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朱茱
「你真毒!」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裡轉著,潘瑾純委屈難過極了。她是長得平凡,但也沒離譜到很「很愛國」、很「守交通規矩」的呀,為什麼黑肱旭總是要用那麼惡毒的話來打擊她?
要是小昕在就好了,偏偏這個時候她去綠島畢業旅行,要到後天才回來。
「如果你覺得這些形容貼切的話不好聽,我也沒辦法。」他撇開臉,故意不去看她眼底那令他有些內疚的閃閃淚光。
更毒!
潘瑾純氣得風頭離開,若再繼續待下去,她鐵定會腦溢血而死。
「旭,你這麼說她好嗎?女孩子的面皮總是很薄的。」
「別擔心,她是打不死的無敵女金剛,一下子就沒事了。」嘴上是這麼說,但眼神卻不自主地跟著潘瑾純的背影瞟去。
喬憐看著他繃緊著俊逸斯文的臉,說著口是心非的話,忽然覺得好捨不得,這麼好的男人她應該要爭取而不是放棄,總有一天她要讓他的心裡只有她!
※※※
黑肱昕甫回到家就看見潘瑾純穿著傭人的制服,用力地刷著地板,好似那地板和她有仇。
黑肱昕閃過突然朝她襲來的刷子,整個人跌進沙發椅內,驚魂未定地哀叫著。「二嫂,是我呀!」
潘瑾純彎著身子停了幾秒,突然!她丟開手中的刷子,緊緊地抱住黑肱昕。
「二嫂,你幹嘛呀?」
潘瑾純緊緊地抱著她,仍是一聲不吭地。
「你別只是抱住我,說句話呀!」
「你讓我抱一下就好。」這些日子積壓的難過與委屈苦在心裡,再不發洩她就快崩潰了。
自從那天在花園和黑肱旭發生的那一段不愉快,她已經整整三天沒看到他的人,聽林伯說,以前黑肱旭只要回台灣從不在外過夜,可是這次竟然無由地消失了三天三夜,難道真是因為她長得「不堪人目」,所以他寧願窩在喬憐那裡也不願意回家?這太傷她的自尊了!
她好想回家,可是沒錢出不了門,她也想打電話向遠在日本的何定南訴苦,但這一切荒誕得連她都還搞不清是真是幻,又教她該如何開口呀?
滿腹苦楚無處發洩,直在她心裡發酵著,她從不知苦溢上了喉頭的感覺,竟是如此的澀。
「怎麼了嘛?」肩上一滴一滴溫濕的感覺,難不成是二嫂哭了?
黑肱昕拉開她,才發現她的一雙眼睛腫得跟顆核桃似的。「是小哥欺侮你了?」
潘瑾純老實地點頭。「他說我是連麻雀都不如的烏鴉。」
「是他沒修養亂說話,你別往心裡去。」碰到這種情形,向來鬼靈精的黑肱昕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黑肱旭從來不會這麼傷人的,所以她根本沒機會去安慰被他傷了心的女人。
「可是他竟然為了避開我,連家都不回了。」
「你誤會了,他是在忙珠寶展的事。」她人一回台北,馬上被叫去公司做免費的童工,跟著他在會議室裡足足開了九個小時的會,不過最後還是因為黑肱旭對模特兒太挑剔,所以這場馬拉松似的會議,仍沒開出個什麼結果來。
「你別安慰我了。」他根本就是假借參與之名,光明正大地陪在喬憐身邊,想起他們兩個老是簡偎在一起的樣子,她就一肚子火。
「是真的,我剛從他那邊過來,看他疲憊的樣子好像已經好多天沒睡了。」黑肱昕皺著鼻頭,咦?怎麼她好像聞到一股酸味?
