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竹君
當她據實以告時,換來的卻是一陣雷霆暴吼。
「什麼你答應那個女人了!芷茜,你怎麼那麼傻,你難道不知道她是跟了辰巳三年的情婦,是在一起最久的女人嗎?」他敲著枴杖,大聲吼道,「最久的女人也就最危險,你知道嗎?」
相對於太爺的震怒,芷茜只是一臉淡然的坐在椅子上。「我知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她可憐,答應讓她繼續留在公司。」
這樣就可以時時引為警惕,不要步上光晴的後塵,不要愛上他。
太爺愈來愈不瞭解現在的女人都在想什麼?天底下哪有把情敵送到丈夫面前的?
如果不是太笨,就是根本無心。
睨了芷茜一眼,她會是無心嗎?
「所以你就可以多管閒事,自作主張的把她留下來了?」不知何時,南也辰巳站在門邊,一臉陰霾的看著她。
「辰巳。」太爺正想走過去問他生氣的原因。
「太爺,請讓我單獨跟芷茜談一下。」卻被他順勢請出書房外,當著太爺的面把門關上。
太爺一被請出去,偌大的書房就只剩下他和芷茜兩人了,原本還算隱忍的脾氣一下子爆發出來。
「我記得跟你協議過,不許管我的事,想起來沒有?」他陰鷙的走到她對面坐下,雙手交抱胸前地看著她。
芷茜的心忑忐的跳了幾下,然後無懼的仰起頭來面對他。「你是在責備我多管閒事?」
「是不是多管閒事,你心裡很清楚。」他不疾不徐的繼續說道:「你明知道我在這個時候留她下來會有流言。」
「那又怎樣?」她才不相信這個男人會在乎外界怎麼說他。「在我看來,你對她的無情,只不過是喜新厭舊的一個借口而已。」
他是想乘機擺脫光晴吧!
辰巳微慍的蹙了蹙眉,她一點認錯的意思都沒有,「我是不在乎外界的人怎麼說,但我在乎當初協議的條約,互不干擾,記得嗎?你現在在干擾我公司的人事和我私人的感情。」
原來「干擾」還可以這麼解釋,她嗤笑的回道:「謝謝你提醒我,這麼說你也違背了當初的協議,因為你在干擾我的自由,回國的自由。」
她是存心想惹惱他!
「你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
「不錯。」她點點頭。「再告訴你,如果你不叫她來問我,我根本不會去找她。」
冷笑的挑起一對濃眉,這個女人是真的想激怒他,「我不相信你聽不出來,那只是敷衍她的一個借口,我的意思是要你趕她走。」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不會不明白他真正的用意,她會這麼做,無疑是跟其它女人一樣,想宣告自己有獨佔他的權利。想證明自己的身份比別的女人特別而已。
「我想戲演完了,你可以回台灣,自由了。」他冷冷的說。
雖然一直想回去,但聽見他親口說出來,卻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
「什麼時候的飛機?」
他要她走,她就不會厚顏無恥的留下。
「我會請秘書幫你安排,等辦好了就告訴你。」
果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好,怎麼跟太爺說?」
「我會告訴他,你台灣的公司有事,必須回去處理。」
這就是他一直沒有要求她進入南也集團工作的原因,隨時可以用這個借口打發她。
「那就麻煩你了。」淡淡的說了一句,她緩緩轉向門口。
「芷茜,」辰巳突然叫住她。「謝謝你。」
「不客氣。」她頭也不回的離去。
第四章
機票第二天就送來了,看來辰巳連留芷茜多住幾天都不肯。
「大嫂真的要走了嗎?」奇薇一大早就到她的房裡來幫忙整理行李。
「是啊!十一點的飛機。」一邊整理東西,芷茜一邊回道。
他連要回去的說辭都跟太爺講了,還能不走嗎?
