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子玥
「王爺!」鐵衛出去不久花若涵便跑來,「有好消息!」
李灝心情正不好,怒瞪這個把他書房當走廊的女人。「你……」
「呵呵,你猜是什麼好消息?」花若涵正想賣弄個關子時發現他臉色不怎麼好看,於是決定直接說出,不折磨他了。「有楓兒姐姐的下落了!」
李灝想罵人的話梗在喉中,一時之間情緒競然一片空白。
此時鐵衛回來,湊在李灝耳邊說了幾句話,令李灝臉色大變,他激動地抓住花若涵手臂急問:「楓兒現在在何處?」
花若涵一愕,「啊……在,在城西的觀音庵!」
黑夜中,一條人影避過巡邏的衙役,低低嗤笑著他們的白費工夫。
今夜以後你們可以放心了,捕快大人,因為我不會再找你們麻煩。
他是殺手,他喜歡在殺掉獵物之前加以折磨,恐懼不足以滿足他,他喜歡將獵物玩弄掌中的感覺,一步步將他們逼到末路;或是使之身敗名裂,或是使之心愛的人在其面前邁向死亡,眼睜睜看紅顏變成醜陋白骨……
他每次折磨獵物的手法都不同;這個過程才是他的重點。
這次的買賣最令他滿意,他不僅可以以同樣手法設計兩個人,而且還能多殺幾個人,只不過那些人畢競不是他真正的目標,只能一刀殺了,有些無趣。
呵呵……
他本想讓李灝因袒護李楓兒而致眾叛親離,之後再告訴李灝這一切計劃,看著李灝憤怒卻無可奈何,帶著一臉的不甘緩緩死去,他甚至已經準備好用何種毒藥謀殺李瀕!
他的武功不一定高於李灝,但他在暗處啊!多的是方法。
但如今李楓兒卻自己跑出來了。
現在,他改變了主意,他要把李楓兒殘破的屍體丟到李灝面前。
哈哈哈!
李灝那張臉會出現什麼表情呢?哈哈哈哈!
黑暗讓他猙獰的眼隱沒在這看似安穩平靜的夜晚之中,也幫助身著蒙面夜行者的他隱沒身形。
啊!真是令人期待。
夜梟淒厲的叫聲嚇了巡邏的衙役一跳,為這黑夜平添一縷淡淡的不安氣息……
更深夜冷,一燈如豆。
跪在觀音菩薩面前,楓兒虔誠祈求,不僅祈求這個計策能夠成功,也祈求李灝從此順遂無憂。
黃捕頭終是拗不過她,有計劃地散佈她人在城西觀音庵的消息,引蛇出洞。庵裡的師父很早便休息了,偌大的觀音庵裡只有她一人是清醒的。
遠處傳來三更聲,楓兒起身,或許今晚又是空守。
忽然一陣冷風吹來,那暗淡的燈火隨即熄滅,楓兒一驚。
「有人嗎?」楓兒有些害怕地抓緊前襟,眼兒不由自主地飄往四方。
半晌,沒有動靜,她也鬆了口氣;太緊張了,才會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她慢慢在黑暗中摸索著回廂房的路,卻在一轉身的同時撞上一堵溫熱的牆。
「啊!」楓兒立即後退一大步,就著晦暗的月光試圖看清眼前的人。「你是誰?〞
那人低低笑了起來,聲音聽不出是男是女,襯著夜梟的笑聲格外詭譎。
楓兒一步步後退,他只是站在那兒看著她的動作,並未逼上。
背後已是佛案,楓兒只得打起勇氣與他周旋,「你……就是那個殺人狂?」
「殺人狂?請你不要這麼稱呼我。」
來人開口,但聲音卻令楓兒大吃一驚:「他原來是『她』!她是女的!」
「我是個殺手,與那些骯髒下流的殺人狂不同。」
楓兒小心地瞄了瞄左右,心急如焚。黃捕頭他們怎還沒出現?
殺手冷笑了聲,「他們不會出現了。」
楓兒聞言心一跳,「你殺了他們」
「我不殺不相干的人。」
「胡說,你便殺了那麼多無辜的姑娘!」背抵著佛案,楓兒知道她現在只能靠自己。
「她們不是不相干的人。」殺手說,言語裡透露出一種著了魔似的偏執,「她們該感到高興,因為她們己成為永桓的作品一部分,她們讓這個作品更加完美……我真高興,這將是我最滿意的傑作。」
楓兒只聽得毛骨悚然,這人真是瘋子!
殺手望向她,「你也是,你是這件成功作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該感到光榮!」
話聲一落,殺手便撲上前去,提起手中長劍揮下。
「啊!」楓兒往旁一閃,雙眼注視著她手上的動作,同時掏出懷中的匕首。
殺手瞇起眼,「你不該反抗的。」
舉起匕首,楓兒不住發抖,可是視線卻不敢離開她身上,這就和面對猛獸時一樣,千萬不可移開視線,不能背對著它逃跑,否則它只會把你當作獵物,毫無忌憚的撕裂你!
