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子容
安祿山近來最大的禍事便是楊國忠的身旁多了冷如星,他不明白楊國忠是怎麼辦到的,竟然能讓冷如星?他出死入死?
而冷如星可真是一個難纏的角色,就以他在朝中竄紅的程度來看,不難想像他將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無論是武功、智謀、才學,他均為難得一見的人才。
近來背地裡,安祿山已在不知不覺中吃了許多暗虧,若再這樣下去,只怕到時候朝中便沒有他安祿山立足之地。所以現在他只希望能以女色誘他上勾,早日將他除之而後快!
委屈的女聲道:「冷公子可比楊臣相要難纏許多,爺您是明白的,怎可怪我辦事不力?」
「那依你的意思,是說我留你也沒什麼用途了?」陰冷的問話,聽來讓人背脊發寒。
女子嚇得直撲跪臥在地,哀求道:「不,不,翠仙不是這個意思,翠仙是說爺總得給我些時間,軟化他的心防。」
「哼!」他嗤了一聲,「時間?好,我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一到,你若還不能取下他的性命,那就拿你的命來抵!」
「啊!」梅水靈驚嚇的出聲,打斷兩人的對話。
安祿山使了個眼色,讓翠仙快速離去,然後他撥開楊柳一瞧,跑在前頭的可不就是梅家那丫頭?
飛身一蹴,他擋住了梅水靈的去路。
「水靈姑娘,今天怎麼起得這麼大早?」安祿山好整以暇的盯著她驚懼的臉直瞧。
梅水靈驚慌的低下頭去,一雙柔若無骨的柔荑猛按住胸前,試著想止住那狂野的心跳,她有些懼意地回道:「是啊!安使大人,你今天也起得真早!」
安祿山走上前去,不懷好意的撫摸她的臉頰,她嚇退了一步。
他哈哈大笑,「這模樣長得這麼好,國公爺看不上倒真是可惜!」說著,他又想上前輕薄她。
梅水靈轉身急想逃開,他卻由後按住她的頸項,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
「剛才的話,你全聽見了?」
「不,不,我什麼也沒聽見。」她急著否認。
安碌山冷哼一聲,警告的說:「我不管你到底有沒有聽見,你都給我聽好,你爹可是在我手裡,而他的生死大權就操控在你的手中,你要是不肯乖乖與我合作……這……」
「不,別傷害我爹!我、我什麼話都不會說的。」她咬住下唇答道。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說著,他就要低下頭擄獲她的朱唇。
驀地,咻的一聲,一片落葉準確的射進他倆的間距,削到安祿山的厚唇。
「安使大人一早好興致。」
一聲低沉的嗓音適時的解救梅水靈的危機。
安祿山臉色丕變,只手按住腫脹的嘴唇,抬起頭來正巧對上冷如星一雙鷙冷的眸。
「怎麼?安使大人一大早就來我府中找樂子,這可是很傷身的。」楊國忠自冷如星身後走出,冷嘲熱諷的譏笑著。
冷如星一雙銳利的眼眸直鎖在梅水靈身上,冷峻的嘴角有絲鄙夷的嫌惡。
梅水靈看出他的想法,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無措的不知該如何讓他明白,事實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回事!
「國公爺笑話了,我這是在訓誡這丫頭,都進府數天還不知進退,惱得國公爺不喜愛,我正打算把她帶回去,再好好調教、調教。」
經安祿山這麼一說,楊國忠倒有些不捨,雖說沉迷女色容易喪志,但試問又有幾個男人能夠真正抗拒美色的誘惑;況且,數日不見,梅水靈似乎是愈來愈美。到口的肥羊就這麼又被奪回去,說什麼他也不甘心。
他沉聲道:「安使大人此言差矣!人既然在我這兒,理當由我管事;怎麼,我府裡的人也要勞煩安使大人你費心?」
「哦!不、不,國公爺要認了是您的人,我哪還敢有主意?」於是他便推了梅水靈一把,將她推向楊國忠身旁,罵道:「沒聽見嗎?國公爺大人大量,不計較你先前的不懂規矩及冒犯,還不快向國公爺道謝?」
梅水靈低下頭咬著下唇,艱澀地開口:「謝國公爺開恩。」
「哈哈哈,美人兒何罪之有?」楊國忠忍不住又捏了她粉頰一把。
梅水靈別過頭去,恰巧瞥見冷如星那莫測高深的黑眸似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是她看錯了吧?
他該是恨她的,又怎會為她感到難過?
