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落花逢凶

第11頁 文 / 子雁

    太和殿『怎麼回事?朕不是要你們去請師父嗎?』

    『啟稟皇上,師父好像不在宮裡。』兩位太監對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開口道。

    『不在宮裡是什麼意思?』

    『皇上,奴才昨晚就不曾見過師父了。』

    『哦?』朱佑樘眉一挑。昨晚他明明見過她呀!

    『隨朕去看看。』

    『皇上,這、這不太好吧!您是九五之尊,怎麼可以親自去請一個小小的師父呢?』正在太和殿和朱佑樘議事的禮部尚書連忙阻止。『讓小狗子公公多派幾個人去找就行了。』

    『是啊、是啊!』眾大臣說道。他們還有要事稟報,皇上怎麼可以離開呢?

    『朕找師父來是要商議祭天的日子,你們說這事比較重要,還是禮教重要?』朱佑樘不耐的問。

    『這……』眾人一時無語。祭天的事刻不容緩,尤其這次又是要回南京去祭天,更是不可輕忽。

    『好了,小狗子,擺駕,朕要親自去齋宮見師父。』

    『是。』

    小狗子得令,立刻跑出去備皇輦,留下眾臣們對皇上不顧身份去見師父這件事議論紛紛。

    第六章

    說實在的,朱佑樘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親自來接靜心。

    初見她的悸動在此刻再度竄上心頭,她就像一團謎,吸引著週遭的人探索。

    而她眼底的哀愁,更讓人想一窺究竟,莫名的想替她承擔一切。

    自從見過謎樣的她後,他就無法不想她,想她的出塵、想她的高雅、想她可能有的故事、想她的一切。

    或許這就叫作緣分吧!

    不知為何,她讓他想起另一個需要他保護的女人,隱約中,似乎有什麼在牽引著他,勾起這幾年的回憶,似乎她若好過,逐雲也會跟著好。

    皇輦在他的思緒飄離之際來到齋宮。

    領在前頭的太監們早就喚了半天,但齋宮內仍是沒有半絲聲響,彷若裡頭不曾住著人般。

    『皇上?』

    『朕自己進去瞧瞧。』

    宮門被打了開來,除了圓桌上擱置著法器外,空無一物。

    她該不會走了吧!

    莫名一驚,他大步進入內室,沒有仔細思索自己心中那股驚懼所為何來。

    『靜心?』他瞧見她了。

    老天!她在床上,嬌小的身子蜷縮著,目光盯著前方,一瞬也不瞬地。

    『該死!你在做什麼?』

    他上前,輕輕一推,靜心立即驚嚇回神,忘了覆上自己的面紗。

    『皇上。』

    『你在做什麼?』驀地,他發覺她臉上的殘淚。『你在哭,為什麼?』

    朱佑樘凝視著她,不悅地皺眉。她在哭什麼?

    該死!對她,他為何完全摸不著頭緒?

    無端地,他為自己的煩躁感到惱怒。

    『靜心叩見皇上。』拭去眼角的淚水,她恢復了冷靜。

    『回答朕的話!』他扣住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的目光對視、凝鎖著。他要知道一切。

    『回皇上,皇上看錯了,靜心沒有哭。』

    他不夠資格知道一切,就算知道了,也沒辦法還她原來的封家。

    她強迫自己勇敢的迎視他的目光,不讓他強勢、威儀的目光駭著,可他眸裡的固執卻讓她退卻。

    他的堅持像誰?他的霸道像誰?

    莫名地,佑哥哥的眼對上了他的。

    她的心猛地一揪。不可否認,那是一雙極為相似的眼她倒抽了口氣,不敢繼續想下去。

    『你沒有哭嗎?你竟然說朕看錯了!』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除了逐雲以外,就只有她了。

    『皇上,不知您到靜心房裡有何要事?』靜心避重就輕地問。

    見她不願回答自己的問題,朱佑樘縱然想知道,也不能強逼。『罷了!朕是為了祭天的事而來。』

    『皇上決定日子了嗎?』

    『就走在九月初九,連九皇天帝聖誕也、一起辦了。』

    『九月初九……』這麼說來,自己暫時是不能回平鎮寺了!

    靜心在心中暗忖。不過離寺前,帥父曾肯訴她,她們師徒情緣已盡,就算能回去,師父也不願再收留她了。南京祭天後,自己該何去何從?若說她並非不祥之人,為何會落得無家可歸?

