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子容
他好像說了她是他的妻?
可能嗎?
她可以希冀與他的將來嗎?
看著他一臉堅決的模樣,彷彿世間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撼動他的決定,但真是如此嗎?
她也可以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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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當然不可能如雷奕霆所願般平順,首先他必須面對的便是雷老夫人這一關。
雷府人多嘴雜,隔日便有人向老夫人通風報信。
這會兒雷老夫人正準備前往紫菱院去會會那個禍根,她可不能坐視惟一的孫兒被妖女所惑,因而誤了前程。
她好不容易才盼到寶貝孫兒回府,正想做主為奕霆許一門親事,怎知那個禍根動作之快,竟在奕霆回府當天便迷惑了他。
當初真不該存一念之仁留了這個禍害於府內,這會兒不是拿石頭砸自個兒的腳嗎?
紫菱院內一聽老夫人要來,人人臉上寫著驚恐。
須知,老夫人是不隨便過來的,這會兒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才會驚動老夫人前來,婢女們均議論紛紛地猜測著緣由。
雷老夫人在兩名貼身丫鬟攙扶下來到紫菱院中,身後亦隨著兩名體壯的男僕。婢女們見了紛紛列站兩旁,屈膝行禮。
「老夫人好。」聲音此起彼落,在在顯示著富貴人家的氣息。
舒婕妍一聽婢女來報,老夫人前來紫菱院,大驚失色,慌亂地趕往大廳而去。
十五年來老夫人之於她,好似再生父母般令她景仰。娘曾再三叮囑老夫人之於她們的恩惠是如何之大,雖然她從未見過老夫人,可是她慈祥的模樣在她心中早已深印。
當舒婕妍慌慌張張地來到大廳,所感受到的不是溫暖,而是一片肅殺之氣。空氣中的沉窒氣氛,震得她因過度驚慌而絆倒在地。
雷老夫人一臉嚴肅地高坐堂前,鋒利的眼神直射跌坐地上的舒婕妍,不屑地輕哼一聲,「二娘不是幫她延請西席,怎麼還是一點禮數也不懂?」
「老夫人您莫氣,為她生氣傷了身子可不值得。」小翠端過一杯小婢剛送上的茶水遞給老夫人。
「連個丫鬟都比她懂事,真不知道奕霆是看上她哪兒?」雷老夫人輕蔑地說著。
舒婕妍再笨都可以感受到老夫人的不善,想來必是為了昨夜與奕霆少爺見面的事前來訓誡。
她頹喪地起身道安:「老夫人好,婕妍知錯,請老夫人原諒。」
「知錯?那你倒給我說說,你錯在哪兒?」
將茶水擺於一旁,雷老夫人凌厲地掃視她週身,確實出落不俗,但又如何?
霆兒需要的是一個能持家、嫻靜優雅、有教養的大家閨秀,絕不是一個貌若桃花、出身平庸的女人,這樣的樣貌就算收為偏房也是禍害,留不得!
舒婕妍一時語塞,其實她真不知錯在哪兒。
「婕妍……婕妍魯鈍,請老夫人明示。」
雷老夫人一抬眼,「好大的膽子,這是暗指我無事找碴嗎?」
「婕妍不敢!」舒婕妍經老夫人大聲一吼,頓時雙腳虛軟下跪於地。
「你還有什麼不敢的?雷家養你十五年,你不知感恩倒也罷了,竟然居心叵測地勾引霆兒,你以為這樣便能使你飛上枝頭成風凰?」
「婕妍沒有!婕妍深知雷家恩惠此生難報,怎還敢作其它妄想。」溫熱熱的淚水汩汩而下。
「那昨夜你又作何解釋?」雷老夫人目光如箭,彷彿要將她置於死地般。
「我……」怎麼說呢?
「婕妍知錯!」認了吧!他們本就不相當,她何苦癡心妄想。
「既已知錯,就該接受懲處。」雷老夫人再次端起茶水輕啜起來,彷彿眼前只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事般。
身旁的兩名婢女聞言,立即手拿縲紲緩緩朝舒婕妍逼近,舒婕妍恐懼得想要逃離,但才起身便被那兩名婢女以縲紲縛住身子,困住了她。
她們牢牢地將她捆綁在石柱下方,舒婕妍的眼眸驚駭地睜大,全身不停地顫抖。她看著兩名魁梧的大漢手拿皮鞭朝她走近,認清了那可怕的意圖,她虛弱地搖頭。
「不!」
「這是你該接受的懲罰,讓你牢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分寸。」雷老夫人無情地說著。
舒婕妍蒼白著臉,光是想到那些懲罰會讓她痛苦到極點,她就幾乎昏厥。她緊咬著唇,絕望地歎息,原來美好的想望需要付出如此龐大的代價!
