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竹君
「你說莫無恨是為他新婚妻子來求醫,那他一定很愛他的妻子囉?」趙嬣眨巴著美眸問道。
冰奴點點頭,含笑的眼睛浮上一絲同情。「他抱著他的妻子,在谷口站了三天三夜,就知道他對妻子用情至深,只可惜谷主還沒有點頭同意,答應要為他的妻子醫治。」
要不是有情比金石堅的真心和深厚的內功,任誰也難以撐過天山大雪三天三夜的無情吹襲。
可是這位富甲一方的霸主卻辦到了,他以層層的雪裘披風緊緊包裹住妻子,屹立不搖的站在谷口三天,通過了到寒谷求醫的第一道考驗,又將十萬兩黃金的診金如數奉上,可是谷主還是不肯點頭。
真是急煞了人。
眼看莫夫人命在旦夕,只憑丈夫的一股真氣撐著,就怕谷主再不救人,連莫無恨都要倒下了。
「南宮白太過分了,我去找他。」說完,趙嬣一把搶過冰奴手上的托盤,她要到人廳去找南宮白,要他答應救人。
也不想想莫無恨對妻子多有情有意,哪像他無血無淚,冷得像沒心肝的冰人。
不顧冰奴的阻止,她拿著托盤就往大廳的方向走去。
一進大廳,趙嬣第一眼就瞪向那個將她丟下的南宮白,然後低頭有禮的送上茶水,經過莫無恨和他夫人身邊時,忍不住好奇的多看幾眼。
莫無恨剛毅的臉上顯得有些疲憊,但精湛的目光還是露出雄霸一方的氣勢。
南宮白瞧見她的出現,有些訝然,微蹙起眉,但並未說什麼。
「南宮谷主,尊下的要求我一一辦到了,請問你為何還不答應為我的夫人醫治呢?」莫無恨開口問道。
來寒谷求醫的規矩,一是必須經過天山寒雪三天的考驗,二是診金十萬兩黃金,他一一辦到了,可令他不解的是,南宮白卻一點救人的意思都沒有。
這是為什麼?他自問從未得罪過這個男人。
「不為什麼。」南宮白喝了口趙嬣送上來的茶,淡淡地開口,「我雖然定下這兩個條件,但並不代表我就非要救人不可,看不順眼的人我不救,不喜歡的人我也不想救。」
莫無恨癡情的眼神令他想起一個可憎的人,一個為了跟他搶女人,在天山上苦守了三個月的男人。
此刻莫無恨的神情像極了那個男人,一見就令他生厭。
「看不順眼?」莫無恨輕聲重複這幾個字。「莫非南宮谷主對我有什麼偏見?」
「沒有偏見,只是不想救人而已。奉勸你一句,尊夫人的病是因三焦心病抑鬱成疾的結果,而且拖得太久,以致病入膏肓,你還是趁早回去為她料理後事吧。」說完,南宮白便起身離去,連個希望都不給。
「南宮谷主……」
「南宮白,你給我站住!」
莫無恨剛要起身叫住人,另一道嬌小的人影動作更快的丟下手中托盤,氣沖沖的追了過去,那氣憤的樣子好像南宮白拒絕的不是莫無恨,而是她。
「你為什麼不肯救她?」趙嬣衝到院子,跑到他面前,雙手大一張的攔住他的去路。「人家千里迢迢而來,什麼條件都做到了,你為什麼還不肯救?你是存心想看人死,見人家痛苦是不是?」
她被莫無恨的真情感動了,試問天下有多少男人肯為妻子委曲求全的?自古以來,世間男子多得是死了妻子又另行再娶的,像莫無恨這樣肯為妻子的病奔波,以命相守的真情男子,簡直少之又少。她若不幫忙,豈不辜負了他對妻子的一番深情?
