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懷中瑟縮的人兒低聲輕語:「別怕,有我在,沒有人敢動你。」
首先人房的是雷老夫人,她看了眼床榻上的兩人,整個眉頭都擰住了,臉色更是異常難看。
「這像話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尚不知避嫌,見了長輩前來,亦不知行禮,這就是你們的態度?」
舒婕妍一聽急欲起身,才一個動作就被雷奕霆點住穴。他輕輕扶她躺下來,細心地為她蓋上被,
「好好休息,我馬上回來。一個時辰後穴道會自動解開,切記,千萬不可隨意下床,觸痛了傷口反而不好。」語畢,他在她額上輕輕一啄,
無視身後投來的駭人目光。
然後,他走至雷老夫人面前。
「奶奶,有話我們往崇德院談,婕妍人不舒服,就讓她休息吧!」他的話說得溫和,目光卻是不容置喙的冰寒,在場的人見了不覺駭然。
一個旋身,他往崇德院而去。
有些事情他不想在婕妍面前談及,大夥人會突然出現在紫菱院,除了反對他們的事情之外,再來就是舒夫人過世的消息,而他不要婕妍知悉此事,她的身子尚未復元,無法承受這麼大的噩耗,他實在難以想像當她知悉此事,將是如何的傷心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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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崇德院的大堂中,聚集著雷府幾名極重要的人物,堂內氣氛凝窒,詭譎的氣流醞釀著沖天的怒火。
「不用說了,這是不可能的事。」
雷老夫人打破沉寂,對上一雙蘊含著怒火的黑瞳。
「是不用說了!我只是告知,而不是徵詢您的意見。」說完,雷奕霆旋身往外走去,無視堂上幾雙睜大的眼眸以及緊繃的局勢。
「霆兒,不得無禮!」雷老爺急急喊住他,且頻頻地在額上拭汗。
「娘,您何不再考慮考慮?」雷老爺勸著老夫人,「婕妍這女孩是挺不錯的,若您同意,就收為霆兒的偏房吧!」
這總該行了吧?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讓霆兒收一個小妾應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雷奕霆聞言猛然回頭,「我何時曾說要收婕妍為妾?爹,您該不是聽錯了吧?婕妍將是我的妻,惟一的妻!」他將頭一揚,與堂上的老夫人對峙著。
本來雷老夫人已有些軟化,昨日霆兒的表現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震撼,若是霆兒不再堅持,收為小妾她勉為其難尚能接受,可霆兒若執意娶她為妻,那可就另當別論。
「我若是不允,你又當如何?」
雷奕霆冷笑一聲,「那麼,我將帶著我的妻就此離府,永不回頭。」
好一帖猛藥!
個個長輩全白了臉色,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等狀況。
二娘急急上前,討好地說:「霆兒,別把話說重了,奶奶也不是完全不允,再怎麼說婕妍也是我的侄女,我哪有不護她的道理?況且男人三妻四妾原是平常的事兒,我想婕妍也應當不會計較才是。」
「需要我再將話說一遍嗎?我不需要什麼三妻四妾,我只要婕妍。」雷奕霆一字一句說得擲地有聲。
二娘白了臉,深知老夫人一定會遷怒於她。
不出所料,雷老夫人冷冷的聲音自後頭響起:「好個二娘,瞧你為咱們雷府帶來了什麼?」
咚的一聲,二娘急跪在地。
「娘,是媳婦兒不好,沒能將事情想得周全。但事已至此,請您三思而後行,霆兒乃是咱們雷家惟一血脈,若為此事而落得全家失和,畢竟不是您所樂見的。換一個角度想想,我娘家雖不是名門貴族,但家世尚且清白,婕妍又是在府中成長,個性如何咱們全都知曉,若您肯成全,未嘗不是一門喜事。」
「給我閉嘴!喜事?她先克親爹,而後再克親娘,如今她娘都給她剋死了,難不成你想要咱們雷府就此滅門?」雷老夫人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就此除去禍根。
砰的一聲,門外陡然傳來一聲巨響,吸引了眾人目光。
雷奕霆一個飛身已到門前扶起癱軟在地的舒婕妍,他狠狠地往堂中瞧去,整個廳堂彷彿在瞬間被他全身所散發的冰寒凝成一座冰窖,堂上眾人個個臉色驚惶,尤以老夫人為甚,大伙面面相覷,不知婕妍何時出現門前?
