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子玥
聽說當年成婚時大莊主有回來參加,不過當時的她藏在蓋頭下看不清,而第二天他便離開,緣慳一面。
曲睿馳愣愣地盯著自己娘子瞧,突然拍掌一笑!
「對了,就是妻子!只要有了妻室,還怕恩公四處流浪嗎?」
曲睿馳為自己想出的妙計沾沾自喜,眉開眼笑地向還搞不清狀況的其他人解釋一遍。
安玲瓏聽了也點頭稱是,「但大莊主喜歡怎樣的姑娘呢?」
這可問倒了曲睿馳,相處的日子裡,也沒聽恩公提起對哪一類型的姑娘特別青睞……「把所有類型的小姐都請到山莊作客,總會有恩公喜歡的。」曲睿馳最後說道。
虞從文、虞從武一聽,臉都黑了一半。
莊主說得輕鬆,實際去執行的可是他們耶!
「從文,這事交給你負責,不管是豪邁的江湖兒女,或是一般的小家碧玉,你都篩選之後發出邀請函,知道嗎?務必要能是配得上恩公人品的好姑娘。」曲睿馳鄭重的口
氣說明了他對這件可笑相親的重視,虞從文再不甘願也只能乖乖應是。
哼,他把這筆帳算到那個神秘的大莊主身上了!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位三頭六臂的大人物,使他必須以風馳山莊文總管之尊,去辦這麼一件可笑至極的蠢事、當個該死的媒婆!???李風揚第一千零一次停下腳步,不耐煩地等著後面如老牛拖車的小姑娘。
「快一點!」他心情惡劣地叫。
小姑娘一聽他那極端不耐煩的語氣,立刻加大腳步跑了上來。
不過看她那一拐一拐的樣子,似乎受了傷呢。
她追上了李風揚,一把抱住他的手,換來李風揚一瞥。
這小鬼愈來愈大膽了嘛!竟然敢拖著他的手?
「別走那麼快嘛,我的腳好像起了水泡,好痛唷。」小姑娘嬌聲抱怨著。
甜甜軟軟的童音可愛極了,黑黑亮亮的眼珠子小心地覷向他。
「公冶黎兒!」李風揚瞪著她的手,輕喝。「放開。」
黎兒悄悄覷他一眼,輕輕放開手,眼睛又蓄滿了淚水。
「你又要丟下人家不管了?人家……人家走快一點就是了,你不要那麼兇嘛……」
她就是不懂,一路走來她看到好多人都是騎著馬,為什麼恩人偏偏就要用走的。
「我這叫兇?」李風揚怪聲叫道。
他只不過大聲一些,她就說他兇?這不知感恩的死丫頭!
黎兒很會見風轉舵,跟他相處那麼多天下來,不會也得會。
「對不起嘛,是人家膽子小了一點……」
「才一點嗎?」李風揚斜睨著她。
剛撿到這麻煩的前幾天,他幾乎每一晚都要被她的尖叫聲吵醒三、四回。
還真敢說只「小了一點」?
「好嘛……」黎兒稍稍嘟起嘴,「是很小。」
李風揚沒轍地翻了個白眼,「坐下,襪子脫下。」
「啊?」黎兒不懂地看著他。
「閉上你的大嘴巴,姑娘家這樣實在沒教養。你爹娘沒教你……」
眼看他又要叨念爹娘經,黎兒趕緊依言坐下脫襪。
「好了,要做什麼呀?」
李風揚蹲下身拉起她的腳察看,頭也不抬地說道:「你不是說起了水泡?」
聞言,黎兒臉蛋上綻開一朵花般的笑容;她就知道恩人是個好人,不然她也不會死粘著他不放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黎兒只記得飛機窗外滾滾的黑雲,四周儘是暴雷閃電,機身強烈的晃動著,她緊抓著氧氣罩閉起眼睛,一陣幾乎打進心裡的雷聲響起,之後她便不省人事。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周圍都是昏暗的樹林,她不知在那裡待了多久,只覺得天色愈來愈暗,還有野獸的低狺及狼嚎,讓她嚇得直在心裡罵大陸的救難人員差勁、不敬業,到現在都還找不到她。
恩人初初遇到她時,她還以為他是大陸的救難隊員呢!
花了好多天她才接受由自己的處境,克服了那墜機一刻的惡夢……所以,她不死纏著恩人不行,天知道下一個人是不是像恩人一樣的好人?
李風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一抬頭便看到她一臉傻相。
「上來,我背你。」他背過身蹲下。
黎兒一陣臉紅,「不……不好吧?」
「你再唆我就不管你了。」李風揚心裡犯嘀咕,他做啥這麼好心呀?
「可是……」她遲疑地說:「你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
一聽她把他訓誡她晚上抓著他手的話搬出來,李風揚氣結。
這死丫頭,該聰明時不聰明,這會兒倒知道抓他語病了!