「累死他最好。」潘瑾純抿著嘴嗔怨,可是心裡卻偷偷心疼起他頹廢的樣子。
黑肱昕定睛地瞧著潘瑾純,然後忽然沒頭沒腦的大叫:「呀!就是你了!」她把潘瑾純轉過來翻過去的仔細瞧了瞧。「小哥怎麼會這麼眼拙呢!上好的人選在這邊,他卻捨近求遠,活該他失眠。」
「停!別轉了,你到底想說什麼呀?」好幾天沒睡好,白天又有做不完的苦力,被她這麼一轉,潘瑾純只覺得天旋地轉的。
「當他鑽石系列的代言人呀!」黑肱昕像是發現金山銀礦似的興奮。
瞧她二嫂那微揚眼角隱藏著的媚態,和菱形絳唇不經意露出的性感,這些女人嬌媚的本質她都有了,相信只要再加以訓練改造,她必定能成為最佳代言人。
「我的長相如何,我有自知自明。」上次喬憐也是這麼說,但卻引來黑肱旭的強烈反彈,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自取其辱。
「你長得夠平凡了,平凡到像一團陶土,但陶上經過工匠的巧手卻也能朔造出經典極品,所以只要把你的特質突顯,再訓練一下你的肢體語言,我相信一定會讓小哥自打嘴巴的。」一連串的訓練計劃已經在她腦中成形了。
「不行!」要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走秀,她一定會緊張到同手同腳,到時候洋相出盡,連她最後的一點點自尊也保不了。
「難道你不想證明自己也有那個能力?」
「還是不行。」俗語說得好,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不管一個人再怎麼變,她那天生的質就是變不了。
「難道你真願意讓小哥一輩子笑話你?」這句話結結實實地命中潘瑾純的要害。
「當然不了!」潘瑾純大聲反駁。
「所以嘍,為了你的自尊,你應該放手一搏。」
「我可以嗎?」她是很想,但她真的可以嗎?
「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黑肱昕給了她一個「安啦」的笑容。
※※※
兩個禮拜以來的魔鬼訓練,令潘瑾純著實吃不消,尤其是訓練肢體語言這部分,那種「ど」白斬雞的訓練方式,幾乎讓她全身瘀青外加骨頭全散。
「好了,休息一下吧,今天你也累了,快回去吧,天都快亮了。」教練許千羽動作極女性化,且溫柔萬分地替她拭去汗水。
「我自己來吧。」她有些不自在地接過毛巾。
雖然知道這溫柔的舉止只是他的習慣動作,但一個大男人的行為舉止全像個女人,甚至更勝於女人,她實在無法適應。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明知道她從一開始就不讓人送,但他還是體貼地每天重複問著。
「不用了。」
「那好吧,你自個小心點兒。」
潘瑾純感激地向他點頭致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忽然覺得如果黑肱旭能有他一半的體貼就好了。雖然她也見識過黑肱旭對女人的溫柔和耐性,但他的這些表現是絕對不可能用在她身上,他對每一個人都好,唯獨就和她針鋒相對,她簡直就像上輩子欠了他難以計數的債,所以這輩子他才會這麼欺侮她。
她嘟著嘴,踱著重步不悅地想著,想起他自大的笑容和不留餘地惡毒的話,她不由得一陣氣悶。
忽然!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緊急煞車的聲音,把潘瑾純嚇得跌坐在地上。
她姿勢難看地瞪著慢慢搖下的車窗,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麼的「青仔叢」!可是待她看清了,她想拿毛巾遮住臉也來不及了。
怎麼會是他?黑肱旭?!他不是消失了嗎?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沙啞的嗓音裡透露著訝異。
潘瑾純坐在地上呆傻的盯著他看,一時之間腦袋瓜子根本轉不出什麼好借口。
「別告訴我你拿了毛巾,特地坐了半個多小時的車出來吃早餐。」他看著她手上的毛巾冷冷地諷道。瞧她一身汗像是剛做完什麼劇烈的運動,可是有哪個女人會這麼白癡,在凌晨三點多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做運動?
「對對對!是吃早餐。」也不看看這偏僻的地方哪來什麼賣早餐的,潘瑾純還真是有竿子就順著上,完全沒察覺他話裡的諷刺意味。
「黑肱居就算一個傭人也沒有,也還輪不到你親自下山買早餐吧。」
「啊?」這下她總算聽懂了,可是該怎麼圓謊呢?魔鬼訓練一事千萬不能讓他知道,否則所有的努力就全泡湯了。
「說!」他下了車,用力地把車門「砰」的一聲甩上,有寒著臉步步向她逼近。
「沒什麼好說的,你看到什麼就是什麼了。」為了圓一個謊還得扯出更多的謊,累了一整天,她的腦袋早就不想轉了。
「潘瑾純!」他氣急敗壞地朝她耳邊狂吼。
剛才他看到的是——一個男人和女人相偕從屋裡走出來,男人還溫柔的替女人擦汗!
「別吼了,我又沒聾!」她難受地拉拉嗡嗡作響的耳朵。
「這些天你趁我不在到底干了哪些好事?」他怒火攻心地扯住她手腕,用力之大就快將她捏碎了。「難道你急於還那三千萬,連援助交際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枉費他在公司時,還「大發善心」地天天掛念著她,怕她一個人做不了那麼多的事情,而累死在黑肱居的某一角,所以當鑽石代言人選一決定後,他便飛也似的一路規車回家,可是,沒想到竟讓他在路上遇到最不堪的畫面。
「你——」他怎麼能說出這麼齷齪的話!她氣不過,乾脆挑釁地揚起下巴。「是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