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子容
丁柔馬上虛張聲勢地抬高下顎,「我千真萬確是個男孩,你少侮辱人!」
這不是欲蓋彌彰嗎?翩翩噙著笑看她。
「小丁是雲風自一位員外手裡救下的,當時他正被父親賣與人為僕,所以錯不了的!」歐陽羽給再加以補充說明。
「哦,那可真是失禮了,小兄弟可別同我一般見識才好!」翩翩還是不信。男孩女孩難道她還分不清楚!但這些年來在江湖打滾的經驗,練就了她看人眼色說話的本事。
丁柔深吸一口氣,穩住即將蹦出胸口的一顆心,她抬眼瞧柳雲風一眼,見他未表示任何意見,這才吁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若讓雲風爺發現她是位女孩,肯定不願繼續帶她同行,所以她絕對要保住這項秘密。
她萬般無聊地呆坐在椅上,眼看他們三人有說有笑,心中頗不是滋味,只見翩翩不時掩嘴而笑,一雙媚眼老在雲風爺身上打轉。看得她心中一股火漸漸狂燒!
這個翩翩怎麼這麼不知羞啊!天又不冷,靠雲風爺那麼近作啥?瞧瞧她那一雙手,若有似無的碰觸雲風爺,真是個騷娘們!
這雲風爺也真是的,只不過是一個煙花女子罷了,瞧他將她捧成了天下第一才女似的!她有什麼好?她就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丁柔偷偷地狠狠瞪了翩翩一眼,若是可以的話,她真想叫她滾開!
「雲風爺,外面好熱鬧呀!咱們去瞧瞧可好?」丁柔恨不得能馬上將柳雲風拖離此地。
柳雲風寵愛地看著小丁,知道他沒有耐性坐在這兒聽曲。「給你兩個時辰,你就去逛逛市集吧!」
丁柔一聽雲風爺要她自個兒逛市集,洩氣地嘟著小嘴,悶不吭聲地猛灌著茶。
「怎麼不去?」歐陽羽綸看著神色怪異的丁柔問。
「現在我覺得這曲兒唱得好聽,不想去了!」丁柔用力地瞪他一眼,再抬頭正瞧見翩翩嘴角噙有一絲竊笑。
她心裡頭真是嘔到了極點,正想反擊,偏偏耳邊又響起柳雲風讚美翩翩的言詞。
「原來你也喜歡聽曲,那可別錯過翩翩的曲兒,錯過了可真是人生憾事。」
人生憾事?丁柔氣惱地瞪視著翩翩,有股酸味在胸臆間發酵。她幾乎衝動地想將翩翩攆走,可是她憑什麼?她也只不過是個小書僮罷了!
翩翩不停地為丁柔斟茶。瞧她飲茶的模樣,好似與那茶水有著深仇大恨,狠狠瞪著杯子,恨不得能將它一口吞下似的,大剌剌地一口氣便將它喝個精光。翩翩一再幫丁柔斟茶,嘴角的笑容也更加深,看來這位姑娘是打翻醋罈子了。
「翩翩姑娘膽色才藝均屬上乘,沒想到連茶道也如此精湛。」柳雪風輕啜一口,評論道。
「就只可惜了這好茶,瞧咱們小丁牛飲的模樣。」歐陽羽綸取笑著。
丁柔心裡原就不是滋味,這會兒見羽綸爺居然當著雲風爺的面笑她,哪吞得下這口氣,不過是泡個茶,有什麼了不起的!這麼簡單的事,人人都會!
丁柔不服氣地睨視翩翩。彈琴唱曲她不行,泡個茶總沒問題吧?心中這麼一想,手便不自覺地奪走翩翩手裡的水壺。這突來的舉動連她自個兒都愣了一下,可已是騎虎難下,只得硬著頭皮泡起茶來。
翩翩不以為意,對著丁柔笑笑。柳雲風則怪罪地看了丁柔一眼,歐陽羽綸則乾脆敲她一記腦袋。
只見丁柔費了半天的工夫,終於將泡好的茶端給兩位爺。
她滿懷希望地看著雲風爺飲下自己費心泡的茶,就等他也誇她一句。
可是雲風爺喝茶怎麼也會皺眉頭?瞧他剛剛好像不是喝得這般痛苦呀!
