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梓心
「知道嗎?聽說黎總經理的背景強得駭人,就算是沒有工作實力只當個花瓶也能游刃有餘地在此生存。」她的部屬之一林小姐起先開了頭。
「哎呀!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誰不知她是老總裁的乾女兒,又是現任總裁的乾妹妹,現在又勾搭上方特助成了他的情婦,我不得不承認她實在很聰明,懂得如何運用女人的本錢來謀取利益,真看不出漂亮的臉蛋下原來有著淫亂的靈魂。」張小姐也加入八卦的陣容。
黎蜜柔聞言面色倏地慘白,表情僵硬如臘,她和他之間的關係坦坦蕩蕩,不料卻被外人形容得如此不堪入耳。
「就是說嘛!有誰會相信他們之間是清白的?一個女孩子平白空降為總經理已經夠讓人存疑,偏偏又和上頭的高階人員有扯不清的聯繫,你說,怎能不教人懷疑呢?而且根據消息得知,黎總經理上任後的第一個任務到現在都還沒有完成,如此無用的辦事能力,實在讓人難以信服她不是靠妖媚的床上功夫謀得今天的頭銜!」陳小姐也鄙夷輕蔑地嚼著舌根。
黎蜜柔發現自己必須用盡全身的自制力,才能忍住衝上前撕爛她們嘴巴的衝動,她知道至今她還沒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來難免會讓人說閒話,但卻不知這閒話的內容竟是如此侮辱人,簡直把她形容得跟高級妓女差不多。
她仰天長歎,吁出一口氣。
原來他們是這樣看待她的。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和川島五郎談生意時,她說什麼也不讓方浩然跟去壞事,如果那時她是自己去的,搞不好大筆的合約已到手,她也不用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真是氣煞人也,為什麼遇上了方浩然後,她的世界就被弄得一團亂呢?
不行,她不能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她一定得想辦法挽回。
***
晚上六點多,早已過了下班時間,街頭華燈初上,正準備為喧嘩糜爛的夜生活展開序幕。方浩然在他的辦公室裡煩躁地頻頻看表,他在等黎蜜柔的出現,前兩天她都是約莫六點就會來接他,履行當他私人司機的任務,但今天超過了時間仍未出現。
不一會兒,電話響起,是黎蜜柔的秘書打來的,她表示總經理交代說有公事在身今天無法送他回家,要請他自行回去。
他猜想八成是早上的事讓她心有芥蒂,她存心躲他。沒關係,她不來,那他只好親自出馬。
當方浩然踏進黎蜜柔辦公室時,出乎他意料地,竟然沒有瞧見黎蜜柔埋頭苦幹地埋首在公文堆中,他疑惑地走出辦公室叫住正準備離開的秘書小姐問明白,才知道黎蜜柔那女人竟瞞著他,單槍匹馬地前去找川島五郎。
這個消息可真夠震撼,也真夠教他膽戰心驚的了。
「該死!」他嫌惡的咬牙低咒著。
這個麻煩的女人,難道她還不清楚川島五郎是什麼樣難纏的角色嗎?竟然敢獨闖虎穴?她若不是腦筋有問題的話,就是刻意跟他過不去!
方浩然問明了黎蜜柔和川島五郎約定的地點後,心急如焚地驅車狂飆著,只希望能及時阻止悲劇的發生。
當方浩然以漂亮的迴旋弧度將車子停進車位後,他抬起眼瞼看著高掛於夜空中炫麗繽紛的霓虹燈,額上暴突的青筋又增加了幾條。
這裡是酒店,一個根本不適合談生意的地方。如果黎蜜柔夠聰明、夠機靈的話,應該在發現川島五郎指定的地點是這種聲色場所後就馬上掉頭離開;可是她沒有,因為他在對面街角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子,那是黎蜜柔的車,這表示她現在正和川島五郎一起待在酒店內。
憂心仲仲的情緒使他掩不住狂燒的怒火,他氣勢洶洶地推開酒店玻璃門,找出酒店經理問明川島五郎的方位。川島五郎的名氣夠響亮,不一會兒的時間他就被帶領至一處隱密的包廂前面。
方浩然野蠻地踹開包廂的門!如一頭發怒的野獸半瞇起殺氣騰騰的眸子,在昏暗的燈光下來回梭巡黎蜜柔的身影。他將焦灼目光停在一團蜷縮在沙發角落中的身軀上,那是黎蜜柔沒錯,他認得那件被沾上蕃茄醬的鵝黃色套裝。
「你……你來做什麼?」川島五郎正準備解開黎蜜柔衣扣的手,因方浩然冷不防地闖入而過度驚嚇地停在半空中,即使是在微弱的光線中,仍可清楚地看見他嚇得蒼白的臉色。
