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朱妍
嗎?」他拋給她一個無賴笑容,躍躍欲試地攬住她肩膀。
「你……何偉傑!算我怕了你。」她瞥見他一副豁出去的堅定神情,打心底相信他絕對說到做到。
「小魚兒,我不要你怕我,我要你有朝一日喜歡我。」他嘻皮笑臉放開她。
「這……這就要看你以後的表現嘍。」她趕緊走向路邊的機車停車格取車,回頭告訴他:「我這就騎車回家,你呢,就快開車去接你母親吧。」她戴好安全帽跨上機車發動引擎。
「等我一下!我開車尾隨送你回去。」他忙鑽進座車裡。
「不必啦!這裡離我的住處很近,騎車不必三分鐘就到了。」
「我必須目送你上樓我才放心。」
「欸!隨便你。」他的堅持流露出濃濃關懷,她再拒絕就顯得不知好歹。
於是乎,和平東路一段街頭就出現了這麼一個逗趣的畫面——一部50cc老爺機車後面緊緊跟著一輛拉風的蓮一化跑車,亦步亦趨溫馨相送。
第七章
徐曉瑜滿臉狐疑地打量虛掩的鐵鏤門,心裡十分納悶:「咦?!我早上出門時明明將鐵門關好鎖好……這會兒,鐵門怎會開了一條縫?莫非……」
小偷光顧的念頭「啪搭」閃過腦際,她渾身打了個冷哆嗦,慌張地從皮包找出一瓶防身用的瓦斯噴霧劑,抖顫顫的手一寸寸推開大門——
「天啊!整間屋子亂七八糟,好像……好像遭雲母飛彈轟炸過。」
她小心翼翼穿過凌亂不堪的客廳,再打開臥室房門——臥室裡更是亂得慘不忍睹,衣櫥抽屜全被打開、翻箱倒櫃,扔得滿床滿地都是衣服、絲襪、唇膏、梳子……
「厚!這個不要臉的小偷不但偷了我的東西,還偷吃我的優格?!」她一臉哭笑不得地看著扔在地板上的優格空盒。
「整個家亂成一團糟,我該從何收拾起?不行!不能碰!我應該先報案處理,千萬不可以破壞現場。」她自言自語地跑過去打0報案。
十分鐘後來了兩名警察,一名拿著相機拍照存證,另一名找她問話做筆錄。
「徐小姐!等你清點出失竊財物後,記得列一張明細清單送警局備案。」警察臨走前再一次叮嚀她。
「好。」她關上房門,氣忿不平抱怨著:「是不是竊案太多,多到麻木?否則,兩名警察怎麼前後待不到二十分鐘,拍拍照片、做做筆錄就走啦?連採集可疑的指紋都免了?」
她一個人住在這裡兩年多,從來不曾覺得這層約莫三十坪的公寓大得冷清、大得寂寥。今晚小偷入侵後,她心裡開始不安、開始發毛,害怕小偷隨時可能從某個角落蹦出來,她趕緊打開所有的燈,就連前後陽檯燈也統統亮起。
屋子裡燈火全開,還是撫慰不了她志忑的恐懼心情,她覺得家裡安靜得令人害怕,她迫切想聽聽人的聲音。於是,抓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迅速轉到新聞台,期待新聞主播甜美的聲音能夠驅走一室清冷。
「不行!我得找個人說說話,抒解一下內心害怕的情緒,否則,我會崩潰!」她首先撥打阿龍的手機,響了十來聲之後,傳來語音信箱留言;她輕蹙眉頭改撥阿三哥的手機,卻是關機狀態。
「大家開開心心歡度週末,我卻孤零零坐在這裡愁雲慘霧,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找不到。唉!」她洩氣地對著手機抱怨。
這時候——
「鈐……鈴……」她拿在手上的手機突然鈐聲大作,把她嚇了一大跳。
「喂?是你?何偉傑!」她喜得驚呼一聲,像溺水人攀到一塊救命浮木。
「呃……從你興奮的語氣聽得出來……你似乎很高興接到我的電話?」敏銳的他在手機另一端清楚嗅到她毫不掩飾的驚喜口吻。
「你的電話來得正是時候,我正愁找不到說話的對象……」她感激地說著。
「哦?我記得我所認識的徐曉瑜似乎不是一個聒噪的人。」
「沒辦法!我一直戒不掉這個壞毛病。」
「什麼壞毛病?」
「每次,我一緊張一害怕就想找人不停說話。」
「什麼事令你緊張、令你害怕?」
「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快說啊!」
「我……我家遭小偷。」
「嗄?遭小偷?你別怕!我立刻趕過去陪你。」嘟……
「何偉……」她放下手機,扯扯因害怕而僵硬的唇角,緩緩綻露一朵如釋重負的微笑。
何偉傑一句立刻趕過來陪她的承諾,宛若餵她吞下一顆定心丸,霎時將她心中的恐懼驅除大半。
她睜著一雙水亮水亮的圓眸豎起耳朵,靜靜等待門鈐叮咚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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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吧?」何偉傑匆匆趕來,一進門就先給她一個大擁抱。
「感覺好多了。咦?前後不到半個鐘頭,你已經從陽明山家裡趕到我家?」她從他漆黑的亮眸找到滿瞳子焦慮。
「我一心牽掛著你嘛!所以,猛踩油門猛加速,還很不遵守交通規則地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他不好出息思地抓抓耳。
「……」她的心很沒來由地一陣抽緊,緊得泛甜泛蜜。
「你遭小偷光顧卻選擇一個人躲在家裡獨自害怕,也不肯動動兩根手指頭打個電話告訴我?」他擰著眉頭走過去探視每個房間,謹慎得連前後陽台都不忘過去勘查一下。
「我先報案,等警察過來拍照存證做完筆錄後,回頭打手機找阿龍跟阿三哥,可是都聯絡不到他們。」
「你只記得找阿龍、阿三哥,卻不記得找我?」他打翻醋罈子,繃臭著一張臉大發醋勁。
「我……」哇!連這種醋他都吃?
