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文 / 子瑄
所以,她如果不消失得徹底一點,就無法發揮效用了!
而且她就是因為長時間待在靳府,才會對不常見到的齊風這一類的男人起了迷戀,差點壞了妹妹的姻緣,所以這樣也正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增長見識。
總之,白紀羽被靳丹菱成功地說服了,在晚餐前就將以男裝打扮的靳丹菱悄悄地送出了城外,預備前往京城威遠鏢局的總部暫住,同行的則是白紀羽以總管職權調來的四位分局鏢師。
總之,該打點的都打點好了,該通知的也都通知了,現下該做的,就只剩去找早就應允了要幫他的翠兒,要不然苦心安排的重頭戲可開不了鑼。
這次,非得要翠兒幫忙不可了!白紀羽摸了摸懷裡揣著的丹菱的親筆留書;這封信可得好好想個理由送到青芸的手中才行!
他還真是命苦,真是招誰惹誰了,不但好心沒好報,還惹來一身麻煩!
真是天理何在啊,像他如此忠義的良友,竟落到這般下場!
都是齊風那個具石頭,還有靳青芸那個笨石頭!
白紀羽發誓他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聽見任何有關石頭的事!
都是那些石頭惹的禍……氣得快冒煙的白紀羽,實在太專心的在生氣,以至於腳下被石頭狠狠絆了一下,眼見就要跌得像犬類某種不雅的習性了……
第十章
在瀲茵苑外苦候多時的白紀羽,終於等到了安頓好青芸就寢的翠兒。
「白公子,你怎麼在這兒?」翠兒被等在苑外的白紀羽嚇了一跳——受驚嚇的原因,除了沒有預見白紀羽的到來之外,還有一向飄逸似羽的白公子現下奇特的外表。「你怎麼了?怎麼衣服都髒破了,額頭上還青了一塊?」
「別提了,都是石頭害的。」白紀羽話說著只有自己瞭解的典故,再加上一臉不尋常的氣憤難平,使得翠兒更是有聽沒懂,只有無奈地歎了口氣。「算了,沒什麼,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要緊吧……唉,翠兒真笨,白公子身懷絕技,當然不會有事的。」翠兒自問自答地說了一串,臉蛋又因白紀羽的出現而脹了個通紅。「白公子要不要先回追月樓換件衣服,把這件髒衣服給翠兒補補,等洗完了再還給你……唉,我又忘了,白公子怎麼還會要補過的衣服呢,翠兒真是笨死了。」
翠兒因緊張而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結果是越說越不成章法,可愛純真的模樣,惹得白紀羽輕笑起來,使他之前的壞心情一掃而空。
「唉,翠兒又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的事,妳沒說錯什麼,我的確是不穿補過的衣服,」白紀羽溫柔地笑眸著翠兒。「只除了妳補過的。」
「呃……別……別開翠兒玩笑,白公子。」翠兒羞得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我沒開妳玩笑啊,待會兒妳就去追月樓找我,我把衣服換下來讓妳整理。」
白紀羽一臉的認真。「要補漂亮一點喔!」「知……知道了,白公子。」
「又叫我白公子,又不用『我』字。」白紀羽微傾著身逼向矮了他許多的翠兒。「妳很不守信用喔!」
「那我該說什麼?」翠兒看著白紀羽的笑臉靠近,驚得不知該往哪兒躲,只能像被釘在原地般怯懦著說。
「不能再說翠兒這樣、翠兒那樣,要用『我』字。」白紀羽索性在近距離的情勢下,開開心心的將翠兒的俏臉看了個飽。「還有,要叫我紀羽哥哥。」
「那……那怎麼行?」翠兒閒言大驚失色。
「怎麼不行?反正照我說的就對了。」白紀羽突然壞壞的笑了起來。「要不然就要罰妳!」
「好……嘛!」實在受不了白紀羽的逼勢,翠兒鼓足了勇氣往旁邊一閃;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懲罰,但翠兒看著白紀羽的笑容後,直覺還是先答應了再說!
