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朱蕾
活到七十歲,他看過不少紳士名媛和俊男美女,卻從末見過比眼前這一對男女還美的人。
他們的四周似乎變得寂靜,陽光彷彿也被這對男女所吸引,再由他們體內散發出炫目溫柔的光華。即使他們站在人叢中,他相信,所有人的眼光都會不由自主的找尋到他們,就像黑夜中的火炬,有誰能夠忽視那種光亮?
一定是他們,他等了三十年的人。老人覺得精神奮發,異常的快樂,不過,他還不能主動與他們攀談,至少在三天以內不能。
他悄悄的走進樹林邊的小岔路,又從岔路走回古堡後門,他必須離開幾天,這是當年老人交代的話。雖然他很急切的欲將責任卸下,但是三十年都等過了,又何必在乎多等幾天?他下了決定後,立刻收拾行李,知會管家一聲,便悄悄的離開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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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昨天深夜抵達古堡的薩斯和想雲,立刻在服務人員中引起騷動。大家都沒有想到會在半夜出現如此美麗的男女,特別是深情款款的丈夫與溫柔體貼的妻子,誰說世上沒有童話?!幾乎每一位服務員都是以讚佩、羨慕的眼光注意著他們。
想雲心想,似乎表演得太過火了,雖然她是真情流露,不過也只能隱藏在演戲的名目下。然而薩斯對她就好像摯愛的丈夫般,讓她心臟怦怦亂跳,一時間意亂情迷。他們的表演精湛,沒有人懷疑他們不是夫妻,反而招來更多讚歎的目光。從他們一下樓,就有不少人偷偷的望著他們,逼得他們不能不表現出親熱的樣子,雖然她心裡很高興,但也心疼他必須強迫自己來碰她。
他們並肩站在古堡前的庭園中,希望能製造機會和賀連.威伯不期而遇,但是等了半個鐘頭,連個人影也沒有。她知道薩斯的怒氣漸漸升高,因為握著她的手,正逐漸縮緊用力,而他卻不知道自己捏痛了她的手。
「你捏痛我了。」她輕柔的提醒他。
「什麼?」
「我的手,你握得太用力了。」
薩斯急忙放開她的手,她白皙的手果然被他捏出淺紅的痕跡。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痛你的。」他蹙起眉頭,不安的道歉。
「我知道你是為了沒有遇到賀連而著急。放心,今天沒見到他,明天也有機會,而且我聽說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為古堡的住客舉辦化裝舞會,到時候就可以見到他,你不要急。」她安慰他說。
薩斯看著她,急躁的心逐漸安定下來。的確,著急也沒有用,遲早他會見到賀連的,並拿回魔法書,而且得到想雲的芳心。這些事雖然沒有先後次序,但是必然會一一兌現。
「肚子餓了嗎?我們去吃早餐吧!」他展現他的體貼,讓想雲毫無防備的落入他的佈局中。
「好。」她溫柔的附和他的意見,跟隨著他的腳步走進飯店的餐廳。
他們選擇一個靠近落地玻璃窗的座位坐下,一整片玻璃將平原遠山的美景,一覽無遺的展現在眾人眼前;青草隨風搖擺,如同波浪般的前後鼓動,天空藍得清澈,沒有白雲,顯得更加廣闊、深沉;幾座山峰疊巒交錯的靜躺在遠處,在平原盡處是茂密的森林,整個景色美的像一幅書。
想雲不禁為眼前的美景所感動,所有的色彩既單純又極其濃艷,就像是畫家重複著色在同一張畫布上,但不覺得俗麗,這種廣闊、單純、潔淨,在台灣已經很難看到。
彼特在他們坐定後,立刻慇勤的上前招呼。現在餐廳中除了一對老夫妻外,就只有這對亮眼的年輕夫婦,彼特站在他們身邊時,竟不自覺興奮的顫抖。風景如畫,人物如神話中的俊男美女,彼特有股衝動,想拿相機拍下他們的一顰一笑,以證明他們是真實存在著的人物,而不是他幻想出來的。
「一份煎蛋,一份煎餅,兩杯咖啡。」薩斯突然的出聲驚醒彼特。彼特手足無措的漲紅臉,不好意思被他們發現他在發呆,連忙收了菜單尷尬的退開。
想雲抵嘴笑道:「你嚇到他了。」
「我嚇到他?是他看你看得發呆,所以我一出聲他才會嚇得像小兔子。」
「小兔子?」想雲好笑的看著他,將一個年輕、高大的男孩比喻成小兔子,真是夠絕了。「如果他知道你用這麼溫馴的小動物來形容他,恐怕他會一頭撞牆。」
「你為什麼一直提他?對他有興趣?」他灼熱的眼神讓她不安,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眼神看她。