「都親那麼多次了,現在還來避嫌不嫌太遲了嗎?」他嘲諷地說。
「你——你別亂說,」黎兒瞼紅地低叫,「什麼親——親那麼多次?」
「你到底上不上來?」李風揚不理她,「也好,這樣我也輕鬆。」
聽他語氣似乎打算丟下她不管,黎兒趕緊趴上他背。
「好了。」黎兒悄悄揚起一抹笑,她這樣好像被爸爸背著的小娃娃呢!
李風揚很苦命地充當人肉轎子,背著黎兒走過山涉過水。
其實,這樣子他還走得快些,不必遷就小姑娘腳步。
黎兒在他背上有規律地晃動之下,不一會兒便昏昏沉沉地睡去;她一直怕李風揚會趁她睡覺時丟下她一走了之,所以晚上都睡不安穩,以致白天趕路時慢了許多,現下有這機會好好睡上一覺,她自然也不客氣,雙手緊緊勒著他脖子。
感到背上的黎兒似乎睡著了,李風揚歎了一口氣。
這小姑娘前一刻還說「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刻便放心地在男人背上睡去,實在……唉!不說也罷。
依照她的談吐舉止,不難看出她是個好人家的女兒,但許多無知如稚兒的舉動卻又令他十分不解,例如夜晚時她即使有床也不睡,就愛跑到他旁邊打地舖,一手還緊抓著他;白日走在街上她也一定緊緊跟著,等他稍微不注意又把手纏上他袖子或衣擺——一個有教養的閨女不該做這種事。
基本上孤男寡女獨處多日,便已經不合禮教,何況還相偕旅行?
不過黎兒卻似乎完全不在乎。
想起當初撿到她時的情況,李風揚稍稍斂了眉,那套奇特的衣物及質料實在令他印象深刻,沒見過的衣料、粗糙卻又矛盾的精細手工,實在令他疑惑。
破例讓她跟了這麼久,除了有些好奇之外,另一個用意是把她托給現在要去見的人,相信會看在他的面子上好好待她,至少比眼著他餐風露宿好些。
見她似乎睡熟了,李風揚乾脆使出輕功,敏捷的身手似乎背上沒多個人似地利落輕快,幾個起落便比黎兒走一整天的路程還遠。
大約一個時辰後,李風揚看到了目的地,於是慢下腳步。
放眼望去,只見前頭整齊兩列人馬等著。
嘖,門前一堆黑壓壓的人頭是做什麼?曲睿馳這傢伙,這麼多年過去,「奴性」還沒清除乾淨呀?
金漆黑底的四個大字——「風馳山莊」出現眼前,整齊劃一的聲浪蓋過所有。
「恭迎大莊主回莊!」???讓人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黎兒抱進去之後,李風揚跟曲睿馳來到青雲廳。
「恩公——」
「風揚,叫我風揚。」李風揚對曲睿馳根深蒂固的觀念已覺莫可奈何,「恩公恩公的,都把我叫老了。」
「是的,恩——風揚。」曲睿馳從善如流,微笑地偏過半身,「這位是山莊的文總管——虞從文,負責山莊內外事務營運;另一位是武總管——虞從武,負責風馳山莊的安全及手下鏢局、船運。至於這個是內人——安玲瓏。」
李風揚對這些人事不怎麼感興趣,只要知道文武總管及安玲瓏就夠了,所以當曲睿馳想繼續介紹各個管事時,他打個手勢表示夠了。
「睿馳,你可知道殺手是誰僱請的?」
曲睿馳挑了挑眉,說真的滿意外李風揚真這麼關心有人要刺殺他的事。
「你們先回去吧!」他命令那些管事們退下。
「是。」這些管事們不免好奇地多打量一眼傳說中的大莊主才退下。
誰也沒想到這位傳奇人物竟然這麼年輕,看來比莊主還年輕呢!
平日聽曲睿馳叨念恩公如何如何的文武兄弟也沒想到,他們以為「恩公」至少要再大上十歲,才能符合曲睿馳口中那個英勇神武、超凡入聖的人物。
他的衣料並不是最好的,還有些破舊;儀容顯得落拓不羈,卻有股意外的氣勢,相信把那頭亂髮及鬍髭整理一番,換上一套錦衣,必然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兩兄弟懷著偏見下了結論。
「風揚,你為何如此在意殺手的事?」曲睿馳也不笨,能令李風揚放下他逍遙自在的日子跑來,事情肯定不若想像中簡單。
李風揚笑了笑,「一從深山出來就聽到峨媚、武當、少林等掌門遇到殺手的事,再聽到幾大世家也遭遇了同樣事情,加上你……我能不來嗎?」
腦筋再怎麼不靈通的人也該把這幾件事情兜在一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