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竹君
「原來你都看見了,想不到你除了喜歡當婚禮上的逃兵之外,還有偷窺的癖好。」她怒極反笑,雙手環胸直視著他。「一個道別的吻夠不夠?是不是看得不過癮啊?要不要更刺激一點的?」
紹恩的眼瞳危險的瞇起,冷冷地道:「你在外面如何放浪形骸我不管,但別在粱家的大門口丟臉。」
原來他當自己是梁家的恥辱!她驕傲的自尊心深深受傷。
「我跟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不關你的事。」她忿然的猛一轉身,不想再看到他的臉。「我討厭跟你說話,請你出去。」
「對那個男人,你可不是這樣的態度。說實話,你跟誰在一起與我無關,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公司有人拿錢不做事。」
他的公司!撇下公司五年不管的人可是他,現在卻敢大言不慚的說公司是他的,那她這五年的辛苦算什麼?
「身為公司的總經理,我應該有處理私務的時間吧?」
「很快就不是了。」
「什麼意思?」她回頭看著他。
「我決定解除你總經理的職務。」
「什麼?」她無法置信的睜大眼睛。「你再說一次。」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決定把公司收回來,讓你有更多的時間和人約會,這樣夠明白了吧?」
「你太過分了!」
猛然一記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連心儀都感到意外,自己竟出手打了他。
臉上傳來熱辣辣的感覺,但他沒有表情。「如果你沒有忘記的話,應該記得博雅是誰創立的。」
「是,我答應過爸爸,只要你想要,我隨時可以把粱家的一切還給你。」
她衝出房門時,與站在門外的梁啟任目光相會,才知道他們的爭吵聲吵醒了每一個人。
「少奶奶跟少爺吵架了?」希雅嘴角一揚,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你……」一簇怒火竄了上來,心儀不顧一切的揚起手,想將這些日子來的怨氣一古腦兒的發洩。
但是高揚的手還未揮下,就在半空中被另一隻手猛然拽住。
「不准打她。」紹恩冰冷著瞼,嚴重的警告道:「在這個家,除非我同意,否則任何人都不許傷害她。」這是他對范倫的承諾。
「連我也不行?」她心寒地問。
「對,連你也不行。」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心儀瞭解的閉上眼,點了點頭,「身為一個合法妻子,我卻對一個闖入的第三者一點責備的權利都沒有?」她苦澀的笑了,笑容淒涼。「也許這才是真正的答案,她才是你想要的妻子。五年前你們就認識了?」
他微蹙了蹙眉,不知道她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錯。」
「原來如此。」她瞭然的一笑,這一刻,她的心掉落地上粉碎了。「原來五年前你就是因為她,才丟下我去美國的。」悲泣的她吶喊出聲。
她該怪誰、怨誰呢?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可是她卻一味的欺騙自己,告訴自己要存著一絲希望。無怪乎他會對她百般冷落,強加莫須有的罪名在她身上,原來這一切只是要逼她離開而已。
拭去頰上的淚,強忍下心中的悲痛,心儀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爸爸,對不起,我走了。」說完,她立刻拔腿下樓往屋外狂奔。
「心儀,心儀!」粱啟任叫著她,回頭生氣的怒罵紹恩。「你這小子太過分了,你知道這幾年來心儀是怎麼照顧我、怎麼支撐這個家和公司的嗎?你太對不起人家了!」他轉身要陳嫂為他準備輪椅好追她回來。
「少爺你……這次真的是你不對。」連從小看他長大的老陳也歎著氣搖頭,跟著去找心儀。
所有人都走後,紹恩的眼瞳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撫著依然刺痛的臉頰。
難道他做錯了嗎?
不,不會,他親耳聽見她與那個男人在餐廳的對話。
話中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她會留在梁家是有目的的,她想得到梁家的財產。
一思及此,一股揪痛莫名的襲向心頭。
在內心深處,他還是忘不掉那個初出校門,一臉靦卻遭他無情傷害的女孩,他忘不掉要飛往美國的那晚,她滿臉淚痕,卻咬著唇低頭不語的模樣,那楚楚動人的倩影,五年來烙印在他的腦海,折磨著他的良心……
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
梁家的人找了一個晚上都沒有找到心儀,因為她並沒有往下山的路走,而是一臉無神的往山路而去。
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釐清自己的思緒,瞭解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和紹恩鬧到這地步。
她多年來的等待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想有獲得幸福的機會,想要等待他的道歉,兩人重新在一塊嗎?
