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朱蕾
歐陽昀笑道:「壞人?絮文什麼人都是,就是不是壞人。」
謝蘿突然想起她的那一群死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怪癖,但是她們就是親如姐妹。默契好得讓人懷疑她們是學生姐妹;不過面貌各異,姓氏不同,父母不同的學生四姐妹,世界上似乎還沒見過。
玲月,小光,阿項,你們若知道我活在歷史之中,還找到一生的最愛,一定會羨慕死。只可惜她們無從很知,也無法分享她的快樂。
歐陽昀對她突然的沉默感到擔心。「小蘿?」
謝蘿有些落寞地笑道:「我只是想起我的朋友們,她們是一群奇怪卻善良的女人,你一定會喜歡她們,我真的想讓她們知道我找到你,過得很快樂,她們會很高興。」
歐陽昀握住她的手,無言地歎息。
謝蘿深吸口氣,振作精神道:「我只是想到說一下,並不表示我想回去,我選擇愛情,就不會再回去了。」
歐陽昀將她的頭按入胸前,溫柔而感傷地說:「我知道你犧牲很多,謝謝你。」
「不要謝我,我是為我自己。」她低聲道。
歐陽昀擁緊她道:「不論你是為自己,還是為我,我都要為我自己向你說一句謝謝!」
謝蘿抬起頭,溫柔地朝他笑,兩人就這樣互相依偎,直到謝蘿瞥見窗外一閃而逝的房屋才驚道:「我看到房子了,是不是快到了?」
歐陽昀輕笑道:「再轉個彎,就到『尋荷小築』。」
半晌,馬車繞過一道彎路,一幢精緻的木屋矗立眼前,直到馬車在「尋荷小築」前停住,謝蘿才驚覺「尋荷小築」並不小,雖然沒有「碎劍山莊」來得雄偉、寬闊,卻也比一般住家來得大;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至少也有百來坪,看起來,這個柳絮文也是頗有家產之人。
謝蘿跟著歐陽昀下車,一眼就看見四、五輛馬車停放在門邊,其中一輛的乘客正巧下車,謝蘿立刻大呼不妙,沒有想到連門都還未踏進,就遇上冷艷語和她的侍女喜玉。
冷艷語訝異的表情,告訴謝蘿一個訊息,她根本不知道她會出現在「尋荷小築」,至少她比冷艷語來得有心理準備。
只見冷艷語和喜玉冰冷地瞥她一眼,就轉頭移開視線,當她們望著歐陽昀時,眼神又轉為熱絡,喜悅的笑容如春花綻放,令人眼花撩亂。
謝蘿趁她們和歐陽昀交談時,仔細看著冷艷語。
原來她真的很美,並不是她的記憶誇大她的美艷。以花來形容她看過最美的三個女人,冷艷語就像牡丹花,艷麗奪人;杜子涓則似幽蘭,清麗憐人;歐陽曉則是百合,純潔迷人,三人各有特色,實是不分軒輊。謝蘿覺得自己在外表上根本不及冷艷語的十分之一,但是她有自信,這份自信來自歐陽昀的愛,更是她身為現代女性所培養出來的自信。人各有其長處,容貌並不是成功的絕對因素,她相信她具有冷艷語所缺乏的特性潛能,所以她並不會因貌不及冷艷語而自卑,否則世上早就沒有謝蘿這一號人物了。
「小蘿!」歐陽昀輕喚她。
謝蘿眨眨眼,回過神看他,不知何時,歐陽昀身邊多出二位男子,儒生打扮,一張臉較女人更為艷麗一雙眼睛含笑似地打量著她,老天!難道揚州專產俊男美女?怎麼一個美甚一個!
