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朱萸
「沒錯！陳文禮比你溫柔、比你體貼、比你愛我……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葉縈心抹了抹淚，私心想報復他，無奈謊言愈滾愈大。
無所謂了，恨著他的同時，她也要他恨她！教他陷入和她同樣的悲苦！
「索頻，你真的以為我想嫁給你嗎？不，我要嫁給他，我相信就算我懷的不是他的孩子，他也會娶我的！」她要讓他知道，沒有他，她一個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忌妒再度蒙上了索頻的心，他不自覺地用力掐痛她的肩，字宇如刀刃般銳利、無情的落下。「簡直大意外了，居然還有人想要我索頻的女人，而且還是個孕婦。但是你確定你能回報他嗎？你是這麼的愛我，還有我高超的床上技巧，你真的能把我給忘了嗎？」
葉縈心早已痛心疾首，像是跌到了萬丈深淵，墮落到何種地步都無所謂，氣也要氣死他。「索頻，你真的以為我很愛你嗎？真的確定在和你分手後，我沒有其他男人嗎？你敢說，我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是你的嗎？」
「你說什麼？」索頻宛如晴天霹靂的怔住。難以相信，這是一向全心全意戀著他的葉縈心會說出口的話。她變了……
「我說，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葉縈心變本加厲的咬牙道。
「住口！」索頻瘋了，他只要一想到，她曾經和其他男人在床上翻雲覆雨過，心就有如狂火燃燒般的疼痛。
「不要對我說謊，如果孩子不是我的，你有那個膽子逼我娶你嗎？承認孩子是我的吧，縈心！」他妒火中燒的掐住她纖細的玉頸，似在威脅她。
逼他娶她？為什麼他還是認定她想擁有他、成為他的妻子？為什麼他從不想想她的心情，她若要他的人，何苦等到現在！
「為什麼我沒有膽子？我既然有膽子在你面前裝清純，佯裝對你至死不渝，我還有什麼不敢做的？」豁出去了，反正她在他眼中只是個貪圖他財富的女人，她何苦拼了命去解釋他對她的誤會，這只會讓他更深覺她欲蓋彌彰罷了。
「你真的敢？」她在說謊！索頻反覆的告訴著自己，但她的話仍是刺痛了他的心，扭曲了她在他心中的美好，恨意也如滾滾潮水般朝他湧來，已無法冷靜。
「沒錯！」葉縈心得意的噙起笑，其實她已經快崩潰了。她又何苦把他們之間翻騰成如此複雜，她是出於無奈、他的殘酷……還有，他對她的不信任。
她的斬釘截鐵讓他失去理智！
「該死的，你竟然敢騙我！」低吼了聲，索頻冷戾的像是撒旦，加深了掐緊她頸子的力道，眼見就要奪去她的性命，可掐住她的同時，他的手也同樣發著抖，不忍心傷了她……
好痛！他是真的想殺了她吧……
頸上的力道逼得葉縈心呼吸困難、臉蛋泛青，連流淚的力氣都沒了。
沒有掙扎，她只是默然的閉上眼，像是面對死神，她最愛的男人。
「為什麼要騙我？你說啊！」他的聲音摻著絕望到底的暗啞。
在極度痛苦中，葉縈心勉強睜開了眼，想在斷了氣之前看清楚他。
為什麼索頻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麼的痛心？她傷害了他？不，他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她帶給他自尊上的恥辱吧……
「你掐死我吧……這樣孩子也會死掉……你最痛恨的恥辱也會跟著消失……」隨著意識愈來愈混沌，葉縈心才恍然發覺，原來早在他掐住她的片刻，她就已經死了。
心，除了痛再也沒有其他感覺，她像是快蒸發了，不是死了是什麼……
「不，我不會如你願的，這只會玷污了我的手！」望著她氣若游絲的說著話，索頻像是受到驚嚇的鬆手，絲毫不敢相信，他會這麼瘋狂的對待她。
他沒辦法真的殺了她，當他看著她的生命逐漸消失的同時，他幾乎也要跟著停止呼吸，愛她愛到連生命都與她共進退！
「你走吧，我這一輩子都不要見到你。」開啟了車門，索頻的語氣淡到冷血至極，無法再多說什麼，鼻喉間只存在著沉痛的抽氣聲，不敢多看她一眼。
他怕他會想抱緊她，要她別走……
葉縈心圓瞪著眼，感覺到空氣被她急速的吸入、吐氣，很舒服。
可她並不覺得自己還活著，心或許還跳著，但她已沒有任何生命力，只有痛到極點的悲傷，跟個活死人沒什麼兩樣……