觸地一蹴,雷奕霆帶著婕妍離開崇德院,將所有的問題拋給那群迂腐的長輩們。他不在乎他們最後的決定如何,那絲毫不影響他要她的決心。
如今他所關心的是懷中的可人兒,她醒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十五年前他尚不解人間情愛,十五年後他堅定了要她的決心,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撼動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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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疼痛像是火燒灼著身子,正一寸寸地吞噬著她的肌膚。血痕經處理後仍是駭人的紅腫,時而還會冒出些微血絲。
婢女們反覆不斷地以冰敷降低她身上的熱度,希望能減輕她的疼痛。
過了一會兒之後,發現她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婢女們才稍放下心中大石,卻聽見她低微的抽噎又起。
「娘……您快走!」舒婕妍不斷地夢囈,「回房去……您受不住這些的。」語氣中全是焦急。
灼熱減輕後,尖銳的疼痛逐漸轉變為抽痛,伴隨著脈搏的跳動,一陣又一陣地疼著。舒婕妍的額頭冒著豆大的汗珠,四肢卻是異常冰冷,全身不時地顫抖著,時而發燒時而冰寒。
雷奕霆在忙碌的婢女間來回踱步,著急地一再探問床上的人兒是否清醒了。
他焦急的神情使得紫菱院內的婢女個個膽戰心驚。
「情況到底如何?大夫呢?怎麼不見大夫?」他煩躁地一再重複詢問,床榻上的人兒一刻不醒,他就一刻不能心安。
「回稟少爺,大夫來過也下了藥,可小姐一直夢囈著,咱們沒法幫她餵藥。」一名婢女怯生生地說。
雷奕霆瞪視著她,「把藥給我。」端起藥,他走人內房。
內房裡的婢女見少爺進來,一時慌了手腳,這男女授受不親啊,少爺怎可隨意闖進?
可她們也沒膽子說話,只是急急地往後退去。
『你們全都下去,除了大夫誰也不准進來。」雷奕霆命令道,口氣裡有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婢女們面面相覷後,識時務地退下。
他走近床沿,緊蹙眉頭地盯著床榻上面容蒼白的人兒,她身上已經換上乾淨的素衣,但頸上、手上仍可見深深的血痕。
他額上青筋氣怒地暴起,不敢想像其它加諸她身上的傷痕是怎樣的程度?他伸出手指輕觸傷痕,指下的嬌軀因疼痛而無意識地微微瑟縮。
他再次蹙緊眉頭,看來這傷得痛上幾天,而他心中的痛不下她的千萬倍。
眼見雪白肌膚上那宛如巨蛇般蜿蜒的血痕延至衣襟之下,看來更加令人觸目驚心,他的手指來到她的領口,瞪著她的衣襟一會兒,他斷然地將她的衫子扯開,再也顧不得男女有別——
雷奕霆心痛地瞪視著那賽雪肌膚上的傷痕,巨大的憤怒襲來,他真後悔沒當場將那兩人千刀萬剮,以洩心頭之痛。
舒婕妍低吟一聲,狀似極痛苦地扭轉身子。「不,不要!婕妍知錯,婕妍不該!」兩頰的淚珠無意識地滑落……
雷奕霆圈住她的身子,止住她的騷動,心疼著她所受的苦難,「沒事了,沒事了。」他不斷地安撫昏迷中的她,直到她又再次沉睡。
他仔細地在她的傷口處塗上藥汁,待藥汁整個滲進了肌膚,才將她的衣衫拉攏。望著昏迷中的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他心痛如絞,一時之間他無法理清心中的感覺,他是要她,可沒想過他竟於一夜之間愛上了她。
排山倒海而來的情慾,令他一時慌了手腳,要她與愛她是不同境界的;要她是因心疼她受流言所困,且迷戀於她的絕麗容顏,然此刻,眼見她承受傷痛之苦,那猛烈的情感無法遏止地向他襲來,迫使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竟於短短一夜之間愛得不可自拔。
陡然想起她還未飲下藥汁,雷奕霆端起身旁的藥,含下一口後徐徐地餵人她的口中,與她同時感受著口中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