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竹君
凌雲早已發現陳姿君，目光深邃的看著她。
見他的目光不再冷漠，陳姿君的心在狂跳，她情不自禁的移動蓮步走向他，「雲哥哥……」
眸中漾著晶瑩的淚，她有太多的話要跟他說，想向他道盡這段日子來的思念，更想對他說出無數的對不起。
「等一下。」凌老夫人擋在兩人之中。「陳大小姐，你已經嫁給定國侯了，又千里迢迢來找雲兒做什麼?」
她看見凌雲的眼神在瞬間轉為冷淡，輕輕的別過臉。
移動的步伐停了下來，淚水潸潸而下。「娘別這麼說，嫁入定國侯府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誰?你爹想盡辦法逼咱們退婚，為的不就是攀上定國侯這門親事嗎?捧到面前的榮華富貴，你會不要?」凌老夫人冷哼道。
面對凌老夫人的責備，陳姿君難過得泫然欲泣，她對自己的誤會太深了。
「姿君絕對不是貪圖富貴之人。」她跪在凌老夫人面前，「賜婚一事姿君事先並不知情，更不可能同意。姿君生是凌家的人，死是凌家的鬼，絕對不會移志改嫁。」晶燦的美眸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道出自己的心志。
凌雲莫測高深的看著她，他知道她是個柔弱的女子，卻不知道隱藏在她溫順外表下的，是一顆堅毅的心，從她靈慧的雙眸中，他看到了不一樣的陳姿君。
「話說得真好聽，不是你嫁入定國侯府，難道是別人嗎?簡直是狡辯!」凌老夫人頑固的不予置信，瞪著跪在地上的陳姿君，毫不憐憫。
「是真的，老夫人。」李總管趕緊站出來為陳姿君說話。「姿君姑娘在成親當日跑去找少爺，只是少爺已經跟您先一步離開京城，結果姿君姑娘因為太過疲累而昏了一天一夜，最後是由她妹妹代替她嫁入侯府。」
李總管的話讓凌雲母子吃了一驚。
「你是說……她為了雲兒，抗旨逃婚?!」
這還得了，萬一事情被拆穿了，他們凌府豈不是要背負上欺君的罪名?
「欺君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啊!紅顏禍水……我就知道長得太漂亮的女人，一定會帶來不祥，現在想想，你們訂親不到三年，你爹就遽然去世，這一定也是因為這個女人的關係，雲兒，你千萬不能心軟，不能留下她。」
凌老夫人歇斯匠裡的叫罵，將凌老爺的死，一併怪到陳姿君的頭上。
陳姿君受了這等莫大的冤枉，真是百口莫辯，急得一旁的李總管懊悔不已，沒想到自己原本要幫忙的一番話，會讓情況更不可收拾。
「不是的……老夫人，請你聽老奴的解釋——」
「夠了，我不想聽，雲兒，你馬上把這女人趕走……不，直接送到知府衙門去，將她送回京裡，好證明她的抗旨跟咱們沒有關係。」說完，凌老夫人隨即喚來八名侍女，要將陳姿君拖走。
「不……不能這樣，老夫人……」李總管急得大叫，挺身站在陳姿君的面前，奮力保護她。
眼見大廳變得一片混亂，凌雲終於沉聲開口，「放肆!都給我下去。」
雷霆般的一聲怒吼，終於讓嘈雜的大廳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兩人身上。
凌雲的眼瞳始終盯著跪在地上一語不發的陳姿君，她低垂著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你怎麼說?」出口竟是連自己都訝異的溫柔。
沒有眼淚，沒有哀求，陳姿君緩緩的抬起頭，臉上是一片平靜。「聽憑你的決定。」
她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他了。
「聽來京城你是不可以回去了，為了尚書府及宜君的安危著想，你還是留下來好。」
他願意留下她?!陳姿君心裡重燃起一線希望。
「不，不可以。」凌老夫人看出兒子的意圖，極力反對。「留她下來是個禍根，再說我們天楓山莊也不能白養一個廢人。」
她已經跟凌雲沒有婚約了，不能讓她留在這裡礙著大家。
「我可以做任何事情養活自己。」陳姿君急急地道。
只要能留在雲哥哥身邊，要她做任何事情，她都願意。
「姿君——」凌雲不悅的蹙緊眉頭。
「這可是你說的。」不待凌雲反對，凌老夫人立刻說道。她就不相信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擔的千金大小姐，能做得了什麼事?「如果不能的話，你就要自動離開天楓山莊，你可願意?」
陳姿君點點頭，「只要你肯給我機會，無論有多苦，我都會撐下去。」
「這話可是你說的，雲兒，你也聽到了，是她自己願意，不是我故意為難她。」凌老夫人揚唇冷笑，一個惡毒的想法浮上心頭，保證這丫頭撐不了多久。
她一定要趕走陳姿君，絕不能讓這丫頭壞了凌家的基業。
「你不需要這麼做。」凌雲淡淡地道，態度已經不像先前的漠然。
這算是個好的開始。陳姿君柔柔一笑，「我願意試試。」
怪只怪爹傷害他們太深了，自己現在只能贖罪。
凌雲輕輕一歎，「隨你吧。」隨即轉身拂袖而去——
第三章
陳姿君在天楓山莊住下來，雖然她的身份只是個廚房燒火的丫頭，但她已經很滿足了，只要能留在凌雲的身邊，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更何況老天待她不薄，還安排小綠跟她同一個房間，讓她在山莊裡不會太寂寞。
「姿君姑娘，我真是太沒用了，說服不了老夫人和少爺。」李總管在領著她往廚房的路上，不住的道歉。
陳姿君輕搖著頭，「別這麼說，李總管，你已經很照顧我，很幫我的忙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她的堅強、善良，讓人疼愛又不捨，唉，真不知道少爺是怎麼想的，怎麼會同意老夫人這麼過分的要求?
