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竹君
「皇上,奴才說的是實話,上次是奴才看錯了。忠慶王爺送來的畫像是真的,玉姑娘就是湘貴妃,她跟畫裡的美人是同一個。」
他竟然把太后的侄女、忠慶王爺的女兒、未入宮就擄獲皇上龍心的湘貴妃趕到楓宮去,他……他……他真是罪該萬死啊!
難怪她每次看到他都沒好臉色,一定是知道這是他的傑作。
該死……該死,真該死啊!
小文子抖得如秋風中的枯葉,萬分的懊悔,懊悔那日被鬼遮了眼。
「不是巧合,兩個真是同一人?」趙洛頑長的身子一晃,跌坐在椅子裡,對於自己對玉娃兒的誤解,深感後悔。
她沒有說謊,雖然沒有告訴他真正的身份,但她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宮女,第一次在御橋相見時,她曾經問他:「你不認識我嗎?」
她已經提示過他了,是他認不出來。
所以他不能怪小文子大意,因為連他都不相信母后跟忠慶王,少年時的記憶實在太深刻了,那個綁著兩條辮子,留著兩行鼻涕,又醜又胖又愛作怪的小鴨,怎麼會變成一隻美麗的天鵝呢?任誰也無法想像。
不過有一樣沒變的是,她依然愛調皮搗蛋,即使是進了宮,依然不改她愛捉弄人的本性。
有一點母后說對了,人不可貌相,他真的是看走眼了。
「雖然奴才有錯,但湘貴妃也有不是,她不應該不表明身份的。」小文子害怕的為自己辯解。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低頭。」要她自動到他跟前哭訴自己的委屈、被不平等的對待,她寧可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他的愛。
他懂她的心,也是她這份不平凡的個性,深深擄獲住他。
告訴朕她在哪?朕要親自接她回來。」他要親自求得她的諒解。
「這……奴才不知道,奴才找遍了天牢,也去過忠慶王府,都沒有看見湘貴妃的人影,她壓根沒有回去。」
「那她會在哪兒呢?」趙洛心急的問道。
「不知道,也許在太后哪兒吧。翠玉丫鬟說,在他們被抓之前,湘貴妃已經先一步被太后派來的常貴妃帶走了,至於被帶到哪去,恐怕只有太后和常貴妃知道了。」
「常貴妃?去,立刻把她押到永樂宮。」話一說完,趙洛急忙奔出承泰殿往永樂宮的方向而去。
「那……那我怎麼辦呀?」小文子一臉滲澹地自問。
他犯了那麼大的錯,要不要傚法古人負荊請罪呢?
該帶什麼刑具去,棍子?還是長鞭?
哪一樣打起來比較不痛?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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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嫉護心是很可怕的,常貴妃一出生就是天之嬌女,從來不曾受過奚落和欺陵,如今卻敗在一個身份下明的女人手上,她當然不甘心,要用盡方法來除掉情敵。
這份惡毒讓太后心驚,沒有預料到一時的惱怒,竟然會害了自己的親侄女,她真是悔不當初啊!
「說,你把人藏到哪去了?」她指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問道。
不只常貴妃被押來,就連參與的共犯洪從嬪,都一併被帶到永樂宮。
「臣妾不知道,臣妾只負責將人趕出宮,其他的事情臣妾一概不知。」常貴妃雖然害怕,明知道掩飾不了自己的惡行:心裡還是存有一線希望的想脫罪。
「常貴妃不知,那臣妾就更不知道了,臣妾一切都是遵照常貴妃的吩咐去做。」洪從嬪也急忙道。常貴妃想把罪都推到她身上,她也不笨。
兩人的對質漏洞百出,分明是有所隱瞞:心繫鄭湘予安危的趙洛下禁動了大怒,暍道:「大膽的賤人,你們知不知道道你們害的不只是朕的心上人,還有朕的骨肉嗎?謀害皇於是要誅九族,受凌遲之刑的,你們想在身上被剮上三千六百刀嗎?
冷厲的聲音吼得跪在地上的兩個女人一驚,臉上的血色盡失。
「我……我們不知道她懷……懷了龍種……」兩女大驚失色,歷朝歷代以來的刑罰,就屬謀害皇上跟皇子最嚴重。
她們竟然會犯下這等大罪,不但自己沒了性命,還會害了九族宗親,當場嚇得哭成一團。
下只她們嚇到,就是太后也瞠大眼睛差點忘了呼吸。
原來……原來她一直擔心的事,竟然是皇兒的傑作!