「你是昀的朋友,柳絮文柳公子?」謝蘿咳了幾聲才問。
「我是。你是昀兄的未婚妻,謝蘿謝姑娘?」柳絮文笑著反問她。
謝蘿笑起來,她喜歡這個美似女子的男人,因為他很聰明,卻聰明不外露。
「我是。」
柳絮文凝視謝蘿一會,微笑地對歐陽昀說:「恭喜你,你找到塊瑰寶。」
歐陽昀溫柔地望著謝蘿,坦白地說;「我知道,我很幸運。」
柳絮文朗聲大笑,直拍著他的背道:「不可思議,我真不敢相信這是你說的話。謝姑娘,一切都是你的功勞,你讓冰山融化了,他終於像個普通的男人了。」
謝蘿露齒而笑,「他永遠不會是個普通男人,在我心中,他是獨一無二,最特別的人。」
歐陽昀溫柔熾熱的眼光一直未曾離開她的臉,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
柳絮文望著他們,眼中露出感動又欣賞的神采,「說得好,我開始羨慕昀兄的好運了。」
謝蘿和歐陽昀相視而笑。
冷艷語…直冷眼旁觀地看著他們三人談笑自若,而她卻像個隱形人,沒有人在乎她,這是她第一次嘗到被忽視的滋味,尷尬受冷落的感覺讓她覺得痛苦難耐。
喜玉抹著冷艷語顫抖的身軀,又急又氣。原本以為柳絮文的宴會是一次好機會,可以更接近歐陽昀,誰知人算不如天算,謝蘿竟然以歐陽昀未婚妻的身份一同席,壞了她們的計劃。喜玉愈想愈氣,恨不得將謝蘿殺上七刀八刀以洩恨。
喜玉眼中殺意乍現,一閃而逝,慢慢地,一抹詭異殘忍的笑容出現在她臉上,一張清秀的臉瞬間變得猙獰冷酷。
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她的心中在想什麼,為了冷艷語,也為了她自己,她會盡一切力量割除任何阻擋她們的障礙。
第八章
西時一過,除了歐陽昀、謝蘿外的賓客陸續告辭離開,冷艷語更是在晚餐前就藉著病先行離去。
歐陽昀、謝蘿、柳絮文三人則繼續在書房中下棋、品名。
謝蘿原坐在一旁看他們兩人對弈,看是時間一久,她又捺不住性子,開始瀏覽柳絮文書房中的字畫。這才發現柳絮文多才多藝,琴棋書畫,似乎無所不通,無所不精,甚至連命理卜卦也都有所涉獵,可以稱得上是才子。
一幅人物工筆畫吸引她的注意,她站在書前盯著畫中人物,總覺得似曾想識,書中女子的神態容貌似乎很像她認識的人,只是她一直想不起是誰。
她蹙著眉頭立在畫像前,必定是一段不算短的時間,連下棋的兩個男人都發覺她的神情有異.
歐陽昀放下棋子,走到她身邊問;「小蘿,你怎麼站在畫前發呆?」
「我不是發呆,只是覺得畫中女子好眼熟,好像在哪裡看過。」謝蘿困惱地說。
卻不知她的話令兩名男士一呆,柳絮文甚至推開椅子站起身,盯著謝蘿問;「誰?你說的是?」
謝蘿沒有想到柳絮文的反應如此激烈,愣了片刻才回答:「我想不起來,但是我肯定見過她。她是你畫的人物,難道你不認識她?」
歐陽昀看著神情頹然的柳絮文,轉頭對謝蘿說:「畫中人是絮文多年以前夢見的女子,他只是根據記憶繪出其形貌,卻不知道女子是誰。」
謝蘿詫異地看著柳絮文,從他緊張激動的表現看來,他似是對這名畫中女子一見鍾情,「你確定你見過她?」柳絮文緊盯著她問。
「我確定,可是一時之間真的想不起來。」謝蘿抱歉地看著他。
「小蘿,你慢慢想,是你在外面那段時間見過的人嗎?」歐陽昀知道柳絮文執著夢中女子多年,只是苦於不知佳人的名姓,如今,謝蘿的話不啻是一線生機。
「不是,我沒有……」她嘎然而止,盯著畫注視,神情怪異地看著歐陽昀。
「小蘿?」歐陽昀知道她一定想起來了,卻不願說出口,心中隱隱不安。
「沒有,我真的想不起來,大概是記錯了,柳大哥,讓你白歡喜一場,真對不起。」謝蘿恢復神情後說。
柳絮文苦笑道:「不,我該知道不會有人知道她,畢竟她只是夢中人,而非真實存在的人。天色已晚,我先回房了。晚安。」
柳絮文神情寂寞地走出書房。
歐陽昀確定他離開後,才問謝蘿:「你知道她是誰,對不對?為什麼不告訴他?」
謝蘿咬著下唇,不安地說:「說了也沒有用,他根本見不到她,我又何必說出來讓他難過。」
歐陽昀直盯著畫,半響才開口:「她不在這裡?」
「畫是畫得很好,神韻、氣質有九分像,只是頭髮、服裝打扮讓我一時搭不起來,但是我確定畫中人是我的好朋友項芙蓉,阿項。」
「項芙蓉?『尋荷小築』……果真是她,芙蓉就是荷花的別名,『尋荷小築』是絮文在夢見這名女子這後才建造的。」歐陽昀歎道。
「可是一個千年前的男人夢見千年後的女子,未免太玄了!」謝蘿搖頭道。
「一個千年前的男人都能夠遇上千年後的女人,還有什麼事不會發生?」歐陽昀淡淡地笑。
「可是我畢竟是實體,而且進入這個空間,阿項卻仍然停留在千年之後的世界,他們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一天。也許,在這個時代也有一個長得像阿項,名字也叫芙蓉的女孩。」謝蘿異想天開地說。
「也許有,也許沒有。沒有人知道。」
「唉!都是我提起個話題,引得他難過。」謝蘿懊惱地蹙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