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花琪
觸及她的視線,紀天律驀然對她微微一笑。
左少薇的笑意加深,這小子要是大個幾歲,說不定她還真會喜歡上。
「叩!叩!叩!」有人敲門。
「請進。」左少薇轉過頭。
一個女孩子開了門。「報告,我是余乃文。」她的聲音清脆,說話篤定,長相……呃!她戴了一副大老土的塑料黑框眼鏡。這種眼鏡,可能得坐時光機回到十五年前的眼鏡行才買得到。太強了,她不知道在哪裡買到的。
發禁不知道解除有多少年了,她還留著耳下一公分的清湯掛面式髮型,而且前額的劉海齊眉。
她身上的學校制服也很沒創意,白衣黑裙,裙子更長過膝,極為呆板。
「哇靠!怎麼是這種的?」看到她,有幾個男生差點沒從椅子上掉了下來。
在她後面,陸續進來了幾個和她同校的男生。這些男生個個高頭大馬,看起來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余乃文褂是淡淡的,一副懶得理人的樣子。「請問我坐哪裡?」
左少薇忍著笑,眼睛直看著余乃文。「喜歡哪裡,就坐哪裡。」
她看得出來,如果不是這樣的裝扮,余乃文實在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她的眉形漂亮,大眼睛清邃明亮,鼻子秀挺,菱角唇粉嫩小巧,白皙的皮膚洋溢著青春的光滑潤澤。左少薇沒有忽略,她裙子下那雙腿是怎樣的勻稱好看。
余乃文是天生麗質,漂亮得讓她眼睛一亮。左少薇看著她,笑意不斷,這個余乃文真的很妙,很有趣。
余乃文雖然感覺到左少薇的目光,不過她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她尋看著哪裡有空位。
看到紀天律,兩個人的目光相觸,不動聲色,卻是相互打量。
他們兩個人看似大相逕庭,本質上卻有極為相同的地方--兩個人都像是外星人偽裝成地球人,在地球相遇,一眼識破對方的偽裝。
自從紀天律一個人撂倒色鬼一票人之後,他的隔壁就沒人敢坐了。余乃文逕自走了過去,屁股一矮,大剌剌地坐在他隔壁。
等她坐定了,和她同學校的那些人才各自去找了位子坐下。他們看來和余乃文不熟,卻又像是以她為首。
事情好像越來越有趣了……左少薇的笑意不斷。
只見余乃文掛好書包,拿出紙筆和一本朗文出版的英文字典。
左少薇瞄了字典一眼,對她一笑。「乃文,怎麼會想選我們補習班的?」
「聽說這裡的學生程度很差,我是來增加自信心的。」余乃文往四周淡淡地瞥著,嘴角噙著一抹笑。
「干!」她的話一出來,馬上惹得旁邊乾聲四起。
「幹什麼?」左少薇皺了眉。
色鬼接了句。「靠,看了她,什麼也幹不下去。」隨即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紀天律轉對著余乃文,直視她黑框眼鏡背後那一雙明眸,勾了一抹笑。「妳找錯地方了,我會徹底擊潰妳的自信心的。」
此話一出,馬上贏得熱烈的掌聲。「贊!」紀天律這句話就夠了,從今以後,他們就把紀天律當老大了。
左少薇笑嘻嘻地說:「不錯嘛!果然新同學來,班上就有了新氣象。你們這麼快就長出志氣,擺脫以往比爛的習氣了嘛!贊。」
呵呵呵,雖然班上殺氣騰騰,她可是一點也不以為意,年輕人就該有戰鬥力、有活力的。
這一切真是太好玩了,她巴不得能快些和安立傑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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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薇回家之後,一直抱著話筒和安立傑講話。
補習班老闆鬧自殺的事情之後,她就刻意不和他見面,只和他通電話。拉遠距離,當然不是因為討厭他,事實上,就是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喜歡,幾乎要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她才這麼做。
她在要心機,有這麼一點點的若即若離,讓他只能緊緊地牢抓她。
她和他聊天,把補習班發生的大小事都告訴他。她向他抱怨,說自己最近有多忙、有多累。