這兩個小冤家,真是嚇壞她了。
害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食不知味、睡不安枕,結果是白擔心一場。
「事到如今,還不快招。」太上皇也為這個喜訊感到開心,一想到很快就能抱到孫子,高興得連質問的聲音都會顫動。
「臣妾招了……」洪從嬪第一個招供。「臣妾真的不知道她懷了身孕,臣妾只是按照常貴妃的吩咐,在宮門口安排人,將她綁定而已,這一切的計畫都是常貴妃的主意。」她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
「你胡說,我只是叫你把人綁走,可是你卻要人殺她,是你謀害了未出世的皇子。」
常貴妃慌得急忙辯駁。
聽兩人這麼說,讓原本歡喜終於可以知道鄭湘予下落的三人,倏地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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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湘予雙手被縛在身後,眼睛也用布條蒙住,被人帶上一艘船,船身隨著水波的晃動讓她反胃不舒服。
她一連嘔了兩天,吐光了胃裡所有的東西,難過將連膽汁都吐出來了,還是停止不了胃部翻攪的不適。
她昏昏沉沉的不記得船走了多久,只記得她被禁衛統領帶出皇宮時,突然有兩個太監和禁衛統領說了些話,隨即便把她押走,他們將她交給另外一批人,付了一筆銀子後就離去。
那群拿了銀子,看似兇惡的男人,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後,突然色迷迷地笑了。
像是改變什麼主意似的將她雙手反綁在身後,眼睛蒙上黑布,然後將她丟上馬車,走了幾天幾夜後,換乘船,自始至終都沒有解開她臉上的黑布,也沒有同她解釋什麼。
只是無意中聽到他們的談話,她才知道原本他們要將她賣入青樓,卻在離開京城不久,得知有一群官兵奉旨四處搜查她,並由皇宮裡貼出來的皇榜知道,原來他們受雇殺的是一名皇妃。
這一驚非同小可,當不放棄將她賣入青樓的念頭,準備逃命要緊。
這幾日來,他們一直在商量著該拿她怎麼辦。
殺她嘛,又怕一旦被查出來會誅連九族,放了她,又害怕她會去報官捉他們,所以急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偏偏她的嘴巴被他們用布綁住,根本出不了聲。
驀地,船身一陣搖晃,接著傳來嘈雜聲跟腳步聲,似乎有很多人上船了。
「在這裡,是這艘船。」
「快……快圍上去拿住人。」
「湘貴妃就在這艘船上,快找人。」
一陣吆暍聲隨著腳步定近,倏地艙門開了。
「嗚……嗚……」她用力蠕動身體,吸引來人注意。
「是娘娘!」小文子熟悉的聲音驚喜交加的響了起來,喚來另一個更焦急的腳步聲。
「湘兒。」趙洛衝進船艙,取下她眼睛上的布條,拿掉她口中的布團。「我終於找到你了。」他激動的緊擁著她,也不管荏弱的嬌軀禁下禁得住他的用力一抱。
「我終於等到你來救我了,我還以為這輩都見不到你了呢。」鄭湘予又是埋怨,又是感動的靠在他懷裡。
她嗅到他身上的汗水跟疲憊,雖然是十二月的大寒天,但他卻一身是累,足見他這些日子來,是如何瘋狂的在尋找她。
他一定是動用了全國的人力、兵力,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從茫茫人海中尋到她。
瞧他一臉的憔悴,下巴佈滿了發碴,這對一向高高在上的皇上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而他卻為了她,變得如此。
「感謝老天終於讓我見到你了。」趙洛緊摟著她的手臂始終不肯放開,深怕這放,她又會如夢幻般的消失。
「你有沒有怎麼樣?那幾個人有沒有折磨你?」他邊說邊解開縛著她手腕的繩索揉搓著她手腕上的淤青。
那群畜生,他要把他們全部滿門抄斬。
看到他眼中的疼惜,感覺到他全心的關愛。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不知道為什麼在哪裡,他都一定會找到她。
用他的心。這幾天來她心裡的委屈登時全化為烏有。
「我找到帶走你的兩個太監,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常貴妃跟洪從嬪的陰謀,所以我將她們打入冷宮,並且將她們的父親貶為平民。之後就夜以繼日的追查你的下落,直到前天才找到這艘船的主人,知道你被帶上船,準備運往江南。」
聽到他那麼真切的關心,鄭湘予感動得眼眶一陣濕濡,明明全身滿是酸痛,但心卻漲滿了愛意。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任性、驕傲有什麼不對,直到此刻,看到他為她心憂神傷,她竟然有股慚愧的感覺。「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gi叫玉娃兒,玉娃兒這個名宇只是一場任性的遊戲,我的真名叫鄭湘予,也是你跟小文子口中的『烤香魚郡主』。」呼!說完了,就算他要打、要罵、要怪罪她都認了,誰教她害得他如此慘呢?但是等了好一會兒,預期中的疼痛沒有出現,等候的怒吼聲也沒有暴喊出來,反而傳來低低的沉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