「興趣?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更何況他是人類,別忘了我們的身份不同。」她輕輕將話題帶過。「身份不同?我記得你們對人類一直很親近,有不少魔法王國的成員和人類陷入情網,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是啊,不是不可能,只是很困難。」她將目光投向遠處的青山,淡淡的笑。
她眉宇間的憂慮令薩斯的心一緊,他不喜歡看她不快樂的臉,在這段時間,他不要她想他以外的人或事。他正想問時,他們的早餐上來了。
彼特紅著臉放好早餐,想雲輕柔的道:「謝謝你,彼特。」
彼特根本不相信這美麗的女子會像自己道謝,他結結巴巴的說了不客氣,腳下就像踩著雲朵似的飄回櫃檯。
「你怎麼知道他叫彼特?」他不喜歡自己這麼問話,好像忌妒的丈夫,可是他忍不住。
想雲並沒有聽出來,只是說:「名牌上寫的啊!」
薩斯一愣,看著她優雅卻不客氣的大啖早餐,幾乎忘了面前的東西。
她抬頭望他,奇怪的問:「你不吃嗎?蛋冷了就不好吃,快吃吧!」
一個忽而溫柔、忽而大方直率的女子,她究竟是怎樣的人呢?薩斯覺得覺得自己開始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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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緯凡歎氣的放下筆,用手爬梳頭髮,偏過頭看著用手支著下巴盯著他看的想夢問:「我今天是長了兩顆頭,還是臉上生花,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想夢眨眨眼,笑道:「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很好看,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很迷人耶!」
緯凡被她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歎息的搖頭,「要看美男子你家就有,我怎麼比得上想風。」
「哎呀!哥哥和你味道完全不一樣,再說我看他早看膩了。」
看膩了?緯凡好笑的看著想夢,自從他發覺自己喜歡上想夢後,想夢突然間成為他生活的重心,他想擁抱她,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
只有更加疼愛他、寵溺她。「你再這樣盯著我瞧,恐怕我這一頁稿紙,寫到半夜也寫不完。」他半是認真、半開玩笑的道。
想夢伸長脖子看他面前的稿紙,果然,一整張只寫了兩行,她私下竊喜,他畢竟無法忽視她用關愛的眼神看他。
「那就不要寫了,我們出去吃飯,再去看場電影,好不好?我好想看那部恐龍電影,秀秀她們說拍得亂驚心動魄的,好不好?」
當她用祈求的眼光看他時,他怎麼也無法說不。
「算了,反正我今天也沒有心情工作,就依你吧!」
「哇!謝謝你,莫大哥。」想夢飛身撲向他,在他的臉上一啄,隨後又像小鳥般飛離,留下他一個人發愣的坐在書桌前。他伸手摸著她親過的左頰,溫暖、柔軟的觸覺還留在他的臉上,似乎她的芳香直沁入他的體內,他竟覺得熱起來,而室內的冷氣開得正強。
門外的想夢同樣嫣紅著臉,但是她嘴角的笑意卻無可隱藏的流露出甜蜜。
她那沒有預謀剛才的舉動,只是感情自然的流露,她不會要求他回報她的感情,只要維持現狀,她就很快樂了,至少目前為止,她真的很快樂。至於以後的事,現煩惱就太笨了,她如此堅信。
星期六的夜晚,似乎全台北市民都出籠了,在大熱天裡,大伙竟然仍有這份耐力,想夢覺得真是奇怪,不過她不討厭和人擠來擠去的感覺,因為她自覺自己和他們一樣,沒有人會懷疑她不是人類。只是,過多驚羨的目光讓她煩厭。緯凡感受到她的不自在。
「怎麼,不高興?」他溫柔的問。
「我長得有這麼吸引人嗎?每個人都盯著我看,讓我很受不了。」她的話中並無自滿,只有沮喪。
緯凡溫和的笑,「你長得美麗,別人當然會注意你,除非他們是瞎子,你何必在意他們的眼光?自然接受不就好了。」
「可不只他們看我,還有好些女人,就當你是塊蛋糕似的猛盯,恨不得一口吞下你。」這才是她不高興的地方。
「有嗎?我怎麼沒發覺?」他吃驚的笑。
「如果你發覺了,能怎麼樣?讓那些女人吞下你?」想夢嘟著嘴道。
「想夢──」緯凡用手摸摸她的頭髮,並未回答。
想夢沉默一會兒,這種酸澀的感覺是不是嫉妒?她不知道,只是她對別的女人對緯凡投射的愛慕眼光覺得不舒服,巴不得將他用箱子裝起來,只讓自己看。如果他老婆回來,她是否會做出什麼事,她已經不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