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子雁
哈塞環宣無語。真主阿拉彷彿存心折磨她似的,方才從新嫁娘的喜悅中淪為遭人誤解的下場。當日的一切,他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抑或者他只是為了報復利用了她,待她失去利用價值,便欲除之而後快……見她久久不語,蒼白的臉上寫著對他的控訴,仿若他才是犯錯的人。她竟是恁地不知悔恨,妄想隱瞞自己的不貞,還想對知情的人痛下殺手;今日又向他興師問罪,說一些他聽不明白的話,她以為他像其它人一般,可以任她擺佈嗎?
哼!她也未免太低估他了。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命令道:「米泊,進來。」
米泊馬上跑進來,「皇上。」
「把這名犯妃帶到冷宮去,朕怕她恬不知恥的毛病又犯了,假裝不知道路怎麼走。」
他的話讓哈塞環宣心冷了半截,「你要我去住冷宮?」
「是『打』入冷宮,不是請你去住。」他故意強調那個打字,暗諷她的地位不如昔;就算有太后當靠山,他不能廢掉她,那打入冷宮總可以吧!?
「你……」哈塞環宣搖搖欲墜。他當真不要她?奪去她的身心,又殘忍的視她如敝屣。
「還有,米泊,看著她把地上的東西清乾淨再走。」他轉身離開。這個地方已被污損了,在還沒有將她的氣味消除之前,他不會再踏進這裡一步。
「是。」顯然米泊十分高興皇上交代這個差事給他。「皇后娘娘,不,你現在是犯妃。請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乾淨,還有,請你快一點,都已經四更天了,我想早點休息。」他惡意地再加上一句。
哈塞環宣難堪得徹底。她緊抿著唇,忍著不發出聲音,因為她怕一旦出了聲,就是止不住的哭泣……**
*「皇上呢?我要見皇上!」哈塞策在得知自己的女兒被打入冷宮後,也不管現在正是早朝時間,直接衝進紓南大殿嚷著要見皇上。
在宮裡沒有經過層層通報是見不到皇上的,哈塞策不是不知道這個規矩,只是他此刻急昏了頭。
坐在龍椅上的霍爾弘康也不懼怕岳父的興師問罪,反而高興他的自投羅網。「讓他進來。」他命令道,大手一揮,兩旁的官員立刻讓出一條路來。
「是。」帶刀侍衛把刀收回,讓哈塞策進殿。
「臣叩見皇上。」
哈塞策作勢要行跪禮,霍爾弘康及時阻止了他。
「免了,朕怎麼敢要你跪呢?這一跪下去,朕什麼時候會被你暗算都不知道。」
「皇上……」
霍爾弘康皺眉,冷然地看著他,「怎麼?兩父女一起玩狡辯的遊戲?」
「這——」
「你可知道你那不貞的女兒已經坦誠一切了?」他打斷哈塞策的話,「朕還沒找你算帳,你倒是自己來了。那好,就一併辦了吧!」
「皇上,這是誤會啊!」
「哼!那淫婦都已經坦誠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來人,把哈塞策打入大牢,聽候審判!」
「是。」四個侍衛走上前,將哈塞策整個人騰空架起。
「皇上,冤枉啊!」
幾名官員見狀交頭接耳起來。
「皇上,先不論哈塞策為國丈,他又貴為一族族長,您將他捉起來,恐怕太后那兒……」
「別拿太后來壓朕!被逼婚已經是最大的讓步,居然還逼朕娶一個沒有節操的女人,雞血?哼,一隻雞都比她來得乾淨!」
聽到皇上提起雞血,哈塞策霎時無話可說,無力地癱軟下身子,任由侍衛將他架著。
「皇上,這事事關重大,還是下令徹查較為妥當。」一旁的宰相勸道。這個皇上與昔日大不相同,他的感受是最深的,他雖狐疑皇上的作為,可卻看不出皇上哪裡不對勁,只好在皇上下達每個命令時,審慎以待。
「朕已經查得清清楚楚了,更何況,那淫婦自己也承認了。」他無法理解他僅見過她幾次面,卻每回被她無邪的芙顏給震懾住,更無法解釋那股由心而生的痛楚為何而來。
許是她讓他綠雲罩頂吧!是那股不甘心和她帶給他的羞辱,讓他一見到她就失去耐性,無法好好聽她說上一句話吧!