她真的累呀。放著輕柔的音樂,她抓著無線電話,癱在床上,抱著一個最近剛買的抱枕,想像那是他厚實的胸膛。
她在電話這頭,聽著他朗朗的笑聲,還有溫柔疼惜的話語,假裝他就在身旁。「明天我不一定有時間打電話給你。」她的語氣不自覺地帶著撒嬌的味道。
「為什麼?」他問。
最近她常常跑來跑去,他要找她都不容易。有時候找到她,她說了幾句就匆匆掛掉,等到晚上,她會再打電話過來。電話的主控權在她,決定要講多長的總是她。不管他多希望再和她聊下去,只要她說了晚安,電話就得掛上。
有時候,他會暗暗地想和她爭奪,他並不想哀怨地處於被動的位子,像古代的深宮怨婦等著君王臨幸。
他主動約她,她推說沒空見面,他開始懷疑,她到底有多喜歡他?她是真的不行,還是推托?她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他有一串的問題,患得患失。
他猜測,她不是不喜歡他,但她是這樣驕傲,一定要主控一切,才覺得安心。他的推測很合理,卻沒有十成十的把握。
在愛情面前,沒有誰能成為王,除非獲得愛人的加冕。是他,心甘情願為她加冕,只好讓自己淪落到任她宰控了,只好讓自己不安又專注地聆聽著她。
「我要下南部一趟。」她說。「我室友何玉暄跟她男朋友分手之後,要回南部相親,我們一票人要殺到南部去阻止她,你不知道玉暄她……」
她開口閉口,說了許久,談的都是她室友的事情。
他聽了許久,默不作聲,最後只說了一句:「當妳室友真好。」
她有些得意地笑了,聽得出他的語氣帶著自怨自艾。「好啦,如果我要找同居人的話,第一個考慮你。」她半哄著他。
「什麼第一個,我應該是唯一的一個吧。」他的語氣突然變得霸道。
她覺得好笑,也暗自開心。她知道他極在意她的,就如同她對他一樣,所以他們才會一個變得霸道,一個突然多話。
她覷了眼鬧鐘,嚇!都快一點了,他該睡覺了,明天他還要上班呢。「我才不與你槓這個呢。」她笑笑地說:「很晚了,晚安。」她打算掛上電話了。
「等等--」他急著叫住她。「有件事情我忘了和妳說。」
「明天說吧。」她又看了眼時鐘。
他不讓她掛電話,逕自說了:「今天我要走的時候,置物櫃裡多了一個手工制的小點心。」
「喔。」她握好話筒,語調上揚。「那是有人特地做的,還是有人特地買的?」她的話裡,隱蓄著敵意。
「這我也不知道,不過……」換他臉上有了笑容。
在愛情的競逐裡,他唯一能做的,是使點卑鄙又甜蜜的小伎倆,告訴她,誰誰要他送她回家,誰誰每天都來找他,誰誰甚至送給他小禮物。
「嗯哼。」她知道他是故意激她吃醋的,可她語氣就是忍不住冒酸。「如果你是要問我,這些女生在想什麼,那你問錯人了,這些事情我沒一樣做過,你讓我犧牲睡眠時間,聽你說這些,沒什麼意思耶……」
她說話時,插撥的聲音嘟嘟響起。這麼晚了,她下意識地覺得是那些女人打來的,立刻悍然地說:「不准你接。」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國外打來的,應該是他爸媽打來了。
「我明天不能打給你耶,你就先別接嘛!」見他沒有馬上響應,她竟然有些急了。
「妳不是要去睡了?」他暗笑。
「我不睡了。」她嘟嘴。
從她的語氣中,他幾乎可以想像到她可愛的表情。「可是我沒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可以說耶。」他得寸進尺地用她的話堵她。
她一咬唇。這傢伙!她轉了一個笑。「那你唱歌給我聽,我不喜歡聽你說那些有的沒的,我想聽你唱歌。」
等等!他覺得不對勁,他不是才剛佔了上風,怎麼一轉眼,主控權又回到她手上。
「你唱不唱啦?」她的語氣半威脅半幽怨。
「我只會唱國歌。」他忍著笑。
「也可以。」她趕緊說。
他唱著國歌,歌聲中,插播的嘟嘟聲斷了,她這才覺得踏實了。
他唱完之後,說道:「我剛沒接那通插播,會被我媽念死。」
「啊?!」她一愣。「是你媽打來的?」
「是呀。」他故作無辜。
可惡,她暗暗咬牙。中計了!她的臉赧熱了起來。唉,吃了一缸莫名其妙的醋,她猜,他可得意了。
她轉了轉眼眸,拿起手機撥了自己的電話。嘟嘟嘟,她的室內電話也有了一通插播。「哎呀,有插播耶。」她自導自演,演得像是真有這麼一回事一樣。
「妳不可以接!」他的反應和她剛才一樣。
她噙了抹竊笑。「好吧。」她把自己的手機按掉,結束插撥,她順勢說道:「這樣算扯平了,我要去睡了,你趕快打電話給你媽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