    見她久久不語,朱佑樘將她臉上的細微變化看在眼裡,心有些疼痛,想替她分擔一切,卻不得其門而入。

    良久,房內無人說話。

    突然,外室傳來太監通報的聲音,說是皇后娘娘駕到。

    『皇后?她來幹什麼?』朱佑樘微皺起眉。

    『你先在內室別出來,朕去看看她想做什麼。』

    朱佑樘還沒來得及站起身,苻真酈便衝了進來。

    她一進門就見到皇上坐在那名女妮的床榻邊,而她臉上尚有未干的淚痕。

    『你們……』苻真酈臉色慘白。親眼見到皇上坐在另一個女人床上,她的妒意輕易就被勾起。

    『皇后,沒有朕的宣詔,你竟敢擅闖!』朱佑樘臉色不悅。

    方纔他是忘情了,才會坐在靜心的床沿,而兩人的若有所由心讓他們暫時都忘了禮教,皇后的闖入非但打斷他們的對話,還勾起他的怒火,他的怒氣顯而易見。

    然苻真酈卻誤以為皇上是在保護他心愛的女子,心中頓時有說不出的苦。

    『皇上,您竟然喜歡這個醜女?』苻真酈嘶喊著,奔到床邊捏住靜心的臉,讓她的右臉完全呈現,『皇上,您沒看清楚嗎?她的臉——』

    『住口!誰給你這個權利在朕的面前大呼小叫?誰給你這個權利評斷一個人的容貌?你當朕不存在嗎?』見到靜心慘白的臉色,朱佑樘難掩心痛,他抓住苻真酈的手腕,一巴掌摑向她。

    『皇上,您竟然為了一個醜女人打我?』苻真酈不敢相信地看著地,撫著辣痛的臉頰,她不甘心的眼神直瞥向靜心。

    『不許你再叫她一聲醜女人!』朱佑樘眼神銳利地瞪著苻真酈,大有再摑她一巴掌之勢。

    『皇上,您看清楚啊!』

    苻真酈不死心,抓著他的手臂又喊又叫的,朱佑樘不耐,喚來內侍要將她拖出去。

    『皇上,我不走,您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我絕對不走,』她的聲音尖銳,充斥著整個富內。

    『帶下去,日後沒有朕的命令,不得讓她離開坤寧宮。』朱佑樘下令。

    『是。』

    侍衛們又拉又抓的,終於把失控的苻真酈帶下去。

    整個情況靜心納入眼底,她只是靜靜,的看著,一臉平靜,心卻在默默地淌血,為著苻真酈那句醜女。

    是了,她聽到了,也聽人心裡。

    她曾經以為自己不會再為容貌傷心,可進宮才短短幾天,卻又開始掛意。

    不知怎地,這樣的字眼同時被他聽見,令她感到自卑……『你無話可說?』

    『皇后說的是事實,靜心無法替自己辯解。』她平靜的說,內心卻感到無限愴然。

    『朕說過宮裡有靈藥,或許可治。』

    『謝皇上關心,靜心真的不需要。』這些年來,師父也說過宮中奇珍異寶頗多,她的臉並非完全沒救;可她不願挽救,留著這張臉,可以時時提醒自己別癡心妄想。

    『好吧!或許有一天你會改變主意。』朱佑樘點頭,回到先前的話題,『你準備準備,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是的,皇上。』

    ***

    坤寧宮『小燕,叫你去辦的事辦了沒有?』苻真酈端坐在梳妝台前,撫著自己的長髮,面色紅潤,完全沒了稻早的瘋狂模樣。

    『奴婢已經打點妥當了。』小蒸回道。

    『很好。』苻真酈點頭,隨手由梳妝台前的小盒子中挑了件飾物送給小燕,『這是賞你的。』

    『多謝皇后娘娘。』小燕謝道。要不是皇后稍早沉不住氣到齋宮大鬧,或許現在也能和皇上一同出宮。

    『事成之後,本宮會賞你更多,你就用心點吧!』

    『小燕一定替皇后娘娘辦好,您放心。』好在皇后也不是聽不得歡的人,經她開導後,她已平靜許多,人也理智了點。

    『嗯,你下去吧!本宮累了,想先休息。』她走向太妃椅,人有些慵懶。

    『皇后娘娘,奴婢還有一事尚未稟告。』

    『什麼事?』

    『國丈午間曾進宮一趟,要小燕帶口訊給皇后娘娘。』

    『什麼?怎麼不早說!』

    自從嫁進宮裡,為了避免有人批評外戚坐大,若沒什麼事,爹是不會來找她的。

    『國丈說這事非比尋常,非得要見到皇后娘娘才能說;但是宮裡人多嘴雜,怕傳了出去,所以只告訴小燕。』

    『到底是什麼事?』苻真酈急問。

    『國丈說是有關當年陷害楊大人等人被捕入獄之事,這事被其他大人提及,皇上已下令調查,要您特別注意情況。』

    『爹告訴我這個也沒用,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對於政事,她一概不知。

    『國丈要皇后娘娘小心,宮中一有風聲一定要派人通知他。』

    『知道了。』苻真酈揮揮手,想著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爹幹嘛怕成這個樣子?還特別要她做內應……想著想著,她不知不覺地人眠,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

    次日,朱佑樘、靜心、魏統領以及十二名錦衣衛,起程前往南京天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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