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花琪
良久,她低語:「你一定是瘋了。」
「妳會嫌棄嗎?」他半玩笑地問她。
她眨了眨眼睛,他都敦她感動地想哭了,去他媽的理智吧!「你這瘋子,只剩我這瘋子來疼惜了。」她緊摟著他。
他臉上一抹幸福的笑揚開。
☆☆☆☆☆☆☆☆☆☆☆☆☆☆☆☆☆☆☆☆☆☆
事情比左少薇想的還要辛苦!安立傑來台灣,並沒有取得父母的諒解,因此,他不像上次來台灣的時候是個大少爺。他不花家裡的錢,靠的是他自己的存款。他上次是在父親朋友開設的飯店工作,開飯店的長輩雖然欣賞他的能力,但是礙於他父親的怒意,並不能提供他工作。
為了節省開銷,找工作的這段日子,他都寄居在左少薇的住處。
左少薇畢竟是和人共住,不論她的室友人再好,多少都有不便,不願自己住得尷尬,安立傑會主動分擔家事。
他擅長烹煮,早晚餐都是他在料理。有時就是應徵回來,他也會體貼地削了一盤水果放在冰箱,給所有人取用。
那天傍晚,他在切水果時,左少薇從後面攬抱著他。
他笑了出來。「我不是警告過妳了,我這時候手裡都是有刀的。」為了安全,他放下了刀子。
他回頭,見她眼眶泛紅,愣了半晌後,溫柔地笑了。「我有凶狠到讓妳嚇哭嗎?」
左少薇斂了敘眼眶的濕意。「看你這樣找工作,看你這樣做家事,我心裡都覺得好難過。」
「這沒什麼好難過的呀!」他親暱地輕捏她的臉頰。「這些事情,我做起來駕輕就熟,又不辛苦。雖然一時間,工作還沒著落,但是依我的學經歷,總是能受到肯定的。再說,短期之內,如果不能找到相關工作,我還是可以另謀……」
她截了他的話。「你越說我越心疼你,你明明有間飯店可以繼承的,那是你的興趣,也是你的能力,你本來用不著這樣委屈的。」
他一笑。「人生本來或多或少就該受些委屈的,我以前當大少爺的時候被保護得太好了,現在多經歷這些,沒什麼不好。」
「這些苦是多吃的。」說到他的事情,她總忍不住淚意。
見她眼眶裡,始終潤著淚光,他擺了笑出來。「喂,左小姐,妳以前沒這麼愛哭的。」
「那是因為你。」她烏湛湛的眼眸,睞瞅著他。「因為你讓我愛哭、愛笑、心疼、欣喜。」
「妳也是呀!」他笑開。「如果說,不能愛人意味著生命的死亡,那妳真的讓我活了過來。以前我的人生順順利利,但是每件事情,好像都可有可無般地沒有滋味。遇到妳,日子酸甜苦辣地鮮活起來,經過分離,我反而更篤定了,我什麼都可以放棄,就是不能沒有妳。這一輩子,我都在父母的安排下過日子,沒有不好,但是我逐漸不知道,什麼是我要的。我很高興遇到了妳,妳是我自己要的,不是誰安排給我的。」
他溫柔的神情,忽然帶了一抹孩子似的笑意。「真要說的話,也許是老天將妳安排給我的。」
這是神奇而美好的相遇,所以他總禁不住要以一種虔誠的態度來對待她。
他說得讓她感動到不能自己地輕顫起來,她偎入他的懷裡,感受他的體溫、他的心跳。「你把我說得太好了,我好害怕,我根本不值得你拋棄這一切。」
「我們在一起,所有快樂的感覺不都是這樣真實嗎?這就值得了。」他抱著她輕輕晃著。「拋棄舊的,也許有那麼些可惜,但是能跟妳追求新的開始,是我自己要的幸福。」
她低身,閉上眼睛,用力地聽著他心跳的聲音。幸福吶!這就是幸福的聲音,鼕鼕冬,像是天使敲門的聲音。
☆☆☆☆☆☆☆☆☆☆☆☆☆☆☆☆☆☆☆☆☆☆
一個星期後,安立傑的錄取通知終於下來。為了給他一個驚喜,左少薇偷偷地去買了條領帶,打算送他,讓他隔天上班可以繫上。
她回來時,經過一家藝品店。店內,一件擺在櫥窗的彩色玻璃作品,在瀲灩的秋光下,閃著愛情般的光芒。
左少薇已經走過去了,卻因為那驚艷的一瞥,又折了回去,停駐在櫥窗外面。這件玻璃作品,名為「愛情」。圓弧形的天秤兩端,一男一女,奇妙地上下輕晃起伏,隨著光影浮動,本來沒有五官的男女,霎時露了歡喜。
左少薇頓時笑了,她想也沒想,走進裡面,詢問價錢。