歐陽羽綸啜了一口,馬上吐出來,不僅僅是皺眉,連高挺的鼻樑都皺起來。「小丁,你可真是好功夫!這等上品茶葉,你也能將它泡成這般苦澀。」
丁柔這才恍然大悟雲風爺皺眉的原因。
原來自己真是這麼笨!看看人家翩翩小姐,人長得美,聲音又甜,又會彈琴,又會唱歌,還泡得一手好茶,也難怪雲風爺這般喜歡她,與她有說有笑。
再瞧瞧自己,一身男裝,既不會彈琴,又不會唱曲,現在連個茶都泡不好,更別談其他的了。雲風爺一定嫌我笨,哪裡會喜歡我?想到這裡,丁柔就覺得好傷心,心中的疼痛與挫敗同時襲擊她,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中滾動。
鼻頭一酸,手也軟了,一個不小心茶水倒偏,滾燙的熱水燙著她的手。
「哎喲!」丁柔因為突來的疼痛而鬆開了正握著水壺的手。滾燙的熱水就這麼溢散開來,燙著了丁柔來不及閃躲的腿。「好燙!」她痛得大叫。
柳雲風心頭一緊,不作他想立即拉過丁柔的蔥白小手,想瞧個仔細。只見握在他手中的小手整個通紅,其中還有些許水泡。他整個眉頭都擰住了。「怎麼這般不小心!」
翩翩立刻命人拿來膏藥,牽過丁柔的手,為她塗上。「這燙傷得小心照顧,以免日後留下難看的疤痕。我想你腿上的傷必定不輕,要不要先進我房內上藥?」
丁柔臉色慘白,來自腿上的疼痛與灼熱感令她幾乎昏厥,若不是硬撐著,只怕這會兒她早已痛得昏厥過去。但一絲細小的聲音正提醒著她,千萬不可洩露了身份!
「謝謝!不用了。這點傷不礙事!」丁柔咬著牙忍痛拒絕。
柳雲風眉頭緊蹙,看著小丁慘白的臉色以及半濕的下半身衣衫,不消說也知道他腿上的傷一定不輕。
瞧他還逞能拒絕翩翩的好意,柳雲風不假思索地抱起他。「翩翩姑娘請帶路!」
陡然被柳雲風抱進了臂彎,丁柔除了震驚他的舉動外,還有一絲虛榮的竊喜。
看來雲風爺對她還是挺關心的,她抬起頭得意地對翩翩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
但喜悅的情緒很快就過去,因為她突然想起這麼一來不就洩底了?她暗叫聲糟,不行,不行!說什麼也不能冒這個險,她還不想這麼早就離開雲風爺。她求救地看向歐陽羽綸,「沒什麼的!你瞧,我一點都不疼。」
歐陽羽綸接收到丁柔的眼神,雖然他不清楚小丁為何拒絕上藥,但還是配合地開口:「瞧你們一個個緊張的!如果連這點小傷都受不起,哪還算是男兒?是不是呀?小丁!」
「嗯!」丁柔咬牙忍痛地用力點頭。
翩翩頓時了悟丁柔不肯上藥的原因,也同時瞭解這兩位公子當真不明白眼前這位小兄弟是如假包換的姑娘。看來她得為這位「小兄弟」解圍才是,傷口若再不處理,只怕日後這其中一位公子要後悔莫及。
她堅持道:「被我這熱水燙著,絕非一般外傷可以比擬!我為求茶水能顯出好味道,便加重了熱水的滾燙度。只怕現在若不處理,明日連走路都有困難。我看這樣好了,若小兄弟認為在我的閨房敷藥不合適,那就到工人房吧!小兄弟以為如何?」
柳雲風不忍小丁受皮肉之苦,馬上答道:「也好。那麼翩翩小姐請帶路。」
丁柔叫苦連天:「雲風爺,這點小傷我自個兒上藥便可,你還是放下我吧。」
「我幫你上藥方便些。」柳雲風流露出擔憂的神色,不給拒絕。
歐陽羽綸輕蹙眉頭,瞧這兩人還真像一對情侶,連換個藥也這般囉唆。難怪翩翩要誤以為小丁是位姑娘。
翩翩看穿丁柔的心思,掩嘴輕笑,看向柳雲風。「換藥這種事還是由我來比較適合,畢竟女孩子家總是比較心細。」
柳雲風也覺得不好堅持,上藥要緊。於是放下小丁,由翩翩扶著小丁入房。
翩翩將丁柔帶進一間房間。房間裡除了梳妝台外,還擺了一隻琴。丁柔左右瞧著,這哪像工人房?「你家工人都住這裡?」
翩翩轉身去拿藥,笑道:「這是我的房間,我若不說去工人房,你願意同我來上藥嗎?」
丁柔懷疑地看著翩翩,不解她是什麼意思?
翩翩走過來,要解下丁柔身上的衣物,丁柔急忙跳開。
「姑娘,男女授受不親!我自個兒來便行!」
翩翩頗覺好笑,「姑娘,咱們同為女人,你何須瞞我?我雖在風塵中打滾,可也懂得潔身自愛,怎會輕易讓一個男子入我閨房!若我不是篤定你是位姑娘,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進來!」
「你早知道我是女的?」丁柔吃驚不已。
翩翩肯定的點頭,嘴角噙著笑。
丁柔微側著頭打量著翩翩,猜測著她的用心。她打一開始就沒給過翩翩好臉色,沒道理翩翩會願意幫她,只除了一個原因──她狠狠瞪了翩翩一眼,「那你為何這麼好心幫我?是不是想我幫你擄獲雲風爺的心?你想都別想,我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感激你的,更不會幫你。」
翩翩嘴角的笑容蔓延開來,好久不曾如此開心了。「是嗎?那我可真是傷心。」
她蹲下身輕柔地為丁柔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