她再一次確定，她死了，連死了還想跟他說說話。
「如果我說，我剛才又耍了你一次，你會原諒我嗎？」葉縈心笑得甜美，也格外淒楚，在索頻還沒回神之際，走出車外。
但她終究不夠瀟灑，像是想起什麼，對著車窗內的他，微笑的落下一句：「我愛你。」然後小跑步往前方沒有人煙的大橋奔去，悲傷的連眼淚都掉不下來。
因為她累了，不想哭了，也已經沒有再哭的必要了。
她只想飛上天，可惜她沒有翅膀，游泳吧，只要投入底下那一片清澈的河，她就能把自己洗的好乾淨，回到當初不識情愛的自己，那才是她真正的幸福吧……
此時，葉縈心就站在橋面上，望著橋下的河水，漾起了一抹清笑。
清水，會洗刷掉她和索頻之間的回憶吧，當她再次重生時，她不要記住他，再與他相遇了……
「縈心，我要你說清楚，你剛剛說的話是怎麼回事？」隨著焦急的低吼聲，索頻已開車尾隨追來，下了車，乍見她站在大橋水泥護欄旁時，閃過了幾許恐慌。
「不要過來！」葉縈心靠著護欄．原本安詳的表情因他的靠近慌了。她以為他會在她下車後把車開走，從此切斷兩人的情分，沒想到他還會追上來。
「縈心，不准你做傻事！」看著她倚在護欄邊，索頻心慌到像是面臨到世界末日，彷彿他不這麼一喊，他就會永遠失去她了。
「不要破壞我的幸福！」護欄不高，葉縈心很輕易的站了上去，一點都不感到害怕，反而笑了，直想深入水底洗滌自己，或者化為靈魂飛上天際。
「難道你認為死了才是幸福？不，我絕不容許！」索頻衝動的想向前抱下她，卻怕驚動了她，只敢小心翼翼的迫近她，好趁她不注意時抱下她。
他不想失去她，她也別想丟下他！
他還有什麼資格說不允許嗎？
葉縈心望著前方這個緩緩接近她，又滿口不允許她死的男人，苦澀一笑。他追她不是因為他愛她，是不想再讓她成為他的內疚吧。
「如果我說，我是真的愛你，我從未欺騙過你，你信不信？」
「信，我當然信！」索頻真誠的回答，滿心滿眼的就只想快點拉下她。
葉縈心噙起淡笑，就算是敷衍、謊言也好，她總算能安心了。
見狀，索頻鬆了口氣，以為她不會再尋死了，沒想到就在他捉住她的手，想一把拉下她時，她掙脫了，整個身子突然往後傾倒，嚇得他直冒冷汗，喉底像是湧起一口鮮血，悲痛的朝著她落下的方向吼叫……
「縈心，不要——」
是他在喚她嗎？
葉縈心沒多想，隨著身子往下滑的急遽速度閉上了眼。滿足的笑了，也哭了。
她對不起爸媽，對不起孩子，但是她不後悔。
孩子跟著她是不會有幸福的，她只能帶他一起走，一起重生，但是下輩子，她絕對、絕對不要再遇見那個男人了……
呼喊著，葉縈心墜入河裡，當河水淹滅她所有知覺時，她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她的劫難不是索頻造成的，她自己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第十章
索頻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痛不欲生。
當他眼睜睜看著葉縈心墜入河裡時，他不假思索的緊跟著她跳入河裡，想救起她，可好不容易把她拉到河岸後，她昏迷不醒，和大量自腿間湧出的血跡，教他痛心的直想嘶吼。
葉縈心流產了，他們的孩子沒了……
索頻幾乎為了這個事實流下男兒淚，但他只能拚命忍著，就算孩子活不成，他也要救孩子的媽，好好守著她，絕不能退縮。
縈心，我是真的愛你，你能再為我重生嗎？
守在加護病房內，索頻光是看著葉縈心那戴著呼吸器的臉蛋，像是切身體會到她的痛楚，喉頭湧入酸澀，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無聲的流下眼淚。
這是他自脫離孩提時代後第一次落淚，也是第一次為他心愛的女人而哭。
人，為什麼總在失去之後才懂得對方的珍貴？
他的縈心，為他付出一切的縈心，他到底是怎麼殘酷的對她，讓她只能別無選擇的，笑著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
如果我說，我是真的愛你，我從未欺騙過你，你信不信？
他信、他當然信，但現在說這些已是於事無補。
不信任……這對深愛他的縈心而言，是多麼大的污辱，可當時的他卻氣憤到否認她對他的情、對他的愛，褻瀆了她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