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朱蕾
展爾風冷淡地拒絕。
「真不在意?」
展爾風輕勾嘴角,「當然,我何曾被女人影響過?她對我完全沒有意義。」
「我不相信,那日她中毒時,你——」
「那只能算是一時迷惑吧!我將她和娘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所以才會那麼著急緊張。
而她的背叛,讓我徹底看清了她,她只是一個不值一哂的女人罷了。」
王爺盯著他坦然的神色,看不出他說的是真話或只是違心之論。是他失去兒子太久,才會猜不透自己兒子的心思嗎?「如果真是那樣就好。」王爺無奈地只能選擇相信他說的話。
「義父,爾風和清心堂的掌櫃還有些事要談,我先告退了。」
「好,去吧!」
展爾風退出門外後,淡笑的臉沉了下來。
李平看著主子的身影,明明整個人都陷入痛苦中,為何又要說那種逞強的話呢?而王爺竟然也信以為真,這真是父子嗎?
「李平。」
「屬下在。」
「監視微雨閣的事進行得如何?」
「至今仍不見可疑人物進出過。」
「我遇襲的隔日,親眼看到進入微雨閣的身影應該是她。」
「少爺以為無……她是受王妃指使而來的?」
「或許,王妃不會武功,想殺我必須找人下手。」
「但她真會那樣做嗎?畢竟少爺你是王爺的兒子。」
展爾風淡淡地揚起唇角,「會不會這樣做我不確定,但我能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她恨我。」
「那……少爺以為她會再來嗎?」他不敢提起無樂的名字,但少爺一定明白他所指何人。
展爾風臉色一變,陰沉地笑了笑,「我希望她會來。」
她來,表示她真的無情,那他就可以狠下心將她自心中連根拔除。
不再想她、不再愛她、不曾有她。
第八章
月色迷濛,夜涼如水。
蒙面的黑衣人似影般悄然地來到凌風樓。
闃暗的房內,一雙如豹銳利的眼盯著房門。
展爾風等了好幾日,還特地將李平派出王府,為的就是等她來。而她來了,他的心也因她的出現逐漸麻痺,這下,他可以徹底忘了那個背叛、欺騙他的女人,重新尋回自己了吧。
門輕輕地被開啟,黑衣人悄悄竄進,當火光不期然地大放,來者不禁大駭,反射性地轉頭就想走,卻被一道逼近的掌風追得不得不轉身舉劍迎擊。
展爾風和黑衣人交手幾招後,赫然發現這人的劍招與前次一樣,並不是無樂。
些微的失望和更多的欣喜同時在他心中揚起。
不是她!那表示什麼?
前幾日她受了他的一掌,是傷勢尚未痊癒,還是她任務失敗,已經……就這麼一閃神,黑衣人的劍劃破他的衣袖,留下淺淺的傷痕。
展爾風漠然地看著傷口,冷淡地問:「你是落鷹殿的殺手?她呢?為什麼不是她來?」
黑衣人沒有回答,手中劍凌厲地攻向展爾風。
展爾風回身閃過劍招,不耐煩地追問:「她呢?你們是殺了她嗎?」
黑衣人恍若未聞,劍招愈使愈快,愈來愈狠。
展爾風為得知無樂下落,只有以守勢閃避對方的攻勢,厲聲道:「說!她呢?」
不論他怎麼問,黑衣人就是沒有反應。
心亂了,他的心為了無樂亂了!
「你不肯說,我就讓你說!」展爾風戾氣乍現,自腰間拔出軟劍,反守為攻,不消片刻,他變化多端、如波濤洶湧的劍招,攻得黑衣人措手不及,窘狀立現。
一個迴旋踢,展爾風踢掉黑衣人手中的長劍,他用力捉住黑衣人的右手,瞠目咬牙地問:「她人呢?」
黑衣人仍是不吭一聲。
展爾風眉間殺意隱現,手一使勁,折斷了那人的右手。
黑衣人痛楚地低喊一聲。
「她人呢?你再不回答,我就殺了你。」
黑衣人冷冷地瞪著他,壓低嗓子道:「她死了!」
死了!這兩個字像回聲般不斷地轟著他的腦子。
她死了?!
