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娘子,失禮了

第14頁 文 / 子玥

    駱婷聞言笑睨她一眼,「鈴兒妹子真是善良。放心,嫂子我會為你找個好婆家,讓你風風光光出嫁,一輩子沒人敢欺負你。」

    勤懷鈴倏地紅了臉蛋,嬌羞地嚷道:「誰說沒人敢欺負我?嫂嫂不就排第一個?」

    「嘻嘻嘻,有進步唷!」

    看著姑嫂和樂地笑鬧,勤懷書心底倏起的不安又壓下去。

    縱然婷兒曾是江湖兒女,但她現在已是勤家婦,不會突然消失不見的,他的擔心實是多餘,雖然婷兒最近常溜出府,但只是愛玩……

    「書獃,你又發呆了喔?」

    「婷兒,我……」

    「少爺。」一名婢女跑進來,「表小姐來了。」

    「表小姐?」勤懷書疑惑地問:「哪位表小姐?」

    「是……」婢女不安地覷了眼少夫人,小聲道:「是羽兒表小姐。」

    勤懷書一愣,駱婷則是注意地瞇起眼來。

    「羽兒……表妹與夫婿來拜訪嗎?」他定定心神問。

    「不……不像。」婢女更不安了,頭垂得低低的,聲音更細了。「表小姐她……她是來投靠少爺的,說是……說是表姑爺……表姑爺欺騙她,不要她了,她來要求少爺收、收留她。」

    勤懷書聞言狠狠失了神,如今……他能怎麼待她呢?

    或是說,該如何待她……

    ·······················

    京城

    「老十,你覺得李鳳揚會不會是誆我們的?」駱九坐在酒肆裡,對剛從七王爺口中得到的消息抱以極度懷疑的態度。

    勤大少夫人?就算他再沒常識也知道「夫人」兩字代表已婚婦人,而大姐會跑去嫁個商人嗎?

    連江湖上已成名的年輕俊彥,大姐都不放在眼底了,眼高於頂的她怎會去屈就一個小小商人?更甭說對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從小大姐就愛欺負老十,只因為她討厭老十成天拿著本書之乎者也的搖頭晃腦,活像個窮酸儒生——或許該多謝大姐的「教誨」,老十才沒真變成個酸儒。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說大姐春心動了嫁人,這他很勉強可以相信,但說她嫁了個只會唸書談生意的文弱書生?打死他也不信!

    駱十書卷氣濃厚的臉上表情淡淡的,品著茶緩緩道:「總是線索。」

    人海茫茫,尋一個人談何容易?

    若說大姐是潛在一個與江湖無關的商人家中,那麼她的突然失蹤也可以說得通了。平常百姓如何會知道江湖上有名的毒仙女是何人?就算聽過也不會去在意,只當茶餘飯後的消遣聽過便忘。

    「那你是打算跑這一趟了?」駱九一杯酒一口氣飲盡。

    駱十默然不語。

    駱九逕自替他下結論:要。

    有時他真懷疑他們真是打從同一個娘胎出來的嗎?

    打小就一副少年老成的小老頭模樣,他們打小一同給大姐「愛護」到大,也沒見他變成跟他同樣的苦瓜臉啊!

    「既然你要跑這趟,那我就留在京城繼續等消息。」

    駱十瞥了九哥一眼,「要去一起去。」

    「嘿,我是怕李風揚又有新的消息傳來,分開行動比較有效率。」駱九說得好聽,其實只是懶得跑這一趟。開玩笑,從京城跑到江南,還是為了一道真實度不到一成的消息?他又不是整天閉著沒事做。

    「借口。」駱十毫不給面子地揭穿。

    駱九有懷疑,他也有;他懷疑根本是出娘胎時被駱九踹回一腳搶先出生,只差半刻鐘啊,半刻鐘就注定他這一生矮人一截。

    被當面戳破的駱九索性大方承認,「對,反正我是你哥,你得聽我的。」

    駱十睨了他一眼,他哪點像個做人兄長的?

    「我去也行,若見到大姐,別怪我不顧手足之情。」駱十淡淡說道,拿起一本書來翻著。

    「你這是什麼意思?」駱九擰起濃黑的劍眉。

    「你說是什麼意思?」他反問。

    意思就是,他會加油添醋地陷害他!

    「你好樣的!我是不是你兄弟?」駱九死命瞪著他。

    駱十心不在焉地翻過一頁書,「那你當不當我是你兄弟?」

    是兄弟,就不該使喚他去奔波,而自己待在京城喝酒聽曲。

    「你……」

    「對了,我也該跟大哥報備一聲。」駱十像是突然想到的提起,眼睛片刻不離書。

    意思就是:不去,除了大姐那關,別忘了還有七個哥哥那一關。

    駱九死瞪他良久,見他不為所動,氣悶地灌下一大口酒。

    過了不知多久,駱十合上書,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望向兄長,「如何?九哥要一道去嗎?」

    ·····················

    楊羽兒生得……該怎麼說呢?不特別嬌弱、不特別豐腴,也不特別美麗,眉眼之中自有一股強悍之氣,看得出來脾氣剛烈,個性堅強固執,自有主見。

    這樣的人說她會因父母之命嫁人,駱婷打心底不信。

    真好呀,吃回頭草的人怎麼找借口來來去去都差不多呢?