老闆是個大約三十幾歲的人,輪廓極深,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左少薇時笑了。「八千塊錢。」他笑笑地報出它的價格。
左少薇咋舌,有些遲疑。不過那流暢的線條,童話般的用色,還有充滿想像的人物,真的讓她好喜歡,她越看越捨不得不買。
雖然這作品精妙,但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不會注意到,更別提會因為這樣而猶豫了。
因為安立傑,她變得柔軟易哭,浪漫愛笑。如果以前有人跟她說到天長地久,她一定嗤之以鼻,可現在她願意幸福地把愛情想成一輩子。
愛情能不能幸福一輩子,仍是未知數,但是能把愛情想成一輩子,就已經是幸福了。
想到這,她嫣然一笑,渾然不覺,那笑容足以教人怦然心動。
「妳真那麼喜歡的話,我可以送妳的。」老闆說。「這是我自己做的,如果妳不嫌棄的話,就請收下吧。」
左少薇抬眸瞅著他,男人愛慕的眼光她看得出來,她知道他在賣弄,在示好。
她一笑。「謝謝你,我真的很喜歡。不過,我用買的就好了,就當作是給我自己跟我男朋友的禮物。」她笑笑地掏出信用卡。
付了錢之後,她離開藝晶店,為了省錢,決定搭公車回家。一下公車站,她就迫不及待地用跑的。
回到家後,她輕手輕腳地開門,怕驚擾了安立傑。不過,開了門之後,屋裡一片寂靜,沒聽到安立傑的聲音。
她倒不以為意,既然他出去了,她剛好可以先把東西藏起來,給他驚喜。
她還在想的時候,剛好她擺在家中、忘了帶出去的手機響起。她趕去接,順手把裝玻璃作品的盒子放在旁邊。「喂。」
「老師!」電話是余乃文打來的。「太好了,我終於找到妳了。」
「怎麼了?有事情慢慢說。」左少薇笑笑地安撫她。
「紀天律底下的小弟被『龍門幫』的人欺負了,紀天律今天說要和『龍門幫』的人去談判……」余乃文擔心地問:「老師,妳看我要不要找我爸出面處理?」余乃文向來極力避免父親涉入她的生活,因為情況緊急,她才會這樣想。
左少薇冷靜地說:「這應該要找警察的。」
「師丈也是這麼說。」
「他知道這件事情?」左少薇的眉頭一皺。
「喔。」余乃文解釋。「之前手機是師丈接的。我跟師丈說,紀天律和人家混幫派,我怕找了警察,可能會惹上麻煩,或是留下什麼紀錄,師丈說會去幫忙擺平這件事情。」
余乃文說話的速度越來越快。「我本來想師丈這麼有辦法,他出面一定沒問題,可是我爸派給我的那些保鑣,剛剛跟我說『龍門幫』的人是瘋子,他們說得教我害怕,我才會想跟老師再商量,是不是找我爸出面好了……」
左少薇越聽越覺得頭皮發麻。「我想……」她轉身,手順勢掃到剛剛買回來的玻璃作品。
砰地一聲,玻璃悶碎。「啊!」她嚇了一大跳,失聲驚呼,心口一震,左眼皮不祥地猛然抽跳。
「老師、老師。」余乃文連聲叫她。「妳怎麼了?」
「沒事。」左少薇強自鎮定下來?「妳先告訴我,他們在哪裡談判,我去找人來幫忙,為了爭取時間,妳也去找妳爸好了。」
左少薇決定要去找紀天律的爸爸,他是警界高官,他一定有辦法擺平這件事情。也許這樣會讓紀天律不悅,也許這樣會讓兩家人的背景曝光,但是這總比真的出了意外好。
她記下談判地點,打電話回補習班詢問紀天律的父親--紀方恩的電話,撥打出去。打電話的時候,她的手不住地發抖。
☆☆☆☆☆☆☆☆☆☆☆☆☆☆☆☆☆☆☆☆☆☆
左少薇聯絡好紀方恩之後,攔了出租車趕去。紀天律和對方在台北縣一座廢棄的倉庫談判。
出租車在市區裡面繞,剛好遇到下班時間,速度慢了下來。
左少薇坐在出租車裡,雙手合十,喃喃地祈禱著。她的身子不斷地發冷,臉色慘白。
出租車司機忍不住問她:「小姐,妳還好吧?妳要是人不舒服,我可以先載妳去醫院。」
「不用,不用。」左少薇搖頭。「你只要開快一點就好。」
「鈴!」她的手機響起,她緊張地接了起來。「喂。」
她心裡有一絲期望,希望是安立傑打來,告訴她一切平安無事,笑她為他白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