「來人吶,還不帶下去!」見大家都在等他手下留情,他光火的大喝一聲。
侍衛們便將哈塞策架了下去,幾名官員面面相覷,不敢再說任何求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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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就吃一口飯嘛!你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吃一口就好,好不?」善舞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匙,苦苦哀求著哈塞環宣吃一口。
自從皇后被打入冷宮後,她就倒霉的被派來服侍她。
每天三餐要自己動手煮不說,連小米、青菜還要大老遠的回御膳房拿,洗菜、煮食、沐浴用的水也必須走上好一大段的路汲回來。這樣的日子才過三天,她就吃不消。以前在族裡,她都不曾做過這種粗活。
想想自己的命已經夠苦了,偏偏又碰上一個難伺候的主子,甭說要她幫忙了,就連喂東西給她吃,都要看她願不願意張開口。
唉!皇上就是用這種方式來折磨她的知情不報。
「拿走,我不吃。」哈塞環宣一點胃口也沒有,更不想再看到善舞。
「娘娘……」善舞不死心,拿著湯匙作勢要喂。
哈塞環宣一把推開她,她連人帶碗摔倒在地。「我說我不吃,不要來煩我了。」
善舞一身狼狽的站起來,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見她的嘴蠕動著,倒也沒發出任何聲音,匆匆地把地上的穢物收拾乾淨,準備退下。
哈塞環宣卻在這個時候叫住她:「善舞,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娘娘,不要緊的。」善舞搖頭,表示不在意。
「善舞,你能去替我打探阿爹的消息嗎?他是不是回去了?」
「我……我不知道。娘娘,你別胡思亂想,我先退下了。」
「善舞……」哈塞環宣看善舞倉促地離開,心中的猜疑愈深。
他會原諒阿爹嗎?阿爹是不是受到她的牽連了?他會如何處置阿爹?
從新婚之夜到現在,他將她打入冷宮,毫不遲疑的作風讓她明白,他是一個講求證據的人,若非是相信了太多不利於她的傳言,他不會輕易對她做出任何判決,可那些都不是真的啊!
他聽到的、看到的,都是對她的指控;誰讓她不愛惜自己,在婚前與他結合。如果再回到過去,她嫁入宮中,不論熙康哥哥是死是活,她安安分分的做他的太子妃,就是守寡也是她的宿命,可她為什麼不知足呢?
被那濃烈的愛意沖昏了頭,把心交給一個陌生人,忘了自己的本分……難道,這就是違背天意的下場?
不該的,不該的……她在心裡說了千萬次不該,但始終不曾真正怪過他。因為有他,這一生她知道愛;是他讓她知道友誼和愛情的差別,她還要謝謝他。
待在這裡幾天,除了她和善舞兩個人,沒有人在這裡出入。是了,這是冷宮啊!沒有一個人會來這種地方惹穢氣,她卻輕易的住進來了。
她想不透,弘康哥哥為什麼會忘了她,甚至是忘得一乾二淨?他眼中的鄙夷她不是沒看見,難道會是因為她輕易將心交出去,所以他認為她是個輕浮的女人!?
愛,該更謹慎的,是不?
然,她卻輕易的愛上他,幾乎是回不了頭的愛上了他……終年清冷的宮殿,伴著殘缺的月光,她什麼時候才能不再孤伶伶地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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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她還以為自己真是皇后娘娘啊?好言相勸還給我一頓排頭吃,真以為她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善舞邊走邊嘀咕,手裡捧著不少瓷器碎片。
「善舞!」突地,一道女聲傳來。
善舞抬頭一看,原來是表小姐。她收起難看的臉色,換上甜美的笑容,「表小姐。」
「我現在不是表小姐了,你要叫我臻妃娘娘。」
「臻妃娘娘!?」善舞驚叫,不敢相信。
「是啊!皇上已經答應我,下個月初一就宣詔封我為臻妃!」木克臻得意洋洋的說,「不然,以表妹犯了那麼大的錯,我還能不被牽連,這不是很奇怪嗎?」
一聽到表小姐如此爭氣,善舞忙向她央求道:「表小姐,哦,不,臻妃娘娘,那可以請您去向皇上說說,別讓善舞待在冷宮裡了,讓善舞來服侍您,好不?」
「哦?你和表妹不是挺好的嗎?」木克臻挑眉,充滿魔魅的眼神更顯勾人。
「才不呢!她多難伺候,喏,這是她方才打破的,還害我跌了一跤。」善舞把剛才哈塞環宣害她跌跤的傷勢露出來給她看。
看到善舞的腿青了一大塊,木克臻假裝心疼,「哎呀,她怎麼可以把你傷成這樣?婢女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呀!」
木克臻愈說,善舞愈氣,彷彿找到個知己似的,娓娓向她述說這幾天哈塞環宣在冷宮的所作所為。
「這麼說,把你安置在她身邊,遲早會弄出人命來。好,我這就去告訴皇上,你就安心吧!」木克臻拍拍她的手,向她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