李總管輕歎一聲，無奈的走進廚房。
「馮嬤嬤。」
正在廚房忙碌的馮嬤嬤聞聲回過頭，「哦，是李總管，有什麼事嗎?瞧瞧我這裡一團亂的，我一個人兩隻手，忙都忙不過來。」
李總管撫鬚笑了笑，四下看了一下，確實是亂了些。「不是有兩個下人，和一個丫頭幫你嗎?」
馮嬤嬤一聽，氣惱的揮揮手，「別提了，說起那三個傢伙，我就一肚子氣。叫他們送點心到前面去，大半天的也不見他們回來。」
李總管呵呵一笑，「年輕人就是這樣，剛到一個地方總會覺得新鮮些，況且山莊這麼大，送個東西確實需要長一點的時間，這一點我有空會跟少爺提的。」他向陳姿君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對了，我今天來，是幫你添個新人手，她叫陳姿君，對於粗重的工作可能有些不熟，所以你盡量讓她端些湯湯水水的就行了。」
意思是請馮嬤嬤多照顧她，別讓她累著了。
一聽這話，馮嬤嬤的臉就板起來了，「李總管，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你要我別讓她幹粗活，把她供著，那廚房裡的事還要不要做?」
哪有把人送來，還不許她做事的道理?
「這……」李總管討好的一笑，「馮嬤嬤幫個忙，她是我的遠房親戚，只是來幫忙幾天而已，你缺的人手，我很快就會找來。」
聽到他這麼說，馮嬤嬤的心裡舒坦了些，仔細打量陳姿君，發現她長得很標緻，美得像仙女似的，渾身散發出大家閨秀的氣質，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
「真美的姑娘。」她一眼就喜歡上了。「這麼絕色的姑娘，老夫人怎麼不留在身邊，每天看著也悅目些。」
「姿君給馮嬤嬤請安。」陳姿君朝她曲膝一禮。
「好好好，我馮嬤嬤是個老粗，你以後別嫌我嘮叨就行了。」這麼一個美人兒，真是人見人愛。
陳姿君微微一笑，「馮嬤嬤別這麼說，姿君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懂，還請馮嬤嬤多多教導。」
這話聽得馮嬤嬤一陣心花怒放，發出愉悅的笑聲。
李總管看難纏的馮嬤嬤也喜歡陳姿君，心中的大石總算放下。「那我先走了，姿君就麻煩馮嬤嬤多照顧。」
「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她累著的。」馮嬤嬤拍胸脯保證道，李總管才安心的離去。
李總管一走，馮嬤嬤就熱心的為陳姿君介紹廚房裡的工作。
「我瞧你挺瘦弱的，挑水劈柴的工作你一定做不來，這樣吧，少爺跟老夫人的參茶由你送如何?」
能見到凌雲，陳姿君當然樂意。「是的，馮嬤嬤。」
「先別高興。讓你送參茶，但未必見得到主人們，老夫人那裡有歸雪幾個丫鬟伺候著，你把參茶送到門口交給她們就行了。少爺的則要在他用完早膳，到書房看帳之前，就必須把參茶擱在那裡了，所以你誰也見不到。」
雖然有些失望，但陳姿君並不氣餒，她相信命運會安排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