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子雁
「進來吧!」
「皇上。」
「事情查得如何?」原來一向待在他身邊的米泊被派去辦事,這才沒在他身邊守衛。
「稟皇上,維吾爾族族人之間的確謠傳著宣妃娘娘失貞之事。」米泊這趟來回東詔國與維吾爾族之間,聽到許多不利於宣妃娘娘的謠言,他不知該不該把他聽到的向皇上稟告。
「說下去。」
「聽說宣妃娘娘被蠻子擄走,失蹤了七天七夜,回來時不但衣衫不整,更是死也不願畫出蠻子的畫像,好讓官府捉人。這事本來是沒有人知曉的,誰知道宣妃娘娘竟毫不避諱的赤裸著身子走回家裡,弄得人盡皆知。」
聽完米泊的話,霍爾弘康德到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個宣妃是個恬不知恥的女人。
「這麼說來,失貞之事是真的!」霍爾弘康沉吟半晌,「去把她的貼身女侍傳來,朕要親自問話。」
「是。」米泊領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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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米泊便帶回一個身穿僕衣、看來就是侍女模樣的姑娘回來。
「跪下。」米泊推了她一把,霍爾弘康仍是一臉平靜無波,令人完全看不出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皇……皇上。」善舞被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王者氣勢給嚇得說話結巴。
「把頭抬起來說話。」
「是……是。」
「朕問你,你是宣妃的貼身侍女?」
「是。」
「那宣妃的一切問你最清楚?」他故意這般試探,如果她回答是的話,她的話實在很有參考價值。
「是。皇上要問善舞什麼事?」善舞顯得有些心虛,連忙把頭低垂,祈求阿拉保佑皇上不要聽到了什麼才好。
「朕問你,聽聞宣妃曾經被蠻子擄去七天七夜,這是真的嗎?」霍爾弘康開門見山的問,毫不拖泥帶水,甚至不含任何情感,只因他對哈塞環宣一點感覺也沒有。
「皇……皇上!?」這一句問話嚇壞了善舞,只見她瞠大眼睛,甚至誇張到跪坐在地上。
看她這副三魂被嚇得少了七魄的模樣,霍爾弘康想也知道他說對了。「宣妃還想隱瞞一切,想瞞天過海成為朕的皇后?」
「不、不是這樣的,皇上,您誤會了。」善舞否認。
可霍爾弘康早把前因後果整個聯貫起來,不是她幾句話就能推翻。
「夠了,宣妃有你這個忠僕,算是她福氣。朕可以饒你知情不報,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把她派到邊城去充作軍妓。」
「是。」
「不!皇上,皇上,善舞不要!」善舞搖頭,淚水奔流出來,她嚇得什麼都說了:「皇上,這不是善舞的錯,一切都是宣妃和老爺的錯,他們要善舞準備雞血,在您和宣妃洞房花燭夜充作是宣妃清白的證明,善舞只是受人使喚的奴婢,一切都是宣妃指使的。皇上,您不能冤枉好人吶!」
「大膽宣妃,婚前失貞也就罷了,竟還想欺騙朕,她妄想得到權勢!來人,擺駕明清宮,朕要見太后。」他要廢後,他的後宮容不得這種失貞敗德的妃子。
「是。」
霍爾弘康怒氣沖沖的離開,留下沒人理會的善舞。
她大驚失色的暗叫聲糟了,可宣妃娘娘糟了總比她充作軍妓好吧!
不行,她得趕緊離開,不能讓宣妃娘娘知道是她洩的密。
她站起身來,匆匆忙忙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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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奶奶,請您准許朕廢了宣妃。」霍爾弘康的臉上罩上一層冰霜。
「廢宣妃?」太后吃驚。歷年來,皇上後宮嬪妃三千,除非是犯了過錯,才會讓人特別去注意到某個妃子。可皇上尚未和宣妃大婚就要廢了她,這不但不合常理,更讓人匪夷所思。
「宣妃犯了什麼錯?你們甚至還沒有真正相處過。」言下之意,就是不允。環宣那丫頭是她親自挑的,她的一言一行都是貼上太后保證的。
如今皇上說要廢了她,不正是無言的說明她所選非人?
「她犯了七出之淫佚,還企圖瞞天過海;若是朕接納了她,不正是與千萬人民共妻嗎?」
「胡說,什麼與千萬人民共妻!你太胡鬧了,是有人在造謠生事吧!」
「這事朕已經查明清楚,廢妃是誓在必行,孫兒只是來告知祖奶奶一聲而已。」霍爾弘康冷峻的臉上寫著不屈服,當初由著祖奶奶作主這樁婚事,現在,他總有權利結束吧?