「要不是我打電話來,今晚你豈不是要一個人害怕到天亮?」他見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女孩逕低著頭,心一軟旋放柔聲調。
「我……我知道你是個大忙人,不好意思拿這種小事去惹你心煩。」她說得委婉,希望他得以釋懷。
「小魚兒!你的任何一件小事,在我何偉傑心目中都是一樁大事。」他體貼地將她垂落臉頰的髮絲一一攏到耳後。
「何偉傑……」她心口一窒,感動得想哭。
「叫我阿傑。」他將驚魂甫定的她攬進懷裡溫存,他撫摸她那頭烏亮滑溜的髮絲,說:「切記!以後有關你的事,我都要第一個知道。」
「嗯。」她點頭允諾。
「來!你先坐下來平穩一下你緊張的情緒。」他按著她的肩一起坐下。打從進門那一刻,他那雙溫暖的大手始終深情包覆她透著冰涼的小手。
「我一直以為自己夠勇敢、夠獨立,沒想到一個間空門的小偷就把我嚇得『皮皮剉』,這會兒,我才認清自己所謂的大膽其實是膽小如鼠。」她雙頰浸紅振動兩排濃翹睫翼穩住兩顆滴滴水眸,嬌羞坦承。
「別說你一個嬌柔的女孩子害怕小偷,連我這個高大的男人也不無忌憚。呃,
對了,你有沒有清點一下損失的財物?」他彎著食指來回輕刮她滑嫩的臉蛋。
「我這個靠薪水度日的窮記者能有什麼值錢的財物可偷?不過,我還是清點了下,小偷他偷走我大學畢業時母親送我的一條金項練、幾枚紀念幣、兩本集郵冊,以及一台筆記型電腦。而最最最氣人的是小偷他居然吃光我冰箱裡的哈密瓜跟優格!你說那個可惡的小偷是不是很囂張?還很從容不迫呢,簡直把我家當成他家了。」她氣得一雙水盈盈的褐眸轉深轉沉,深沉得晶瑩水亮。
「這個小偷的確很囂張。小魚兒,我仔細檢查過前後陽台的鐵窗並沒有被油壓剪破壞,而且,你住的樓層是三樓,小偷從底樓或者頂樓攀爬進來的機率不大,應該是直接從大門進來的。」
「警察也是這麼說。不過,我看過門鎖,並沒有被撬開的痕跡。」
「撬開?哈!小偷撬壞門鎖的手法早就落伍嘍!我記得報紙曾經提及有一名慣竊落網後,在警局表演開鎖的技術,居然不用一分鐘就可以打開一道鎖。」
「天啊!這太可怕了。」揮不去小偷侵入陰影的她頭皮發麻,還神經兮兮扭頭橫一眼緊閉的大門。
「對了,你有沒有找鎖匠過來重新配一副門鎖?」
「我……我只顧著害怕,卻把這麼要緊的事給疏忽了。」她低頭從茶几底下找出名片簿翻了翻,找到巷子口鎖店的名片,趕緊撥過去。
「鈐……鈐……」電話響了十數聲,無人接聽。
「已經十點十五分,我想鎖店大概打烊了吧。」她懊惱地瞄一眼掛在牆上的咕咕鐘。
「那只好等明天早上再請鎖匠過來換門鎖了。」他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
「看來也只好如此了。呃,阿傑,謝謝你飛車趕來陪我,現在我的心情穩定多了,我想開始整理東西不便再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