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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周也玉

    「好,我不走,你安心的睡。」

    「不要莽撞去找關京揚,不要同歸於盡,不要離開我……」她沉沉睡去之前,念念不忘的就是這個。

    第九章

    當洛琴心醒來,已是翌日的傍晚時分,她睡眼惺忪,倦極了,想再睡一會兒,突然想到關灝熙,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去殺關京揚了?

    「灝熙,唔……」才微微移動身子,背上的疼痛便像要將她撕裂。

    「洛姑娘,你醒了。」張淙端著一碗鮮魚粥進來。

    她的神色驀然一變,戒慎地瞪著張淙,「昨晚的刺客是不是跟你同夥?關京揚派你來監視還不夠,更派了殺手雙管齊下,想要對灝熙不利,是不是?」

    「這是鮮魚粥,你一天沒吃東西,把它吃了。」

    「別假惺惺了。灝熙呢?」她憂心地想要下床,但身上只著一件抹胸,只好繼續臥在床上,不敢在張淙面前有任何舉動。

    「大少爺出去了。」

    「去哪兒?你怎麼沒跟著他?他是不是出事了?」一連串的問題在她腦海形成巨大的恐懼。

    「大少爺堅持要我留下來保護你,並交代你醒來之後一定要伺候你吃東西。」張淙很為難地接下關灝熙指派的工作,留下來保護洛琴心等於愧對僱請他的關京揚,但他雖有猶豫,卻也顧不得關京揚會怎麼說,畢竟竹峰閣真的危險,她一個人在此是令人擔心的。

    「保護我?」她是很感動,只是張淙值得灝熙托付,那麼就表示……「你和昨天那名刺客沒有關係?」

    「刺客是我制伏的。」他雲淡風清的說。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害我費勁地誤會你。」她心中有絲懊悔,但心念一轉,張淙確實是關京揚派來的人,儘管至今還未做出傷害關灝熙的事,但遲早會是敵對的人。

    張淙也不再多說什麼,依舊面無表情,沒有怪罪於她,就算有,大概也沒人瞧得出來。

    「琴心醒了嗎?」是關灝熙的聲音,由遠而近的腳步聲不同於以往的沉穩有力,帶點急躁倉促。

    「灝熙!」看見他,她就鬆了心,臉部線條終於能真正放鬆。

    「給我。」關灝熙接過那碗熱騰騰的鮮魚粥,使了眼色示意張淙退下,走至床邊,拉來一個小矮凳,以能平視她的姿態坐在她面前。

    「你餵我吃嗎?」她驚喜地問。

    「張口。」湯匙送至她的口,她一副甜蜜的模樣,吃了一口之後,笑容慢慢地隱去。「怎麼了?太燙了嗎?」他皺眉,細心的吹涼一匙的鮮魚粥。

    她凝視他真誠的眼眸,這是裝出來的嗎?那麼……那麼他身上那股艷俗的香味兒是怎麼回事?

    那股香味很熟悉,一聞這味兒就想起媚娥。他趁著她昏睡之時,破了誓約去酥香苑了?

    「不燙了。」

    她黯然地吃下,食不知味呀!心兒繞的浮是他與媚娥相好的畫面,在他心目中,受傷的她不及媚娥重要。

    「你去哪裡了?」她悶聲問,忐忑不安的等候他的回答。

    「處理刺客。」他簡單明瞭地說。

    一早他就抓著刺客到酥香苑和媚娥當面對質,縱使媚娥極力否認她是主謀者,但他不會看錯她眼底的驚慌和懼怕,怕什麼?怕事情敗露後得不到他的寵愛,便失去大靠山嗎?

    他放了刺客一條生路,但媚娥的下場顯然淒慘許多。兩條路讓她選擇,一條是伴青燈一輩子去跟佛祖懺悔,一條是自毀容貌。她哭著選擇後者。

    「噢。」洛琴心默然地低頭,他說謊,為什麼不對她說真話?

    「不問刺客的下場嗎?」他挑眉,以為她會關心刺客是否讓他的手沾了血腥,但瞧她一副興致索然,與昨夜大有不同。

    「你沒殺了他吧?」

    「沒有,我放他回去孝敬父母了。」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問的了。」

    她的反應出奇冷淡,關灝熙感覺到了。

    向來他不過問別人的喜怒哀樂,任何人的反應與他無關,他只求一己的快樂,若要說他曾經在乎過誰,就只有洛琴心一人了。

    他欲開口問明原因,才發現她很久沒正眼看他,一直是眼神空洞地對著她的手指發呆。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裡的舉動惹毛了他,但她是受傷之人,他只好壓抑著。

    真是見鬼了!每次都得為她一再的壓抑情緒。

    起身走出,不經意瞥見多了一隻華麗的箱子,皺了眉頭,那種奢侈的東西唯有關笑緣才有。

    在前廳,張淙專注地擦拭他的刀,當關灝熙走出來,現場氣氛立刻變得詭異極了。

    「關笑緣來過?」關灝熙口氣裡有著明顯的不悅。

    「來過。」張淙收起亮晃晃的刀,簡單地回答。早上關笑緣是來過,又帶來女兒家喜愛的珠寶飾物,說是自東歐傳進來的,只是當時洛琴心未醒,他只好悶悶地離開,下次再來。

    關灝熙不悅的黑瞳結起一層寒冰,身側的拳頭緊握。

    這世上還有誰能推心置腹?她口口聲聲要以琴韻正人心,不要他離開她、不要他與敵人同歸於盡,原來只是為他的敵人操心,口是心非,跟當年關京揚的背離有什麼不同!