在人前,她偽裝自己表現出堅強的一面,她不落一滴淚,不訴一句苦,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可以跟他匹配的女強人,等待他有朝一日回來,瞧見她最好的一面。
可是為什麼他回來了,她卻彷彿陷入泥沼?
她雖然以冷漠掩飾對這份感情的渴望,但是她瞞得了別人,卻欺騙不了自己的心。這段漫長的日子,她每天告訴自己留在梁家的目的是要報復他,可是內心深處,卻鎖著一個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秘密,那就是她愛他。
打從五年前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她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
心儀獨自一人在漆黑的山路上走著,也不知定了多久,只知道赤裸的腳底傳來疼痛,抗議她的蹂躪。
口袋的手機不斷響了又斷,斷了又響,她也看了又放,放了又看,就是不想接梁家任何人的電話,直到螢幕上顯示出玉菁家的電話號碼,她才猶豫的接起。
「喂?」
另一端馬上傳來玉菁焦急的聲音,「心儀,謝天謝地,我終於找到你了!剛剛梁家的人打電話來找你,說你離家出走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那個梁紹恩欺侮你?要不要我去揍他一頓?你現在人在哪?我開車去接你好嗎?」
「我在梁家的後山……」
「後山!天啊,他們還以為你已經下山了,到處找你,半夜聽到他們打來找你的電話,我急得睡不著呢!你留在那別動聽到沒有?我馬上去接你。」
說完也不等心儀答應,玉菁就匆匆忙忙掛上電話。
看著斷線的手機,想像著玉菁慌亂的模樣,心儀不自覺的笑了,陰霾的心情總算溫暖了些。
最起碼,在她最沮喪的時候,還有一個好朋友支持著她。
心儀靜靜的坐在路旁的一塊大石頭上,等待玉菁出現。
二十分鐘過去,急驚風的她終於出現。
「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快上車。」玉菁一看到她就又急又氣的直抱著她跳。
心儀看到她眼眶還有未乾的淚水,失笑道:「又沒什麼事,你真是大驚小怪。」
「什麼大驚小怪,現在都半夜三、四點了,你如果不是出事,會這個時候跑出來?」
「我現在不知道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到我家去睡了,難道你要我通知梁家的人接你回去?」
「不,不要。」心儀忙搖頭。「別告訴任何人我在你家,不然我就不去了。」
「知道了。」以為她那麼多話嗎?「我還想讓梁紹恩良心不安呢!」夜風讓她直打哆嗦,她趕緊推著心儀上車,驅車直奔回台北溫暖的家。
就這樣,心儀在她家過了一夜。
輾轉難眠的一夜。
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
次日一早,玉菁邊吃著老公浩宇買回來的燒餅油條邊催促心儀道:「快吃吧,待會我們一塊去公司。」
「我不想去。」
「這怎麼可以,說什麼也要找他算帳,把你這五年為他們梁家做牛做馬的帳算清楚。」
「算了,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她幽幽的別開眼,看著餐桌旁的魚缸說。
「心……」
玉菁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浩宇搖頭制止。「別再煩她了,就讓她一個人好好的想一想吧。」
他拿起公事包,拉著不放心的老婆出門,把一室的靜謐留給心儀。
兩人走後,房子更顯得空曠,孤寂籠罩著她,心儀情不自禁的抱住雙臂,在單人沙發上坐下,紊亂的心思理不出一點頭緒。
「鈴——鈴——」不知過了多久,電話聲響了起來。
她從雙臂中抬起頭,瞪著它看了好一會兒,才決定接起它。
「喂?」
電話那端傳來梁啟任急迫緊張的聲音,「心儀嗎?我是爸爸,你果然在玉菁那,我找了你一個晚上,擔心死了。現在心情有沒有好一些?我叫老陳去接你回來如何?」
「爸,我不想……不想回去。」自尊不允許她回頭。
「心儀,你千萬別嚇爸爸,我知道紹恩這小子過分,爸爸已經罵過他了,他也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好嗎?」
誤會已經造成,紹恩對她的成見也根深柢固,她根本不敢有任何期望。「爸,如果你真的想幫我的話,可不可以請你叫陳嫂把我的東西收拾好,讓老陳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