「什麼?你竟然敢忤逆長輩!」太后皺起眉頭。她怎麼會以為憑著忘情蠱就可以操縱他呢?這個孫子的一意孤行和偏執是怎麼也消弭不掉的。
「如果祖奶奶以命阻止呢?」她絕不允許廢妃,環宣丫頭是熙康從小就訂下的,這個婚約已經十幾年了,東詔國上下子民全都知道這樁婚事,皇家丟不起這個臉。
再者,大婚日子就在三天後,她要見到東詔國下一代的誕生,而此人非環宣丫頭不可。若是他執意如此,就不能怪她以命相搏。
「祖奶奶,您……何必呢?為了一個沒有婦德的女子。」宣妃甚至還想殺人滅口,這樣心狠手辣、攻於心計的女子竟即將成為一國之後!未免太可笑了。
「環宣丫頭不是這樣的人,如果你肯用心看,絕對會有不同的感受。」太后勸道。何況,環宣丫頭幫了她的忙,隱瞞住真正太子已死之事,她只能把環宣丫頭一輩子的幸福交給她另外一個孫子了。
但此時霍爾弘康根本就聽不進去,他佩服哈塞環宣連太后都可以收買的本事;祖奶奶既然以命相搏,他不能做個不肖子孫,只好聽從。不過,雖然他不能廢了她,她最好要有守活寡的準備。
「怎麼樣?你還要廢妃嗎?」太后追問。
「在朕的心中,她已跟廢了沒有什麼兩樣!」霍爾弘康面帶慍色,甩袖而去。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太后在他背後歎道:但願環宣丫頭能讓弘康改變心意……**
*三日後,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如期舉行。
紓南大殿上懸掛著喜氣洋洋的紅燈籠、紅綵帶,地上鋪著紅毯;參加的男性官員一身火紅長袍,女侍或者官員親屬也穿著紅色連衣裙上套對襟背心,不分老少都戴上紅色小花帽。裝著囊、奶茶、拉麵、烤羊肉的盤子也是飾著紅花……總之,眼前所及淨是滿滿的紅色。
因為宣妃來自維吾爾族,所以典禮上還準備了賽乃姆舞,供哈薩克人欣賞維吾爾族的民族特色;男女成對而舞,隨著熱烈的快板舞曲盡情地跳著,到處充滿了喜悅。
太后高坐在上位,孫兒娶媳婦,她是最高興的人了。
哈塞環宣未罩頭紗,一身火紅描金邊的鳳袍,將她的雪白肌膚襯托得有如天仙,因為阿爹哈塞策也來參加婚禮,因此她更是笑開了眉眼。
然而,一直都以冷淡的態度示人的霍爾弘康,則是大殿上最不投入的人。
他冷眼旁觀這一切,似乎一切的歡樂都與他無關。
這僅只是一樁他再痛恨不過的婚姻。
意外地,他發現自己的思緒可以如此變化。過去二十年來,他的心緒不曾有過太大的起伏,任何事都不能牽動他的心緒分毫。可對於這整件事、宣妃這個人,他產生太多反感的情緒。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朝臣們紛紛舉杯向皇上致意。
「何喜之有?」霍爾弘康冷嗤了聲,但也舉杯就口。
在場眾人微愕,不知所措的看向太后和皇后。
「這是咱們東詔國幾十年來的喜事,當然是喜。來,哀家也敬你和皇后一杯。」太后忙打著圓場,整件廢妃的事才剛落幕,她不希望再讓眾臣看到君妃不合的醜態。
哈塞環宣本也是嬌羞女兒心,但在聽聞霍爾弘康的話之後,霎時愕然。難道他不想要她?
「皇后,還不舉杯?」太后低聲催促。
哈塞環宣收定心神,忙地舉杯,「皇上……」
「哼,想玩那套把朕灌醉,然後生米煮成熟飯的伎倆就不必了。」他瞪了她一眼,目光隨即瞥開。
哈塞環宣看到了,她以為是自己多疑,皇上看她的眼神有著不齒和輕蔑,似乎還有著濃濃的恨……不!一定是自己看錯了,皇上處理政事夠煩了,如今又為了大婚而耽誤國事,難免有些脾氣,她身為一國之後,該要體諒的。
可,他為什麼要說出那樣的話呢?
她沒有要和他玩手段的意思,這樁婚事,自太后奶奶告訴她實情後,她就一直都是認真的。
然,她不知道的是,霍爾弘康不再是昔日她識得的那個霍爾弘康,而是中了蠱毒,再也想不起她的「霍爾弘康」……「熙康!」太后聽到霍爾弘康的話,立刻發出責難的目光。
霍爾弘康則是不予響應,繼續喝他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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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漆的夜,無月無星的暗黑,白日熱鬧的氣氛始終烘托不了晚上,曲終人也散,一切又回復了平靜。
坐在鋪著紅錦被的床邊,眼前是貼滿了喜字的櫥櫃、梳鏡、屏風……哈塞環宣忘了祖訓,新娘子是不能歎氣的,可都已經二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