「你又在做什麼呢?」方浩然一字一句地吐出冷至冰點的話。
「我……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他憶起上次被方浩然潑了一身啤酒的狼狽樣,心仍有餘悸。
「不必解釋給我聽,你解釋給我的拳頭聽吧!」方浩然逼近他,緊握的拳頭舉到他眼前,冷凝的肅殺眼光盯得他頭皮發毛。
「不要、不要,我把她還給你,你千萬別衝動地動手,我敢跟你保證她連一根寒毛都沒受損,你來這兒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她嗎?」川島五郎把黎蜜柔從沙發椅上拉起,推至方浩然面前當擋箭牌用。
方浩然拍掉川島五郎扶在黎蜜柔身上的手,將軟綿綿毫無抵抗之力的黎蜜柔抱在懷裡。
「你把她怎麼了?」黎蜜柔虛軟地癱在他懷中,臉上掛著不斷流出的晶瑩淚滴。
她在哭,而且哭得不能自抑,像個遺失心愛玩具的小女孩。
「我什麼都沒做,是真的!」川島五郎雙手交叉搖晃,以期增加可信度。「她喝了酒以後就開始哭個不停。」
方浩然軒眉跋飛地怒瞠著他。「他媽的!你竟敢灌醉她?小弟。」他喚著在一旁張口咋舌的服務生。「幫川島先生開十瓶VSOP,然後親眼看著他喝光所有的酒一滴部不准剩,記住,別想趁我走後放水,否則我絕對有辦法整得讓你混不下去,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傻到去違背我的命令,對吧?」他忿皆的鷹眸瞧得服務生不寒而慄,戒慎地拚命點頭應好。
他對聽話的服務生勾起滿意的笑容,然後心疼地抱著哭成淚人兒的黎蜜柔大步離去。
***
躺在方浩然的大床上,黎蜜柔潸然滑落的淚水像是失控的水龍頭般,從他找到她的那一刻直到現在都不曾停過,那止不住的淚水好似花上一百年也哭不夠,他不禁要懷疑,她的淚腺是否異於常人呢?
「別哭,乖,沒事了,我把你安全救回來了。」他表現得像個慈祥的好父親,不厭其煩地輕拍她的背,安撫著她受驚張皇的情緒。
她沒有回應,仍舊埋首於被單中淚流不止,從她顫動得愈發劇烈的肩膀來判斷,她不但沒有意思停止,反而還有嚎啕大哭的打算。
他不知道原來她酒醉後會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與她平常精明的形象判若兩人。還好他不是第一次看她哭,否則一定會被她這涕泗漣漣的模樣給嚇到。
「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黎蜜柔在寬大的雙人床上胡鬧般地翻滾,嘴裡不斷發出喃語。
方浩然必須費神地守護著她滾動的身子,以免她因動作過猛而掉落床下。
「我沒有不理你,看清楚,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明知她說的是醉話,他仍好脾氣地陪她一問一答。
「騙人!」她冷不防地彈坐而起,揪著他的衣領嚴厲地指控著,但突來的精神沒有持續太久,隨即又癱倒回床上。
「你騙人,你明明不要我,連一次都沒來看過我,一次都沒有……連媽媽也一樣,你們都不理我,我只有一個人。」
方浩然聞言,心如刀割、百般不捨,他突然好怨歎自己當時不在她身邊,無法陪她度過那樣的傷痛,那時她還只是個不懂人間疾苦的小女孩,卻得被強迫去面對現實生活的無情。
「不怕,你不再是一個人了,我發誓我會永遠守候著你,不讓你受任何委屈。」他深情款款地撫摸著她如絲的秀髮,不假思索地說出綿綿情話。
「真的?不騙我?」被淚水沖刷過的眼睛,澄澈透明地朝他眨巴著,那無辜清純的模樣教他為之傾醉。
「真的!除非是你不要我,否則我絕不放手。」他許下承諾,在她意亂神迷之際。他不怕她醒來後會忘記,因為他會不斷地提醒、不段地重複,將他的誓言熨燙在她心扉上。
黎蜜柔將十指交握環扣住方浩然的頸項,由下往上仰視,帶著未干的淚痕對他露出如花粲笑。「你想都別想,我才不會放手哩!我要纏著你一輩子。」她在搖頭晃腦、精神恍惚的情況下說出宣言。
「歡迎之至。」方浩然因她的話而雙眼熠熠生輝,他原本以為他永遠也別想親耳聽到倔強的她說出這些話,姑且不管是真心話也好,是醉話也罷,都足以翻攪他如泉湧現的情慾。
天啊!排山倒海向他襲來的情潮,讓他好想立即佔有她,但他不願這麼做,在她意識模糊的情況下擁有她並非他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