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祝快樂
「等等!小瑜——」陸中豪的聲音隨著唐朵瑜將窗戶關上而切斷。
重新躺回床上,唐朵瑜開始感到陣陣的睡意。
她知道她該勇敢地面對他們倆,但不是在三更半夜的時刻,她太累了,一切等她睡飽後再說。
「小瑜?」唐直天敲敲門,「小瑜,該醒醒了,你已經睡了十二個小時。」他都已經下班回到家了,她怎麼還在睡,就算被人拋棄了也不該消沉成這樣吧。
唐朵瑜緩緩睜開眼睛,整個人有點茫然呆滯,躺在床上一會兒後才想起這是家裡。
「小瑜?起來沒?」唐直天又敲敲門喊著。
這孩子該不會想不開吧?「自殺」這兩個字忽然闖進他心裡,這怎麼得了,他敲得更用力?更緊張了。
「小瑜!小瑜!」
「爸,我醒了,你不要再敲了。」唐朵瑜慵懶無力地喊著,費力地坐起身。
怎麼睡了那麼久,還是覺得好累?
門外的唐直天聽到女兒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醒了就好,快去洗把臉,然後到樓下吃點東西,不要再睡了。」他叮嚀著,聽到裡頭應了一聲,便放心地下樓。
唐朵瑜下樓後,唐陳秀芳已經煮好一碗什錦面在等她了。
她拉開椅子坐下,「媽,有沒有人來找我?"她佯裝隨口問問,卻豎起耳朵等著答案。
「除了陸家那兩個小子每隔一小時會過來探門,還有悠萍打電話來外,沒有別人了,」唐陳秀芳將炒菜鍋弄得鏗鏘響,藉此發洩怨氣。
今早老公將女兒被拋棄的事說給她聽後,他現在是提到陸家就一肚子火。枉費她對中豪垠小豪那麼好,真是兩個忘恩負義的傢伙!還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陸正豪,他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否則她會拿掃把狠狠地教訓他一頓,以洩心頭之恨。
聽到母親的回答,正低頭吃麵的唐朵瑜頓了一頓,壓下滿心的失望,才繼續吃麵。
「對了,悠萍說如果你醒了的話,要你打個電話給她。她還說如果你心情很糟糕,她可以陪你出國散散心,旅費全由她出。」唐陳秀芳放下刷子,轉身狐疑地看著女兒,「她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我聽她的口氣好像急著跟你贖罪似的。」
「沒有啦,你不要瞎猜了,姊知道我失戀,心情一定很低落,所以才會這麼說。」看來昨晚是姊遇到陸正豪,所以他才知道她也在會場裡,而他才會跟在她身後追到休息室的。
姊太多心了,她連陸正豪都不怪了,又怎麼會怪她?而且就算姊沒告訴陸正豪她在休息室裡,他也一樣會在晚會上宣佈跟那美女訂婚的。
說來說去,這全是命,無法改變的。
等她吃完麵後,她也該去找中豪跟小豪說清楚了。
會跟他們牽扯在一起也是命,她也該好好與這兩位她命裡無緣的愛慕者說清楚。
「是嗎?」唐陳秀芳雖然不怎麼相信她的話但也沒有再追問,轉身去洗鍋子。
唐朵瑜吃完麵後,就往外走。
「小瑜,你要去哪裡?」坐在客廳裡看報紙的唐直天喊住她。
「我去找中豪他們。」
唐直天點點頭,「嗯,該面對的遲早是要面對,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去跟他們說清楚了也好,不過記住,感情這種事不能勉強,也不能隨便找人代替,一定要聽自己心裡的話,知不知道?」他用心良苦地叮囑女兒。
他怕女兒在一時傷心之下,會隨便答應陸家兄弟其中一個的追求,拿他們當療傷止痛的工具,這對兩人都是種傷害,亦是不公平的。
「我知道。」唐朵瑜對父親皺眉,對他話裡的意思聽得明明白白。
她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她還在擔心今天以後,可能無法再跟中豪、小豪像往常一樣嬉鬧,怎麼還會做出那種傷害彼此的事,她連想都沒想過。
一走出家門,她立刻發現停在對街的那輛車,心跳差點停止。
陸正豪跨下車,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他才剛停好車不到一分鐘,小瑜就走了出來。
兩人就這樣站在原地,遙遙相望。
他看起來好糟糕。唐朵瑜看著他臉上的青席,他峰上的襯衫也不再平靜,髮絲也顯得凌亂,讓她不禁想伸手去撫順她。
而當她下意識的抬起手來時,她立刻回過神來。
不!他現在的身份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夫了,她沒有權利再想這些事。
她放下手,扭頭往陸家走去。
陸正豪見狀,立刻舉步追過去,一把拉住唐朵瑜的手臂,將她旋過身來面對他。
「你不該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就跑走。」他嗓音沙啞的說。
