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拓拔月亮
她神村月的一世英名,今日就毀在這電話筒上了。
愣愣呆呆的站起身,赫然想到是不是該燒開水了,還有客廳的籐椅還沒修、菜園裡的草也還沒拔——
被椅子絆了一下險些跌倒,她回過神來,只見客廳擺的是一組豪華沙發椅,壓根沒有一張破籐椅……
「啊——」
低吼了聲,神村月癱坐在沙發上。
她真的快瘋了,她才到山上去小住了幾天,生活習慣竟然嚴重失控,險些忘了自己的本尊,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而不是楚楚可憐的小女傭!
敬焱日都已經主動放她回來了,她為什麼還抽離不掉她在山上扮演的甜美角色?還一心一意,貫徹始終的想替他燒開水!?
說不定她是中了敬氏獨門製作的迷魂散!
不行,她要到外面去走一走,不要一個人悶在客廳裡,滿腦子想的都是在山上時,他交代她要做的工作。
才站起身,看到日曆紙,她馬上又聯想到——這些日曆紙如果拿到灶裡去燒,木材應該很快就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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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村月站在開滿紫色夏堇的花台前,一隻手忽上忽下,一個動作猶豫了好久——
「大小姐,你是不是有東西掉下去了?掉了什麼東西?我幫你撿。」
原本躺在黑板樹下的舊籐椅上睡午覺的魯伯,一覺醒來,遠遠地就看到神村月站在花台前,待了好半晌,還是杵在原地,他便騎著五年前二少買給他的腳踏車過來一看。
腳踏車的把手上,不乏有各種小動物的圖案,想當然爾,車上的阿貓阿狗,全都是小小姐的傑作。
「掉了什麼東西啊?」魯伯一隻宛如風乾橘子皮的皺巴巴手掌一撥,把整團簇攏的夏董撥開,一雙老眼在剛施肥過的泥上搜尋。「戒指還是項鏈?還是小首飾?」
有別於魯伯的地毯式搜尋,神村月的目光,始終盯著矗立在被撥開的紫色小花中間,以睥睨之姿傲視群花,格外醒目的……一根雜草。
「魯伯……那個……有……有一根草。」
食指顫抖抖的指向她的目光焦距處。
「草?」魯伯學著她看草的目光,回望著她。「大小姐,你不是掉了東西啊?」
神村月搖搖頭。「把……把那根草拔掉。」
雖然大小姐今天的舉止很怪,但是拔草本來就是他老魯的工作,皺巴巴的手一伸,義不容辭的拔起那根前一秒鐘還睥睨群花的無名氏雜草。
「草拔掉了,大小姐。」
見到魯伯把草拔掉,神村月的心情,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
方纔她一走過,眼尖的發現花台裡有一根和紫色花團格格不入的雜草,登時,她頓下腳步,下意識地伸手想拔草,但又馬上把手收回。
她都已經回到神氏莊園了,花園有專業園丁魯伯在整理,再怎麼樣,拔草的工作也輪不到她。
可是,那根草不拔,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但若伸手去拔草,又有失她神大小姐的尊貴身份……
拔與不拔,頓時令她陷入兩難之中。
現在好了,魯伯把草給拔掉了,總算把她的心頭大患給解決掉了。
心頭大患!?
兩道細眉皺起,神村月美麗的臉頰隱隱抽動著。
區區一根小草,她竟然把它視為心頭大患?
她瘋了,她神村月真的是徹底瘋了!
她不會忘記,今日這一切,都是拜敬少總裁所賜。
「大小姐,你拿回來的那個小盆子,只長出了兩片小小葉子……」
對於大小姐今日的怪異舉止,魯伯只能把它解釋為大小姐突然對園藝感興趣,既然這樣,他就順便把她拿回來的植物,做一番研究報告。
「福嫂說,那看起來像是地瓜葉……」
「地瓜?那我把它種在小盆子裡,它長得出地瓜來嗎?」
說完,神村月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幹嘛還和魯伯討論這些種花、種地瓜的瑣事?
