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朱茱
潘瑾純忍著氣轉過身背對著他,動作僵硬地穿著衣服,嘴裡還不停喃喃啐罵著。
好!虎落平陽被犬欺,這筆帳她先記著,等逃出生天後她再一併討回。黑肱旭則是笑翻了,如果讓她知道這房間裡其實有衣帽間,不知道她會不會氣得拿刀追殺他?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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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早,二少奶奶早!」
一到大廳,潘瑾純立刻被眼前的陣仗給嚇傻了,一長排的男女僕人,全都恭敬地、齊聲地向她鞠躬問好,嚇得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還不走,發什麼愣?」黑肱旭推推她。
「他……他們?」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皮還在劇烈地猛跳著。
「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什麼,只是這排場未免也太大了,嚇了我一跳。」她困難地吞了吞口水,說得老實。
「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黑肱旭的口氣裡全是鄙夷。
「你才是自大的白面豬!」
敢說她是鄉巴佬!
「你再說一次試試看!」
黑肱旭青著臉怒瞪著她。
別以為她不敢。
「自大的——」
「你們小倆口還挺恩愛的嘛。」黑肱昭打斷他們甜蜜的鬥嘴,滿意地打量著這個兒媳婦。
這個女孩長得清清秀秀的,看來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賢妻良母,實在非常適合當黑肱二少奶奶。
「你就是『老頭子』?」潘瑾純提著心口,緊張地問道,眼底也悄悄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似不苟言笑、威嚴十足的老人。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嘛,不過,她瞧了許久仍是探不穿此人的底。
「二嫂,快敬公公茶呀!」黑肱昕漾著無害的笑容,端之杯茶給潘瑾純。
「啊?什麼?敬茶?公公?」她的話教潘瑾純一頭霧水,差點忘了要談判的事。「不不不!我不是來敬茶的,我是來談判的。」
「喔?黑肱家族一向很民主,只要你說的有理,我都能接受。」黑肱昭滿臉興味地看著她,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當著他的面,公然提出要和他談判,他倒是很想知道這個女娃要和他談些什麼。
潘瑾純緊握著拳頭,拚命地告誡自己千萬不能緊張,否則這一場談判將未談先輸。
「好,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是不可能嫁給你兒子的。」潘瑾純深吸一口氣,直接挑明了講。
她屏住氣息,等待黑肱昭的反應,可是他只是笑了笑地摸摸她的頭,並沒有什麼太大反應,好像她講的全是笑話。
「難道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她提著一口氣,小心謹慎地盯著他問。
「我無話可說。」黑肱昭仍只是笑著摸摸她的頭。
「還是你明理。」她還以為和「老頭子」交涉會被百般刁難,想不到事情這麼簡單就談妥了。她得意地瞥向黑肱旭,順便送他一個大鬼臉;可是他卻溫溫地反送她一個「你不必得意得太早」的笑臉。
這算什麼?潑她冷水嗎?她不服氣地朝他再扮一個宇宙超級無敵大鬼臉,最好嚇不死他,讓他夜夜飽受鬼臉騷擾,永不得安寧,最後精神衰弱變成神經病!
黑肱旭則是兩手環胸,老神在在,姿態閒適,任她搬鼻子弄眼睛的要白癡樣,絲毫不見生氣。
「爸,二嫂的條件這麼好,你該不會就這麼放棄她吧?」黑肱昕急急地拉著黑肱昭的手怪叫。她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好不容易才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這會兒,老頭子的一句話肯定讓計劃全盤泡湯。
「傻丫頭,你二嫂要嫁的人是你小哥,像這種事當然是他們小倆口關起房門談,我只管這未來的媳婦夠不夠格當黑肱二少夫人。不過,看阿旭的眼光獨到,選了一個這麼特別的老婆,我當然無話可說了。」黑肱昭四兩撥千斤,奸詐地把問題全丟還給黑肱旭。他們兩夫妻的事,他管不著,他這個做人家老爸的,只需替他們舉辦一場世紀婚禮就行了。
「認輸了吧,我早說過沒用的,自己闖的禍就認分點自己收拾。」黑肱旭得意地抖著腳,不屑的眼神斜斜地睨著播瑾純,好像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原來你也是這麼不講道理!」潘瑾純怒指著黑肱昭的鼻子大罵,委屈憤恨的淚水霎時湧滿眼眶。「你們這一群奸詐的土匪,我根本沒有簽合約,你們別以為我是個女人就好欺侮,我絕不會認這條莫須有的帳!」
「二嫂先別激動,如果你真的沒簽名,而是小哥故意栽你的贓,放心,我爸爸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黑肱昕柔聲地安撫著她。
「嗯!瞧她這副長相我躲都來不及了,還會故意栽贓她?」黑肱旭差點沒把昨晚吃的東西全吐出來。
「小哥,你怎能這麼說二嫂?」這個未來的二嫂雖然長得又黑又干的,和「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等美女的形容詞句不上邊,但她清秀的長相、恬淡的氣息,令人覺得容易親近,反正潘瑾純就是對了她的味,是當二嫂的最佳人選。
「慢著!別跟我來這套,昨天晚上的帳我還沒跟你算。」瞧黑肱昕又是一副溫柔可人的樣子,黑肱旭立刻跳離她三步遠,在她美麗靈動的大眼底下肯定藏了不少整人的鬼點子,一想到這,他就忍不住全身起雞皮疙瘩。
「你幹什麼凶她?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潘瑾純很義氣地將嬌小美麗的黑肱昕護在身後。
「你說的沒錯,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我們也應該了結一下。」黑肱旭走近她,臉色忽然變得好嚴肅。
「結論不會有第二個答覆,我不會嫁給你的。」她死都不可能嫁!