「這樣才乖。」白紀羽沒忘了正事,所以不再逗翠兒,就此打住的點點頭。「對了,妳還記不記得上次答應了說要幫我一個忙!現在機會來嘍!」
「什麼事?」翠兒見白紀羽不再逼近她,終於稍微平復了點狂亂的心跳。
「是關於妳家小姐的事。」「我家小姐?哪一位小姐?」
「兩位都有份。」白紀羽歎了口氣。「碰上她們倆真的是流年不利,倒楣透頂……」
看著翠兒又是一副不怎麼瞭解的神情,白紀羽只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略解釋了一遍給她聽。
「原來是這樣,難怪最近小姐都怪怪的呢!」翠兒終於恍然大悟。「整天魂不守舍的,一會兒發呆,一會兒又歎氣,不知在想些什麼……原來是在煩惱這事!」
「她心情很不好?」
「嗯,尤其是這兩天,總是看她偷偷掉淚,還以為我沒發現。」翠兒搖了搖頭。「我還以為小姐是因為捨不得大小姐就要出閣了,所以才這樣的。」
「她常偷偷地哭?」白紀羽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還算有救,還算有點長進!」
「你怎麼這樣,我家小姐傷心難過,你還那麼高興!」翠兒聽了白紀羽的話,一下忘了身份之禮,不滿地噘起了小嘴。
「唉,別氣別氣,就是這樣才好呢,翠兒。」看到翠兒惹人憐愛的模樣,白紀羽又笑了。「哪,我解釋給妳聽,為什麼這樣才好,還有我要妳幫我什麼忙!」
接著白紀羽就把懷裡的信掏了出來,技著翠兒在一旁的樹根上坐下,詳細地解釋著他的大計。
***
讓翠兒伺候上床的青芸,卻是在翠兒走了後,怎麼樣也睡不著,直瞪著幽暗的房間。
但青芸沒有一般失眠人煩躁--煩也沒有用,尤其是她近來一直如此,早已習慣了。
因為越到夜深,所有白日裡因太亮的光線或是太雜的聲音而模糊掉的音容笑貌,通通都在夜深寂靜時,從黑漆的背景裡鮮明地跳了出來!
齊風的笑、齊風的溫柔、齊風的懷抱;齊風的冷、齊風的專制、齊風的震怒……她怕的和她不怕的,關於齊風的一切,在孤身的夜裡,是如此深重地撕扯著她的情緒。看不見的傷,血淌的隱密,說不出口,更是痛!
比死還可怕吧!青芸不覺的滑落了淚;死後無感的世界,不可能有這樣利刃穿心的痛苦!不可能有這樣哀淒無力的血腥!
她知道自己錯了!在艷瀅軒的那一晚,見到齊風冷冽霜雪的臉色時,她就知道她錯了!
她以為只要讓丹菱得到了齊風,她就不會再困丹菱為了護她而吐血倒下的事無法安心;她以為齊風的身邊,有個像丹菱一樣的賢內助才不會為他增添麻煩;她以為只要她可以隱忍著自己的一小點心動,就可以換回從前快樂的日子……但現在她瞭解,如果沒辦法忘了齊風的話,她可能必須為這個自以為是的錯誤,付出一生的快樂。即使如此,她還是不能改變初衷。
姊姊如此開心地辦著嫁妝,齊風不再理會她;全家人都為了姊姊將要出閣而高興——她怎能在這個時候,再來反悔?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青芸在心中默唸著不知為什麼就背了下來的句子;終於明白為什麼即使失去了一切,都要得到的感受,終於明白了「生死契闊」讓她泫然鼻酸的莫名原因!可是,是不是太遲了……「小姐,妳睡了嗎?」窗外,突然傳來翠兒的聲音。
「進來吧,我還沒睡。」青芸披衣起身。「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找我有事嗎?」
「不好了,小姐,」進了門便急急忙忙的翠兒,一臉驚慌。「大小姐離家出走了!」「什麼?」「大小姐失蹤了!」
「怎麼可能?」青芸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愣住。「妳聽誰說的?」
「現下全府的人都知道了……」翠兒頓了頓,舔了舔嘴唇。唉,她畢竟不是白紀羽啊,要她說謊可真是一大考驗。「只除了齊老爺他們。」
「為什麼?他們鏢局的人不是可以幫著找找嗎?爹為什麼不讓他們知道?」青芸急了;到底又發生什麼事?
「因為……」翠兒結巴起來,但看著青芸日漸失去光采的神色,再想到白紀羽的話,遂又提起了勇氣。「因為大小姐留書說,她是為了要躲這門親事,才離家的。」
青芸一聽,驚得喪失了思考能力;怎麼回事?明明那麼喜歡齊風,為什麼不接受這門親事?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交代,就這麼一走了之?
「小姐……小姐,妳還好吧?」翠兒看著青芸煞時蒼白的臉,心虛地想著是不是謊話說得太過分了一點。「……喔,對了,大小姐也留了封信給妳!」
接過舉兒手中的信,青芸迫不及待地拆開了封套,將丹菱娟秀清麗的筆跡抖散了開來--青芸:我走了,因為我在生氣。妳應該知道為什麼。
姊姊從小疼妳、護妳,但並不表示要妳以我為優先。疼妳是因為姊妹之情,不是為了回報。更遑論是這樣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