奇薇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但直覺的感到有一點不對勁。「大哥昨夜沒有回來?」妻子要回去了,他做丈夫的人倒一點關心的樣子都沒有。
「他事業忙。」隨便替他找了個借口,闔上行李箱,就提著出去。
「大嫂,我送你。」奇薇快速的跟上,並且伸手接過一隻小的行李箱。「媽已經吩咐司機在外面等了。」
在大門口,除了南也辰巳和忙於演唱會的津哲之外,太爺和公公、婆婆全都站在車子旁等候著。
「一路上小心。」久美子走過來,輕擁著她說。
「我會的,媽。你跟爸爸、太爺也要多注意身體。」她輕聲的說。
眼光戀棧不捨的看著三人,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很久,可是除卻個性反覆不定的南也辰巳,這一家人對她其實很好,尤其是婆婆久美予,脾氣好得沒話說,對她跟奇薇更是像親生女兒般的疼愛。
「公司的事忙完,就快點回來。」太爺吩咐道。
芷茜輕輕的點頭。「我知道。」事實上若沒有辰巳的同意,她是不可能再踏上日本這塊土地了。
「太爺、爸、媽,我送大嫂到機場去了。」奇薇等芷茜坐進轎車內,也將手上的行李放了進去,轉頭說道。
「你也小心點。」久美子不放心的交代。
拍拍自己三個多月,微凸的肚子,奇薇笑著保證,「沒事的,媽。」然後鑽進車內,和芷茜一起出發到機場。
一路上芷茜都很沉默,奇薇看得出來,她並不是真的那麼想離開。
「也許你應該留下來多住一些時候,這樣你會跟家人更熟悉一些。」
手握著護照,芷茜自我調侃的一笑。「不用了,跟他的家人再熟悉又怎樣?對於他這個人我根本不瞭解。」
本來是設定一場演戲的假結婚,因為他一句甜言蜜語、一句開玩笑的賭注,而弄假成真,陷自己於這種不明不白的窘境中。
對他的感覺、對自己的心,都莫名其妙的流失掉。
徒留一場情傷。
「別這樣。」看見她微白的臉色,奇薇輕握住她的手。「別勉強自己,別因為我的一句話,而讓你有了不自在的地方。」
善良細心的她早發現到兩人間的不對勁,看似恩愛的夫妻卻給人一點快樂的感覺都沒有,這不是很奇怪嗎?
「你也感覺到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奇薇不好意思的點頭,有一種掘人隱私的感覺。「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只是感覺有點怪怪的而已;因為我跟你們一樣,也是最近才結婚,雖然我跟津哲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我們彼此心靈相通,很快樂。」說著,臉都紅了。「可不可以告訴我,你跟辰已是怎麼一回事?」
「這……」奇薇的關心讓她有股想說的衝動,因為一個秘密在心裡埋久了總是很難過的,更何況她還是這件事情的女主角,在心情紊亂、連自己都覺得像個要溺斃的人時,突然有根浮木出現,是最讓人驚喜的。
可是與辰巳的約定又清晰在耳,話到嘴邊又猶豫的吞了下去。
「你不說也沒有關係,只是津哲曾經告訴過我一句話,我想對你會有幫助。」她不以為意的笑著,並且把津哲告訴自己的話說出來,「他說辰巳跟他雖然是兄弟,卻是很不一樣的人。他一向看不起比自己弱的人,喜歡女人卻又討厭被她們纏住,所以想套住辰巳,就必須要有非凡的表現,要有跟他一樣的個性、一樣的戰力。」吐吐舌頭,自覺誇張的笑道:「說得很像打戰是吧?連我都覺得奇怪。」
一語提醒夢中人,芷茜混沌的腦袋猶如被一道閃電擊過。「不,你說得有道理。」
她終於發覺兩人的癥結在哪裡了,原來辰巳表現得冷漠是對她的失望。
還記得他到台灣時提議要結婚的神情,以及結婚、去度蜜月時的表現,原來他要的是那時候的自己,冷靜、睿智、驕傲而且有自信。
不像現在,迷失自己、惘然失志。
可是這一切是誰造成的是誰改變了她的生活、個性?
「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你的話對我非常有用。」她綻出愉悅的笑容,有了這一份重要訊息,將來的仗她知道該怎麼打了。
「我有說過什麼重要的話嗎?」奇薇頑皮的眨了眨眼,也跟著笑了。「我可是什麼話都沒有說,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逗得芷茜大笑不已,「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她這盞突來的明燈。
車子駛進機場,司機來幫她們開門,請兩位少夫人下車。
「你懷孕就別下來了,我自己進去好了。」芷茜制止正要下車的奇薇。
「有什麼關係?」奇薇活力充沛的拍開她的手,動作靈活的下車,曲起一隻手臂說道:「你不知道我結婚以前是女警嗎?比起你們這些小老百姓來,要敏捷多了。」挽著芷茜的手就走了進去。「再告訴你一件更開心的消息,我決定運動身子幫你做臥底,隨時打電話回台灣向你報告辰巳的近況。」
「你該不會是自己想重溫女警辦案的舊夢吧?」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芷茜取笑的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