「為什麼你這麼不願意嫁給阿旭?」黑肱昭深感不解。
憑他「黑肱』二字便足以翻覆全球經濟,影響政治決策,想和黑肱家族攀上關係的名流政要多如過江之鯽,而她卻是送到了嘴邊還嫌腥?
「第一、我根本沒簽什麼合約;第二、我已經和別人訂婚了,就算沒有,我也不會嫁給一個女人模樣的白面豬。」
天殺的、該死的醜女人又這麼說他,遲早有一天,他絕對要讓她那張一百年沒刷牙。老是說「髒」話的嘴巴,付出慘痛的代價!
黑肱旭忍著想將她大卸三十二塊,再丟進海裡餵魚的衝動,壓著怒氣,緩緩地說:「第一、我有你簽合約的人證、物證,你想教都賴不掉;第二、你說你訂婚了,把你訂婚的證據拿出來再說吧。」
「我有訂婚戒指的。」她連忙亮出戴著幸福之戒的無名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黑肱旭瞥了一眼,冷哼一聲。「哼!看清楚再說吧。」
「啊!我的訂婚戒指呢?怎麼不見了?」潘瑾純依言看了個清楚,這一看非同小可,嚇得她兩眼瞪得大大的。
她又急又慌地將全身上下找了一遍又一遍,但怎麼就是找不著,別說這只訂婚戒指是何定南花了半個月的薪水買的,慘的是現下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她已有婚約,難道是老天爺要趕她上絕路?
「其實就算是你訂婚了,你也得嫁給阿旭,否則你就得依合約上的條件賠償。」
「我根本沒有簽什麼合約!」這個老頭子是聾了嗎?要她說幾百遍他才聽得懂呀!
「這個醜女人老說自己沒簽名,莫利,你說!」現在他就把人證找來,看她還能不能睜眼說瞎話。
「二少奶奶,這的確是您親手簽的名沒錯,當時坐在前排的一位老婆婆,還誇您是因為好心有好報,才會找到一個金龜婿;而且在您簽合約之前,我還曾要您看清楚合約內容再簽,您笑著直說不用了,這些您都忘了嗎?如果您忘了,我們還有偷拍下來,我這就去拿。」
瞧這個叫莫利的把整件事情說得活靈活現的,甚至連那個和她換位子的老婆婆都搬出來了,彷彿真有那麼一回事。
不過,她就不信他們這群猖狂的土匪,能提出什麼有力的證據。
待會兒,只要她一證明自己的清白,她一定立刻上法院去告他們一條無故拘押良民的罪行,最好狠狠的敲他一筆,以賠償她精神上的損失!
她愉快地打著如意算盤,但這如意算盤馬上就被莫利所播放出來的影片給打散了。
「這……這怎麼可能?!」潘瑾純立刻被嚇得驚聲怪叫,她用力地眨著眼睛,努力地看清楚那個電視螢幕中一臉受寵若驚,拚命吸著口水,還不斷發出怪老子笑聲的八珍女人……真的是自己嗎?但很可悲的是,那確實是她本人沒錯,除非她還有個孿生姐妹。
但這一切她怎麼連一點兒印象也沒有,難道是她患了失憶症?不可能呀,她還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叫什麼、家住哪兒呀!而且她一向矜持,行為更是循規蹈矩,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三八、低俗。沒水準的?
「無話可說了吧!」
黑肱旭實在替她感到可恥,更替自己娶了這種女人而感到萬分的悲哀。若不是他前恥尚未雪洗,他也不必留住她來折騰自己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