面對殺人狂亦可適用此通則——不要讓他把你當獵物,你是個人!
心一橫,楓兒衝上前去主動攻擊。
「哈哈哈!」殺手大笑,因為楓兒在衝來的途中忘了腳邊的跪墊,狠狠摔了一跤。
「呃……」這一跤摔得頗重,讓楓兒頭暈眼花,匕首脫手,卻知道不馬上爬起來不行,她抬頭同時瞥見劍光一閃,立即反射性往旁一滾,頭卻狠狠撞到桌腳讓她幾乎失去知覺,身軀一蜷抱住頭想緩和那種劇烈的疼痛。
殺手一劍不中,砍到桌腳,險險便削下楓兒的頭皮。
不過楓兒看來是躲不過下一劍了,殺手獰笑著再次舉起手中的劍。
「住手!」
「噹」一聲,殺手手中長劍盪開。
「誰——」她回頭朝暗器射來的方向擲出數把飛刀。
一道青色身影朗然出現,正是滿頭大汗的楊學琛;好險,差點來不及,若讓李灝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事差點救不回李楓兒,別說革職,把他凌遲處死都有可能!
「你——」殺手一看清來人有些吃驚,顯然認得他。
「你認得我?」楊學琛瞄了一眼在殺手身後的楓兒,又將全副精神擺在眼前這難纏的殺手身上,「我好像聽過你的聲音。」對於女人的聲音,他向來過耳不忘。
「哼!廢話少說!」
殺手回劍殺上,楊學琛來得匆忙,忘了帶武器,只得左閃右避,想引殺手離開楓兒附近,卻讓她識破,低笑一聲灑出手中粉末。
「糟!」他竟會被這下三濫手段撂倒!
意識模糊之際,楊學琛對自己的大意氣憤不已。他從未想過她會用毒。
「呵呵!」冷眼看著他倒下,殺手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楓兒身上。「終於沒人打擾了。」
楓兒幾乎撐不開眼皮,各種影像在眼前交錯而過,眼中的殺手也漸漸模糊了起來。
朦朧之中,她最後看見的卻是微弱月光下露出面孔的殺手——
她從未懷疑過的人。
第十章
她看見了那一直困擾著她的夢境,只是這次只看見那個男人,他在哭泣。
一個靈堂的景象,她看見自己的照片擺在上面,有很多花、很多人。
他在哭,他的內心在哭,她看得見他心裡的淚水,不由自主感到心痛不已。
他們……很多她叫得出名字的人安慰他,要他堅強。
他無語的點頭,撫著手中的戒指;他仍戴著那個戒指,不願拿下。
她不忍再看,別過頭去,而儀式似乎就在此時開始,她這才注意到幾乎每個人都穿著筆挺的制服,那是她認為閃閃發亮的榮耀象徵,從小便崇慕的象徵……她沒有機會再穿上它了。
鎂光燈不停閃爍,靈堂入口形成一片光海,很漂亮。
她的目光回到他身上,他站在家屬的位置,向各方來慰問的人答禮。
她想開口,聲音卻哽在喉嚨裡。
她想起了一切,知道自己是誰,但她寧願自己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少一分難過?望著雖不能出席卻還要出席的老人家,及面帶哀戚的男男女女,她心頭一陣翻攪,目光轉到靈堂上自己的照片——穿著驕傲的制服,好像還活著一般望著下面所有人。
她回不去了。
她難過地窩到一旁,不想再看自己的告別式。
景像一轉,夜幕低垂,她再次見到他,他似乎回到家了,一個人坐在床邊,臉埋在手裡,許久許久之後,發出一聲聲壓抑的哭聲。
她不禁飄到他身旁,伸出手來環住他。
別哭,我在這裡啊。
他似乎感覺到了,停止哭泣抬頭,「是你嗎?」
是我啊,可惜你看不到我。
「你說你會很快回來……為什麼……為什麼我卻連你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你還是在我們的婚禮上缺席了!你這個騙子!」他氣憤地大吼,將床頭一禎禎兩人合照的相片一起摔碎。
對不起,對不起!
她哭了,坐在洩憤完後的他身旁一起哭泣。
他哭累了,在滿地狼藉中沉沉睡去。望著他的睡臉,她不禁又鼻酸起來。
父母有兄姐照顧,她還不擔心,但是他……他那麼死心眼,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才肯忘了她……她已經沒有資格讓他懸念。
看向他手上的訂婚戒指,她輕輕取下,把當時他戴到她手上的戒指放到床頭櫃上。
宏諭,拜拜……
楓兒睜開眼,卻發現水氣迷濛,令她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