展爾風呆然地站在原地,絲毫不見黑衣人眸中閃過狠毒得意的神情。
黑衣人自左手衣袖中滑出一柄匕首,趁他失神之際,用力刺進他的胸腹之間。
撕裂的痛楚將他自恍惚中拉回現實,他直覺反應地向黑衣人揮劍,但黑衣人早已往後一躍,揚聲大笑。
「哈哈哈!你和你老子一個樣,全是癡情種!為女人而死,你該覺得高興了!」
「你……你到底是誰?」展爾風用劍拄地,撐著身子問。
「想知道我是誰?就請閻王告訴你吧!」黑衣人高亢地叫,伸手撿起被踢掉的劍,一步步走向搖搖欲墜的展爾風。
就在他的劍指向展爾風,只待往下一刺就能送他魂歸西天時,房門突然被撞開,王爺帶著侍衛衝進來,怒斥道:「住手!」
黑衣人一震,握劍的手不由自主的垂了下來,瞪著王爺。「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夜人王府行刺!」王爺看見兒子受傷,心裡怒極。
黑衣人冷冷地一哼,沒有回話。
「來人,把這個刺客捉下,若他敢反杭,格殺勿論!」王爺吼著下令。
瞬時,侍衛全湧了上去,但黑衣人打退幾人,然後敏捷地朝王爺攻來,王爺哼笑一聲,蓄勢待發的等他攻過來,孰料這招只是佯攻,只見他身形一轉,乘機竄出門外。
「快追!我要見人,死活無論。」王爺怒道。
門外,黑衣人狂笑的聲音傳來,「我的匕首淬有劇毒,就算他沒有因為傷重而死,也會被劇毒腐蝕而亡。」
王爺一聽匕首有毒,連忙追出去,但黑衣人早已不知蹤影。
「快追!務必把人給我捉來!不准傷他,我要活口!」王爺又急又怒的再度下令,眾侍衛迅速朝黑衣人的聲音來處追了過去。
王爺轉身走回房間,已經有傭人把展爾風扶上床。
「快請大夫!」
他看著兒子的傷口流著烏黑的血時,整個人全呆住了。
展爾風雖然虛弱,但神智還算清楚。他早已光將傷口周圍的穴道封閉,阻止毒性蔓延及流血過多。
「爾風,你怎麼樣?還……還好吧!」王爺坐在床邊,握著兒子的手緊張的問。
「我還好,這毒並沒有想像中強。」展爾風儘管臉色蒼白,但神情依然平錚。
「那就好,你再忍一下,我已經派人去找大夫,他一定會治好你的。」
展爾風撇撇嘴,合上眼不再說話。
何大夫匆匆忙忙地被人請到王府,心頭早就惴惴不安,一看到傷者是展爾風時更是詫異。
「何大夫,爾風的傷怎麼樣了?」王爺在他診視完畢之後連忙問。
「啟稟王爺,展少爺的刀傷傷及內臟,情況很危險。而且刀上淬毒,即使不是什麼難解的毒,卻使得這個傷勢更加嚴重。」
「我不要聽這些,我只想知道他有沒有救?」
「這……現在我只能先解毒、止血……總之,我會盡力搶救少爺的。」何大夫無奈地說。
「拜託你了,何大夫,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救他。」
「我知道了,王爺請放心,我會盡力而為。」說完,何大夫從藥箱中拿出解毒丸讓展爾風吃下,接著就為他清理、包紮傷口。
「對了,我記得先前無樂姑娘也曾中毒過,後來有位大夫治好她,王爺何不找那位大夫來為少爺解毒呢?我相信由他解毒,我就可以專心針對刀傷——」
他的話還沒說完,王爺生氣的打斷他的話。「今天爾風會變成這樣全是那個女人害的,她是個殺手,今天殺傷爾風的八成也是她。」
何大夫一怔,被王爺的話搞得一頭露水。
「王爺指的是那位無樂姑娘?」
「除了她還會有誰。」提起她,王爺仍是憤恨不平。
「怎麼會呢?她和展少爺不是很好嗎?怎麼會變成殺手殺害展少爺呢?」何大夫不解的皺起眉。
「哼!她根本就是故意受傷接近爾風,為的就是殺他。偏偏爾風被那個天真面孔,蛇蠍心腸的女人迷惑,惹禍上身。」王爺恨恨地咒罵著無樂,恨不得殺了她為兒子報仇。
怎麼會這樣?前幾日不是還好好的嗎?但何大夫也知道不該再問,這種王公貴族,煩惱自是比尋常百姓家來得多。
「我會盡力挽救展少爺的性命。」此刻,只有這句話能稍稍安撫王爺的怒氣吧。???無情手持火把走入地牢,照得陰暗的地牢霎時大放光明。然而森冷的寒風自四面八方吹了進來,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她不是因為寒冷而顫抖,而是因為對這個地牢的恐懼。
這個地牢是她們師姊妹從小到大的夢魘,小時候犯錯就會被關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捱餓受凍只是其次,最怕的是那無聲無息的空寂,與腦中不斷浮現的猙獰怪物。
淒厲的風聲自耳邊呼嘯而過,好似在告訴她,這裡只有她一個人。
即使她長大了,但小時候深烙在心中的恐懼感,卻沒有一日消減過。所以她很擔心無樂的情況,深怕無樂也同她一般,對地牢有著深刻的不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