    冷眼旁觀著,駱婷臉上帶著笑容,讓旁人看不出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也因此,家僕都極有默契地遠離少夫人三丈距離,不敢太靠近,怕遭了少爺的池魚之殃。

    「懷書哥,你為何要分家?」楊羽兒斷斷續續地哭完了她「所嫁非人」的遭遇之後,劈頭就這麼一句,語帶責怪。「羽兒一來蘇州就聽到這麼大消息,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習慣地,勤懷書掏出手絹為她拭去臉上殘留的淚漬,微笑道:「我以前就提過,自己一人掌理這麼大產業也累,不如讓弟弟們去闖一片天,我也輕鬆。」

    「懷書哥可以放些商號讓其他表哥管理,何必分家?這些都是勤府祖產呢!」楊羽兒心有不甘地說,「而且聽說懷書哥只拿了八份財產之中的一份,這不是太吃虧了嗎?」

    「哪有的事?」勤懷書收起手絹,仍是笑著。「兄弟一人一份很公平。」

    「你是長子呀!」

    「別說這些了。你長途跋涉來此也該累了,去歇歇好不好,晚膳再去喚你?」

    「懷書哥還是這麼體貼。」楊羽兒得意的笑了。

    她不是沒看到一邊站著的女人,但勤懷書沒介紹,她便不必去自貶身份攀談。

    到來之後聽說勤懷書娶妻、分家,她心裡是有些惴惴不安,但一見到他的態度跟以往一樣毫無改變,她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篤定多了。

    一定是他心傷於她的別嫁,才草草娶了一女過門,根本算不得什麼威脅。

    勤懷書一向耳根最軟,又最念情,還怕他不迎娶她過門?

    再見熟悉的嬌顏,勤懷書的內心是複雜的,想著自己心事的他一時忘了注意駱婷的反應,劃下一道不深不淺的鴻溝。

    他沒有想過楊羽兒為何會在這時候出現,為何不回娘家而來這兒?也沒想過自己不變的態度有何不妥,他只是很單純、很習慣地對她噓寒問暖,就像以前一樣。

    「我叫下人帶你去火螢閣。」

    「羽兒以前不都住在懷書哥院落裡的南廂嗎?就住那兒好了。」

    「這……」

    「就這樣吧!懷書哥不必替羽兒費心,這兒羽兒熟悉得就跟自己家裡一樣。對了,舅母現在在哪?羽兒該去請安。」楊羽兒故意不讓他把話說完,一陣搶白之下似乎事已成定局。

    「但……」

    「還是懷書哥不歡迎羽兒了?」楊羽兒忽然面容一變,可憐兮兮地道。「你不肯原諒羽兒嗎?」

    「當然不會。」勤懷書忙說,「勤府永遠歡迎羽兒表妹。」

    「太好了!」楊羽兒不避嫌的抱住他,「喜極而泣」地嚷,「謝謝懷書哥。」

    僕人們倒抽一口涼氣,悄悄地再退三丈,直要退出廳門,只因少夫人眼中射出的寒氣,足以凍斃所有有生命的事物。

    少爺啊!明年此時,小的們會去為你上住香的!

    駱婷瞇起眼,看著勤懷書非但沒有推開,反倒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喜極而泣」,楊羽兒確實該喜極而泣,天下再也沒這麼好騙的書獃子了,偏巧就給她遇上一個,還放在手心裡給要得團團轉。

    而這個書獃子好巧不巧就是她駱家堡駱婷的「相公」!

    駱婷緩緩向前兩步,「相公,不為為妻的介紹?」

    「啊?婷兒。」勤懷書像是這時才記起妻子的存在,有些尷尬地推開楊羽兒,殊不知此舉看得駱婷更是怒火中燒。「婷兒,這是大姑的女兒,閨名羽兒。」

    「哦,說來我能嫁給相公還是托了你的福呢,表妹。」駱婷揚唇微笑。

    「懷書哥,她是……」

    「婷兒是你的表嫂。」勤懷書再遲鈍也知道某人正在極度不爽當中,連忙過去駱婷身邊摟住她。

    楊羽兒看得妒火中燒,她記得表哥以前最吝於把愛意表現出來,認為這種肢體動作有礙善良風俗,為何對這女人做起來卻是如此自然,毫不忸怩?

    勤懷書卻是讓駱婷給感染上這習慣,她對於「疼愛」的對象總愛動手動腳,也強迫他要表現出來,明知他不習慣偏愛逗弄他,久而久之,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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