南宮白雙目直直的怒視著她,對這小東西的一再冒犯,他已隱忍到了極點。「你憑什麼認為我應該救她?」
「就憑他的一片深情,就憑你是大夫,醫者慈悲為懷,難道你一點憐憫心都沒有嗎?」趙嬣氣得俏臉漲紅,雙眸散發出朝氣勃勃的誘人神采。
看著她堅定的神情,南宮白的怒氣有些微的消散。「你認為我應該有憐憫的同情心嗎?」
趙嬣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你沒有嗎?」
「沒有。」南宮白的目光黯了下,轉頭瞥向站在門口,一臉期待的莫氏夫妻。「因為同情,我失去了生平第一個想要的人,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再也不濫用同情兩個字。」
丟下一句令人不解的話,南宮白轉身高去,留下一臉愕然的三人。
「南宮白……」回過神後,趙嬣想再追過去,卻被身後的一聲無奈輕歎給喚停了腳步。
「姑娘,罷了,也許是我們夫婦命該如此,姑娘的這份情義,莫無恨記下了。」
活該他當遭此報,誰教他以往不知道好好珍惜這份感情,如今想珍惜卻太晚了。
悲傷的望著懷中受病魔所苦的妻子一眼,他黯然的踏步離去。
「等一下。」趙嬣不忍心的叫住他。「你先別灰心,我相信總有辦法叫他醫治的,你給我三天的時間,三天後如果還勸不動他,你再走如何?」
反正橫豎都是要死,倒不如再試一次,也許事情會有轉機也說不定。
莫無恨點了下頭,「我就在谷外,有勞姑娘了。」
「毋需客氣。」話一說完,趙嬣拔腿就往南宮白消失的方向跑去。
抬抬澇
真正無情的人,不會傷心、不會思念;可是南宮白卻常常透過她在想念一個人,一個她從未見過,也不認識的人,可見他並非真正的無情。
所以,趙嬣要做的事,就是勾起他的憐憫心,讓他願意救人。
其實,她會如此執意要南宮白救人,除了是感動莫無恨對妻子的深情,不忍他們夫婦天人永隔外,還有另一個原因,她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融化南宮白那顆冰冷的心。
在經過昨天一下午的說服無效後,今天一早,她為金曇花澆完水後,就跑到後山的山坡地,想抓上次不經意看到的一隻野兔。
她要用這只野兔來勾起南宮白的慈悲心。
「兔兒,你在哪兒啊?快點出來。」
她努力的尋找兔子的蹤影,只是她找了一下午都沒有找到。
為什麼不想找時,它就出現在眼前;現在想找了,它卻偏偏失蹤了呢?
就在太陽即將下山,趙嬣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她隨意的往四週一瞥,驀地看見那只野兔的身影。
「兔兒,你總算可憐我,肯出來了是不是?」她振奮的叫了起來,快速的飛撲過去。
她動作雖快,那隻兔子溜得比她更快,一瞬間就不見影子了,趙嬣只好四下張望的到處尋找。
就這樣折騰了半天,跌撞了好多次,身上弄疼了好幾處後,終於讓她得償所願的抓住免子。
她抓這隻兔子究竟要幹什麼呢?趙嬣跑得紅通通的嬌顏垮了下來,因為她殘忍的想折斷兔子的腳,讓南宮白來醫治它。
想試試他冰冷的心,是否能生出憐憫的火花?
可是……握著兔腿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就是狠不下心折斷。
趙嬣急得滿頭大汗,就是下不了手。
「這下該怎麼辦呢?」她煩惱的抱著兔子,坐在地上。「我傷不了你,就試不出南宮白的心,兔兒,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呢?」
兔子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睜著一雙無辜的紅色眼睛看她,掙扎著想離開她的懷抱。
「好吧,為了南宮白,無論如何也得試試。兔兒,你就忍耐點、委屈點吧。」她擦了擦汗水,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心,伸手往兔腿用力折下去……
「啊!」兔子一痛,一掙扎,趙嬣嚇得尖叫,手跟著一鬆,兔子便乘機跳離。
趙嬣忙不迭的撲了過去,可是她這一撲,力道太大,就這樣硬生生的壓在兔子身上,頓時將它壓得昏死過去。
她以為它死了,把它抱在懷裡,邊搖晃著它邊哭道:「兔兒,你不能死,你可不能死啊!我沒要你死啊!」
見它不醒,趙嬣急得抱著它往寒館衝去。
在她這一番折騰後,那只昏厥過去的可憐兔子,只怕不死也難了。
隱身在樹上的南宮白,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他原先只是路過,見她似乎在尋找什麼,一時好奇跟來看看,沒料到會見到這麼有趣的一幕,讓他二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開懷大笑。
「這個傻東西,以為這樣就可以左右得了我嗎?也罷,就陪你玩玩吧。」頎長的白影一掠,快速的往主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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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嬣抱緊兔子,腳步不敢稍停的跑回寒館,蹋開門就衝了進去。
「南宮白……南宮白,你快救救這隻兔子。」
坐在書案前佯裝在看醫書的南宮白,懶懶的抬起頭,瞥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回書上。「有什麼事嗎?花奴。」
「我告訴過你我不叫花奴,我叫……不對,我不是來跟你爭這個,我要你救救這隻兔子。」她情急的將那只昏厥的兔子遞到他面前,求他醫治。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動如山,瞥了一眼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趙嬣心虛的低下頭,不敢讓他發現她眼中的愧疚。「我在山坡上發現它時,它就……就這個樣子了。南宮白,我求求你,救救它好嗎?」她心急如焚的懇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