他的樣子近看比遠看還糟,面色蒼白不說,連眼睛也全泛著血絲。
「你怎麼了?」唐朵瑜被他的慘狀給嚇了一跳,心疼又焦慮地問。
陸正豪疲累地揉揉眉心,過去的十幾個小時就像一場噩夢。
「靜下來聽我解釋好嗎?我已經很累了,沒有體力再追著你跑。」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不跟他來往,但唐朵瑜還是不忍心看他這個樣子,她不願去想他為什麼會累成這樣,也許他的答案是她不想聽的。
「要到我家去休息一下嗎?」她後退一小步,客套地問,眼神卻不合作地洩漏出她的關心。陸正豪哪會任她拉開兩人的距離,手臂一收又將她給拉了回來。
「不用了。」她父親今早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將電話給掛了,他不認為現在去唐家會受到歡迎,也許唐伯母正等著他到家裡,好拿掃把把他給趕出去。
「昨晚的那個訂婚——」
「你不用說了!」唐朵瑜忽然大叫,而後意識到自己似乎反應太過,馬上軟下聲音,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用說了,我瞭解,我想,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這樣對大家比較好。」她不知自己怎能如此平靜的說出這些話,她的心已經在滴血了。
陸正豪深吸口氣後才開口說:「你可不可以先聽我說完?」
「我都說我瞭解了,你還要跟我說什麼?」她終於受不了的大叫。難道他非要在她傷口上撒鹽不可?"
「我都還沒說,你能瞭解什麼?」陸正豪的火氣也大了起來,「昨晚的那場訂婚,我事前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話再次被打斷。
「不知道才怪!當時我可沒看到你否認。」唐朵瑜也吼了回去。
「我若當場否認,蔡伯伯跟孟芝他們怎麼辦?他們豈不成了一廂情願的大笑話?」
「你就只為他們想,那你有沒有替我想?還是你覺得我根本就是個笑話,再多加一個也不會怎麼樣?」她氣喘吁吁地罵道,原來那個美女就是蔡孟芝,難怪他會為她設想那麼多,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事情有輕重緩急呀,我已經跟你表白過了,我愛有只有你一人,難道你對我的信心就那麼薄弱?還是你根本就認為你是腳踏兩條船的人?」極度的疲累已經使他失去往日的冷靜,而唐朵瑜的不信任更是火上加油。
「沒錯。你就是腳踏兩條船的人!」唐朵瑜也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傷害他,就像他帶給她的
傷害一樣。
聞言,陸正豪沉默著。有一瞬間,唐朵瑜以為他會打她。
其實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但是說出口的話與潑出去的水一樣是無法收回來的。
陸正豪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臉色變得鐵青,過了半晌,他極緩地搖著頭,眼裡有著痛心。
「不管你相不相信,這輩子我只跟你說過那三個字,沒想到你竟將它踩在腳下!昨晚我一邊跟蔡伯伯他們解釋無法接受訂婚的原因,一邊還要擔心你會不會一聲不晌的跑掉。偏偏孟芝又在這個時候割腕自殺,我和蔡伯伯趕緊將她送到醫院,守了一夜,我擔心你又會胡思亂想,打電話到你家,伯父又不讓你接。等孟芝情緒安定下來,我強忍著疲倦,連開五個小時的車來找你,現在你居然還說我腳踏兩條船?好,我現在哪條船都不踏了,我放了你,讓你去過新生活,行了吧?」他咬牙說完,不理會淚流滿面的唐朵瑜,轉身大步地朝車子走去。
唐朵瑜虛軟地跌坐在地上,想出聲喊住他卻叫不出口,只能任後悔的淚水在臉上奔流。
她真的不知道昨晚發生了那麼多事,她如果知道的話,絕不會說那些話的!
他真的不要她了嗎?那她該怎麼辦?
唐朵瑜已經忘了正身處在街道上,只是捂著臉不斷的哭泣。
她一直哭著,所以沒發現已走到車旁的陸正豪,回頭看了她好一會兒後,又挫敗地折了回來,蹲在她身邊。
唐朵瑜還是沒發現身旁多了一個人,只是一逕傷心地哭著,直到她聽到一聲深長的歎息。
哭泣聲立刻停止,半晌後她才從手掌裡抬起濡濕的臉龐,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人。
陸正豪看了她半晌後,掏出隨身的手帕,粗魯地擦拭她的臉,「我真不知道若是我不在你身邊,你會做出什麼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