門外一陣微弱的哀號響起,只見舒夫人顛仆在地,「求老夫人開恩,饒恕小女無知。」
原來臥病在床的舒夫人一聽老夫人要懲治婕妍,顧不得身體羸弱,硬要起身救惟一的女兒
「舒親家,這你可怨不得我,處罰是必須的,要不,我以後如何帶人?」雷老夫人用眼神示意僕人可以開始。
「娘,你回房裡去。我不要緊,這點小痛我忍得住。」淚水模糊了視線,不是因恐懼而泣,而是為母親前來為她求情落淚,母親原是愛她的啊!
兩名大漢高舉著皮鞭作勢在空中揮了兩下。
她閉上眼,絕望地顫抖著,四肢因過度的害怕而僵硬冰冷。
鞭子劃過空氣,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無情地朝舒婕妍一揮而下——
她尖叫出聲,巨大的痛楚讓她眼中蓄滿的淚水撲簌簌地滾落。
無情的鞭子不停地落下,一鞭接著一鞭,毫不留情地鞭打著她原就柔弱的身軀,劃破她的衣衫以及雪白的肌膚。
她以為她就要死了,但沒有。
比死更為殘酷的是她必須忍受更為可怕的劇痛,且一直持續,似永無止境地持續。
痛楚令她感到肌膚、骨胳以及美好的幻想一一在眼前粉碎。
她疼得天昏地暗,尖叫到喉嚨沙啞,她不知道這酷刑究竟還要持續多久?她只盼望能就此死去,死了也就沒有知覺了。
娘的哀號聲不絕於耳,慘痛的哭聲震碎她的心魂,可她卻無法顧及娘是否能撐得住身子接受這麼殘忍的畫面。
皮鞭無情地一再落下,到了後來她的知覺已經麻痺,她終於可以瞭解原來痛到極致也可以毫無知覺。
倏地,一把鋒利的刀劃過大漢手中的皮鞭,將皮鞭牢牢地釘於大柱之上。
四周隨之響起一陣驚呼!
雷老夫人由高椅上倏地站起,而四周看好戲的婢女們則畏懼地紛紛走避。
雷奕霆眼眸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全身進發出駭人的怒火,猶如一頭被觸怒的巨獅,狂暴地立於門前。
「該死的!為什麼對她用刑?」
駱老要他趕來紫菱院,卻沒說究竟是為何事;他萬萬沒想到一進院堂,所見到的景象讓他驚駭欲絕。
他走了過來,解開她身上的縲紲,眼眸中閃動著某種難言的苦澀,心疼著她所受的苦難,是不是他再晚來一步,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在確定來人是雷奕霆後,舒婕妍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地昏迷了過去,嬌弱的身子無力地掛在他身上。
而她的手上、身上淨是血跡遍佈。
雷奕霆的胸口如遭重擊,彷彿讓人活生生地剁了他的心頭肉般劇疼,他的眼底不覺聚起狂怒,全身蓄滿殺意。
雷老夫人深知觸怒了她的寶貝孫兒,但高傲的她卻不願承認錯誤。
「霆兒,她是個禍根,觸犯了家法,懲治她是應該的。」
雷奕霆憤怒地轉向他的奶奶,那個罪魁禍首。
「沒有人可以傷害她。」他憤怒而緩慢地說著,低沉的嗓音暗示將有人會為此付出代價!
婢女們以及兩名大漢嚇得兩腳虛軟,跪了下去。
他取下石柱上的皮鞭,深邃的黑眸中有著驚人的怒火。他走向大漢,以驚人的速度及準確度揮鞭出手,狠狠地劃破一名大漢的面容。
「記住,她不是禍根,她是我的妻。」
大漢的哀號聲伴隨著其他人的抽氣聲在大廳響起。
再一鞭擊向另一名大漢的右臂,伴隨著哀號聲只見大漢的右臂無力地垂下,看來鐵定是斷了。
「不管是何人,只要傷了她,我都要他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他這話是說給高堂上的人聽的。
他走向深受奶奶疼愛的丫鬟翠兒。翠兒害怕地節節後退,顫著聲向老夫人求救:「老夫人您救救翠兒!」
雷老夫人驚慌地大喝一聲:「霆兒,這是幹什麼?傷了兩個還不夠嗎?命令是我下的,難不成你連我也想殺?」
說無懼意是騙人的,但畢竟是她的孫兒,
雖然分開了十五年,但親情是剪不斷的,不是嗎?
雷奕霆眼瞳閃過極痛苦的神色,咬牙切齒地盯著雷老夫人,冷聲道:「我說了,任何人只要膽敢再傷害她,我都會要他付出代價。」刀鋒般銳利的目光在逼視她之後掃向一旁的奴婢。
他一甩掌,便將翠兒打飛了出去。
「全是你們這些小婢在旁興風作浪,真是該死!」
然後在眾人的驚嚇中,他抱起傷重的婕妍奔出門去。
出了院堂,雷奕霆著急地對愣於一旁的婢女們吼道:「快請大夫!」
雷老夫人震懾於眼前所見,心中駭極,她萬萬沒有想到心愛的孫兒竟會如此回話,連連自語:「禍根,確是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