她神村月現在該做的,是去弄個美美的彩繪指甲,然後到二哥的天龍飯店去吃一頓由甜點組成的美味晚餐,而不是耗在這裡沒事把自己搞成一個小女僕的角色,和魯伯聊種花拔草……
何況,她人都回來了,幹嘛還去在意他交代給她的「功課」?誰管那個像正露丸的種子,會種出地瓜還是西瓜來。
「……福嫂她根本就不懂,依我的判斷,你種的可能是牽牛花,或者是朝顏,說不定是桔梗朝顏……」
「魯伯,把它拿去丟掉。」
把心一橫,管它是牽牛花還是喇叭花,她神村月再也不要被遠在「好大一棟別墅」裡悠哉度日的敬焱日,控制得像個小僕人一樣。
「大小姐,你要把那小花盆丟掉?」
魯伯的眼珠子凸瞪得好大,旋即正笆的道:「不可以,我已經和福嫂打賭一百元,而且我相當有自信會贏。我看過你帶回來的種子,那絕不是地瓜,一定是旋花科的牽牛花,雖然地瓜也是旋花科牽牛屬,但是,我相信我的判斷絕不會錯的。
還有,雖然它只長出兩片不太有型的小葉子,但那總是一個新生命,不能隨便丟棄它……」
魯伯的聲音在她耳邊嗡嗡作響,神村月直覺自己再待下去,恐怕會真的瘋了。
及時的抽身離開,卻看到另一個花台裡,又有一根草在向她招手——
「我受夠了!」
大叫了一聲,她霍地想到一個可以幫她回復大小姐本色的好辦法。
只要她去到敬少總裁住的那好大一棟別墅,只要她看到他悠哉的過日子,相信受了這種嚴重的打擊後,她詛咒他都來不及了,哪還會理他說過的屁話、交代過的屁事。
急匆匆的走向車庫,她要馬上去解決這件事,否則難保半夜她不會又發瘋的突然想到要起來拔草。
夠了!
真的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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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神村月開著車,來到傳說中敬少總裁擁有的好大一棟別墅時,光是看到氣派的外觀,就讓她氣得七孔生煙,恨不得自己開來的是一台挖土機,把他的好大一棟別墅給挖掉!
他明明就有這麼一棟可以住得舒適無比的房子,竟然還叫她窩在山上幫他老兄燒開水,還順帶餵飽一大群野生的蚊子!
最氣人的是,他還叫她整理菜園兼拔草,還修什麼爛籐椅,擺明就是在刁難她。
害得她現在得了「拔草症」,一看到草,就忍不住想拔。
她堂堂一個神氏集團的大小姐,居然會吃飽撐著,和一根草過不去,這話若傳了出去,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來到門口,守衛把她攔了下來。
降下車窗,她正要向守衛報上她的大名之際,裡邊,一輛很熟悉的車輛駛了出來——
「二哥?」
「月,你怎麼會來?」看到妹子出現,神村拔困惑地問。他沒叫她來呀!
「你……你來做什麼?」
神村月狐疑的盯著他看。嚴格說起來,她二哥和她爺爺都算是幫兇,他們應該都知道敬焱日有一棟這麼豪華的別墅,卻還是把她推到山上去幫敬焱口燒開水。
就算要當僕女,在這豪華的別墅當僕女,也比在鳥孵不出蛋的偏僻山上強多了!
怪了,她幹嘛一心一意還在想當他僕女的事?
「我……來簽約。」說話時,神村拔人已站在妹妹面前。
「敬焱日那傢伙真的把五億資金簽給你了?」
先不管自己是不是為了生氣而來,聽到二哥是來簽約的,想到五億資金已到手,神村月的水眸不禁露出金光閃閃的光焰。
說人人到,敬焱日開著他的跑車,也來到大門口。
一看到敬焱日修長的雙腿踏出車外,神村月的心就沒來由的狂跳,登時,她又聯想到她黏在他身上,碰到他身上不該碰的部位,那尷尬至極的情景……
不……不要想那個,她是來……來看他的別墅的。
不對,她二哥已經簽了約,五億資金已經到手,那就代表她現在隨時想罵幾字經都無所謂。
好哇!為了一吐在山上受的鳥氣,她今天非得要殺聲震天,把他罵到天愁地慘、天崩地裂、天搖地動、日月無光……讓他睜著白眼望青天、仰天長歎,最後再來個號天哭地的跪地求饒不可。
「月,你怎麼來了?」
低沉的聲音逸出,敬焱口熾熱的目光,凝視著垂首好半晌,不發—語的可人兒。
才幾個鐘頭沒見,再見到她,他竟然有一種分別許久後重逢的喜悅。
心口的悸動,也是他從未有過的特殊感覺。
想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何其多,但能這麼輕易牽走他的心的,她神村月是第一人!
「敬大哥,我是來問候你的。」
加深唇邊的笑容,加重音調,一抬眼,她想狠狠的罵他幾句,以消弭心頭之恨,但是一對上他的眼,他眼底灼熱的光芒,就把她塞在喉嚨裡的話,全給融化掉了。
「這麼客氣?」挑眉一笑,他知道她肚裡隱藏著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