,是男人的話就爽快點說,不要吞吞吐吐的!你何時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廖曉蕙實在是有種快要被逼瘋的感受。
駱逸昊心裡一惱,索性直接道:「如果一個男人問你『我可以吻你嗎?』你會怎麼回答?」
「啊?」廖曉蕙錯愕地啊了一聲,接著,爆出一連串可怕的笑聲,她不但笑,嘴上還不忘說:「天啊!哪個男人這麼呆啊?我的媽呀!笑死我了。」
駱逸昊一聽,臉色大變,有種想直接掛斷電話的念頭。
不一會兒,他開始後悔他為什麼不快點掛電話,只因,廖曉蕙馬上道:「我的天啊!該不會就是你吧?是不是?」
「沒有律師在場的情況下,我可以拒絕回答任何問題。」駱逸昊很想一頭撞死。
「天啊……駱逸昊,想不到你這麼純情!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廖曉蕙笑不可扼地道:「你喔需要再教育,你懂不懂?你太遜了?」
「是、是、是。沒事了,再見。」
「等一下!」廖曉蕙的呼喊聲讓他再度把話筒貼回耳畔。
「怎麼?你笑我笑得還不夠?」駱逸昊覺得目前的情況很可笑。他跟廖曉蕙甚至稱不上是多麼熟稔的朋友,但她就是有本事讓這通電話聽起來像是多年好友開懷暢聊似的。
「我跟你說,下次若有機會,就別問這麼蠢的問題了?直接將她拖入懷裡,再狠狠地吻上去就行了,懂嗎?」廖曉蕙很慷慨地教授著把妹技巧。
「這不是太…」一想到那畫面,他就腦門充血,趕忙甩開心中的綺念,沒好氣地道:「廖小姐,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懂不懂何謂女人的矜持?」
「依我看,搞不清楚何謂女人矜持的人好像是你耶!」廖曉蕙毫不在意他的挖苦,反擊道:「既然女人應該矜持,那麼,我請問你,你要女人如何回答你?難不成跟你說:『可以,請你吻我吧!』嗎?駱先生,你懂了沒?」
駱逸昊一愣,一時間答不出話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廖曉蕙在掛斷電話前,又補了一句,「事務所的事請你考慮得快一點!不要因為情竇初開就渾然忘我!」語畢,不等他回答,便中斷了談話。
駱逸昊悶悶地將電話掛好,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行為有多麼愚蠢。然而,更讓他後悔莫及的是,他根本不該打電話給廖曉蕙這個女人!
緊接著,他又想起,谷亭萱並未明確地拒絕他,這是不是表示他下一回可以按照廖曉蕙所說的去做?
駱逸昊呻吟了聲,一想到那畫面,他不爭氣地再次腦充血——
給承瑞的第一百八十一封信。九一年三月十日。天氣,陰。凌晨一時四十四分。
好吧!你罵我吧!我有事沒跟你說。明明可以在上一封信裡跟你述說的,但我就是說不出口。
駱逸昊,他……他竟然問我,「我可以吻你嗎?」
我真的被他嚇了一跳,他是什麼意思呢?為什麼想吻我呢?他是因為喜歡我而想吻我?還是因為心情不好,而我正好在他面前,所以?
我喜歡他,我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我卻無法猜透他的心意。如果他只是開個玩笑,而我卻當真,豈不是很難堪?
所以,我假裝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跟他打哈哈地將事情帶過,但天曉得我那時有多麼緊張,我將手指都扭痛了!
我很想相信他是因為喜歡我才這麼問的,因為,愈與他相處,就愈覺得他似乎是個很羞澀的男人,似乎不太知道如何跟女人相處。
但這怎麼可能呢?憑良心講,他真的符合一般人所謂的「三高」條件,像他這樣的男人,怎可能不是情場老手?我真的覺得很困惑,非常困惑。甚至,我又憑什麼吸引他呢?天,我競突然間喪失了自信。
唉!我的心全都亂了,你會不會笑我蠢呢?我真覺得自己像個傻瓜,竟為此而輾轉難眠。說不定他此刻憨睡如豬,根本不當這是一回事!
可是,我還是不懂,怎麼……怎麼會有人直接問出「我可以吻你嗎?」這種話呢?
他要我怎麼回答他啊!我……難不成要我告訴他「可以啊!」那多羞人啊!對不對?
結果,因為發生這段插曲,他就送我回家了,我還是沒看到陽明山美麗的夜景,真遺憾。
亭萱
第六章
給承瑞的第一百八十二封信。九一年三月十五日。天氣,陰雨。晚上八時五十六分。
我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自那天之後,他就彷彿自這個世界消失了似的,音訊全無。已經五天了,我終於體會何謂相思成災。
他怎麼可以這樣?難道他舅舅不讓他接爸爸車禍的case,他就不跟我聯絡了嗎?
但如果真是如此,那天他又何必來找我,跟我說那些椎心的陳年往事?
難道,他一點都不想我?他的那一句問話,真的只是一時興趣,毫無任何含義嗎?
我好像傻瓜,我以為……他其實是有點喜歡我的。但事實證明,他根本走個無心人,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地跳人他設下的陷阱,我真的好笨,好笨!
承瑞,你能告訴我,他在想什麼嗎?
會不會是我太矜持了?我明明是喜歡他的,當他給我九十五分的高分,卻給曉蕙九十分時,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因為,我一直覺得曉蕙很漂亮,但他卻給了我更高分,我以為在他心裡,我是特別的。
當他問我可不可以吻我時,我在驚訝之後,其實是很想很想點頭的。但他不斷地道歉,讓我不知如何是好,才會假裝毫不在乎地將尷尬的場面化解開來。
我以為這是女人該有的矜持,但是,會不會讓他誤會我其實對他毫無感覺,所以他就退縮了?會不會是這種情況呢?會嗎?
我覺得自己的智力突然退化了,完全無法理智地思考,根本無從判斷他的想法,我很不安、很焦慮,也很難過,我該怎麼辦呢?
當我以為愛情來臨的時侯,一切都那麼美好,讓我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幾乎像是蹦出胸口似的;而今,我只覺得好酸好澀,心裡好難受。
我失戀了,是嗎?好可笑,其實根本不算開始過的,不是嗎?但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會這麼想哭呢?
亭萱
難得的週末假期,谷亭萱不必上班,她翻個身瞪視著床頭邊的鬧鐘,才早上九點多,她懶洋洋地仰躺回原來的姿勢,兩眼無神。
「唉……」她深長地歎了一口氣,緩慢地自床上爬起,來到鏡子前面,沮喪地摸著眼角,再度歎了口氣。「唉……腫得跟饅頭一樣了……」然後,她就這樣呆坐在鏡面。
乍然響起的鈴聲讓她回過神,她隨意抓起電話,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便將手機拋至床上,懶得接聽。
固執的手機依然響著,直到轉成語言信箱,對方才放棄。不料,鈴聲再次響起,谷亭萱不耐煩地趴至床上瞪著手機,依然是那組陌生的號碼。她索性直接按下「中斷通話」鍵,掛了對方電話。
才正想起身去浴室刷牙洗臉,手機第三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