    幾件飾品就將她收買,他還能期待些什麼?!

    自此之後,關灝熙刻意疏遠她,冷淡無情的態度教洛琴心措手不及,連張淙亦感到些許訝異。

    甚至他不再守在她身邊,日日外出尋歡,每天出去四、五趟,回來也從不主動與她說話。但他又每日按時為她抹藥,不假手於他人,這兩種極端的表現,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只知道他離她愈來愈遠了。

    洛琴心很努力的想讓自己的傷快些好起來,總是忍著痛下床走動,適應那股如地獄之火在燒的痛楚。

    她想,是因為她帶傷之故,關灝熙才獨自出外,一旦她能走能動,他必定會如往昔般帶著她。

    教她懊惱的是關笑緣這個麥芽糖似的男人,幾乎天天上門來關心她的傷勢,她懷疑他是不是瞎了眼?為什麼看不出她對他並沒有好感呢?

    ???

    這一日,洛琴心覺得背部舒坦了不少,整日臥在床上真是生不如死,於是下了床,沿著周圍的家飾擺設行走,借它們撐住身體的重量。

    「若想要早點跟灝熙出去,勢必要自己行走,不能拖累了他。」

    放開攀附在桌上的手,張開手臂平衡身體,走了幾步,背部似在抽搐,痛得她撲向前去,以為會跌倒在地,卻撞上一堵肉牆。

    她吃痛地埋在來人懷裡,大口喘著氣,直到那抽搐的痛楚稍褪,她才抬眼。

    「啊!」急忙的想推開那笑得淫邪的關笑緣,力氣卻怎麼也使不上。「放開,我要回床上。」她掙扎著。

    「小心,再亂動會扯痛傷口的。」關笑緣乘機對她毛手毛腳,掠奪的眼神毫不避諱地盯視地。

    「你又來做什麼?」

    「來看你呀,今天好點沒?」他非常陶醉她身上的馨香,淡雅高潔,忍不住低頭更加親近她。

    「喂,你幹什麼?」她害怕地縮起脖子,討厭極他那副淫慾的笑臉。「關二少,請你自重,灝熙馬上就回來了。」她板起臉孔警告。

    此話對關笑緣似乎發生了作用,他節制地停下不安分的手,洛琴心吁了口氣,可是他的眼神並不像會退縮,她的警戒心又起。

    「琴心,不要以為我什麼都沒看見,灝熙最近對你非常冷淡,瞧我天天上門找你,他竟未曾發過一頓脾氣,更不像以前一樣馬上請我離開,你不會沒感覺吧?」

    「他最近很忙,沒時間與你鬥嘴。」她自欺欺人地說,秋眸黯然神傷。

    「喔?他在忙什麼?」

    「他在忙……」她不知道呀!若是灝熙能主動與她說說話、聊聊近況,她也不會完全摸不著他在忙什麼。

    「忙著與酥香苑的姑娘談情說愛,忙著享受他人生最後的快樂時光。」

    「最後?什麼意思?」她一驚,顧不得自己的傷心難過。

    「何必那麼緊張?琴心,我是很認真的,跟著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委屈,更不會冷落你。」

    「你告訴我,是不是你爹有什麼計劃?」她著急地抓著他的臂膀。

    「灝熙在你面前說了不少我和爹的壞話吧?其實不怕告訴你,只是……」他心懷不軌地凝睇那張緊張的俏臉。

    「只是什麼,你快說呀!」她沒耐性地催促著。

    「只要你收拾東西,離開竹峰閣,到我的長泓閣來,我就告訴你。」他輕佻地捏住她的下顎。

    「休想!」

    「琴心,我是看得起你才讓你跟著我,憑我關二少的身價,犯不著為了一個已不是黃花閨女的女人費盡心機。灝熙玩過的女人,就算長得再傾城傾國,一般男子仍無法接受。」他的口氣輕蔑,若不是她的美色真的教人垂涎,每天讓他想到心癢癢,要他低聲下氣哄著她,她想都別想。

    「別把每個男人都想得跟你一樣下流,我和灝熙是清白的。」她完全看清楚了,關笑緣表面功夫做得真好,人人誇他是君子,私底下卻是一個輕浮男子,若不是跟他相處過,很少人看得出來他的偽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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