冷如星彷彿被人遺著小辮子似的難堪,神情一凜,他口氣不善地說:「看來今日楊臣相是無心議事,咱們就把時間全給這些娘們好了!」
「呃,沒那回事,咱們的話題還沒開始,怎可結束呢?」楊國忠急甩開原是掐著梅水靈的手,籠絡的向冷如星示好。
這幾日來,他發現冷如星不只有一身好武藝,更是佈陣設局的奇才高手;於是對他就更加器重了,絲毫不敢有所得罪。
冷如星不再多看梅水靈一眼,轉身離去。
楊國忠則依依不捨的再回頭望一眼梅水靈的絕色麗容後,才對安祿山道:「想必水靈姑娘還有事要忙,你盡量少去打擾她,明白嗎?」
「是、是,我當然明白!」
「明白就好,走吧!難不成你還想待在這兒?」說著,他又捨不得的看了一眼梅水靈,才姍姍離去。
梅水靈望著冷如星走遠的背影,深深歎了一聲。
「人是找到,可話都還沒說,問題卻又更多了。」她咕噥著,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安祿山要取他的性命,而他要爹的命,那她該護著誰呢?
這麼簡單的問題,她怎麼覺得難以取捨?
心卻是這麼的混亂!
***
又是個寂靜飄雪的夜,梅水靈望著高掛在天空的那顆潔美的月亮發呆。
想了一整天,她依舊沒想出個結論,不明白心底猶豫的是什麼?
他與她有著深仇大恨隔閡著,可她怎麼也忘不了那雙深邃鷙冷的眸,她總覺得她能感受到他的孤獨,甚至他濃烈的根意。每當他望向她,她總覺得他正與她一樣的痛苦難過。
或許他不是那麼恨她吧!她這麼安慰著自己。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她的窗前,她抬起頭來盯著窗欞。
是他,他來了!
站起身來,她無懼的走向前開門,迎面而來的冷風夾帶著一個高大的人影閃入房內。
「這麼大膽,隨便就開門讓人進來?」他有絲慍色的說著,依舊是以背對她。
「因為知道是你,我才開門的。」她輕輕的解釋著。
「哦!」他轉身,冷笑,「知道是我?」炯炯的黑瞳鎖在她的身上。
「不信嗎?每回與你見面,我總有那麼一點特別的感覺,說不上來是什麼預感,但我就是知道你來了。」
他全身一僵,面無表情地瞪住她。
她微微一笑,?他端來一杯熱茗。「天很冷,先喝點熱的東西暖暖身。」
他沒有接過她手中的香茗,她就站在那兒,裊裊白煙緩緩上升,阻隔她嬌柔的絕麗容顏,打斷他的凝視,他的鼻翼卻仍嗅聞著她的清香。
半晌後,他說:「想不想離開?我送你出去。」
「你關心我?」她雀喜的,連問話都是顫著聲。
他別開臉,不願答覆她的問題,只是以更冷的聲音說:「只要回答我你想不想離開,我沒有太多時間。救得了你三次,並不表示我以後仍會救你;你是我仇人的事實,相信你不會忘記。」
她望入他的眼底,沒有讓那鷙冷的目光嚇退,反而像是留戀某種情懷般,深深的、眷戀的、貪婪的,停留許久。
她深深歎了一聲。「我不想離開。」
離開,不就再也見不著他了?
不要,她寧可就這麼守著他,即使明白他對她仍滿懷恨意,她仍不願離去。
傻嗎?
不,她想通了,是他們梅家欠他的,理當由她來還,這是因果迴圈,躲不開、避不了的;一切的一切,她全坦然承受了。
她的回答讓他更加的憤怒,想他是用了多少的時間才得以說服自己,救她只不過是看不慣一個弱質女子深陷賊窟而無法自救,他只是本著師父所說俠義行?行事罷了;他都已經強壓下對她的仇恨,願意對她伸出援手,而她……竟然拒絕他!
「自作賤!」他急然怒斥,沒想到她竟是貪圖榮華之人,看來,反倒是他自取其辱。
梅水靈緊抓著他的袖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讓突然加入的嗓音給打斷話語。
「小姐、小姐,國公爺命您一同入宴呢!咱們可得好生打扮、打扮,再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赫!」
月兒推門進來一邊急急的說著,然後在入門後看見冷如星陰森的表情,便嚇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才是你要的。」
他語氣森冷,臉色轉?陰沈,一字一句像刀刃解剖著她的心一般,疼得她難受。
「不,你聽我說……」
可,他哪肯再聽她說話,一拂袖,他飛身而去,徒留一室冷寂。
他陡然的離開似乎也順道帶走了滿室的溫度,梅水靈瑟縮著身子、承受著四周遽來的無情冰冷,頓時眼眶溫熱,兩行清淚就這麼緩緩而下……「小姐,剛剛那個人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