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鍾婷
月牙兒兩眼瞪如銅鈐般大。虎子當真在地上挖洞,而且看似欲罷不能……
月牙兒無顏面的低下頭。
她大步到虎子前,狠踢虎子一腳,「面子都讓你丟盡了!」
虎子望了冷傲一眼便畏縮到月牙兒身後。
虎子向來不怕任何人,因為它是「笑傲山」中最狂、最兇猛的老虎,獨怕神算子和月牙兒,因他倆是最機靈、最邪的人。但到了山下遇見了冷傲,它所有的虎威不禁都全然消失。
冷傲帶領月牙兒去「冷風堂」。其實帶領之事本該由下人來做,冷傲卻不知不覺的想親自帶領。
月牙兒才踏進偌大的「冷風堂」一步,一陣冷感向她奔來。
她看了「冷風堂」所有的人,只有一人高傲的坐在畫有栩栩如生的鷹的椅子上,其他人都是直挺挺的站著。
還有一名身份似乎不俗、長相宛如天仙的女人,帶笑的站在那高傲的人身旁。
月牙兒大致已經知道那二人的身份了。
冷傲向那高傲的人道:「二叔,這位就是娘的遠房親戚,月牙兒。」他再轉向月牙兒道:「你應該知道我二叔是誰吧?」
月牙兒揚笑道:「知道!『無情快刀』冷秦!武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哪知道!不過是多事的爺爺硬要她記住的,她才沒興趣知道冷秦是否有情無情。
冷秦愜意的點點頭。月牙兒看得出冷秦喜歡別人的稱讚,不管是否真心真意。
月牙兒心想:也只有這種人城府極深,難怪爺爺要我注意他。
「原來你叫月牙兒,真好聽的名字,人也宛如月牙般清麗。」那名美若天仙的女子笑臉迎向她。
月牙兒也回她個笑容。不知那女子是否在扯謊,自己有那麼漂亮嗎?但是月牙兒知道,那女子的臉蛋挺順眼的,就如同冷傲一樣順眼。
可,奇怪的是,當自己拿她和冷傲一比較時,心裡頭像火一樣強烈燃燒。一覺得他們相配,月牙兒就愈氣。
「我是冷家小姐冷彤,希望我倆以後能好好相處。」
冷彤不僅美若天仙,就連笑容也是超凡脫俗。她和整個「冷家莊」的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因為那些人都和冷傲一樣,陰沉!
冷彤且說且瞟了冷傲一眼,冷傲卻佯裝沒瞧見。但,月牙兒瞧見了,而且月牙兒發覺冷彤看冷傲的神情不一樣,彷彿帶著愛意!似乎很不可能,他倆可是兄妹呀!
但月牙兒的確瞧見了。
「往後你管我叫二叔,同冷傲一樣稱呼我。」冷秦面無表情的對月牙兒說。
月牙兒回想昨夜洪倚岳口中所說的二爺,難不成是冷秦。原來除了冷傲之外,其他人都稱他為二爺,那冷彤呢?冷秦並沒有提到冷彤是如何稱呼他的。
月牙兒不再思索下去,總之小心冷秦此人就是。
「那就多謝二叔您收留我了。」月牙兒道。
「二叔,月牙兒這幾天就托您照顧,我得趕去京城辦些事。」語畢,冷傲望了月牙兒一眼,不待冷秦回話便轉身離去,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洪倚岳也跟上冷傲。
冷傲才剛走不久,冷彤急忙道:「義父!我回房刺繡了。」
月牙兒睜眼望著冷彤和一些婢女離去。
義父!原來冷彤是冷秦的義女,難怪冷彤對冷傲有情!不過,那應該不是重要的事,替冷傲防著他二叔才是她下山的目的,但,又要防到何時,爺爺這老糊塗也不說清楚。月牙兒心想。
冷秦突然站起身,緩緩走近月牙兒,「此刻『冷風堂』只剩我倆二人,我問你,昨晚在東院裡可曾看見過什麼?」
「東院?」月牙兒皺了眉,仔細想著。她住的房間向東,那些廂房而便是附有假山的院子,而且還有小池,而在假山後面,她看見……
月牙兒笑道:「哦,有呀!五隻爬來爬去的東西,不知是不是二叔的寶貝呀?」
「知道是我的寶貝,還不快點還給我!」冷秦狠道。果真是翻臉無情。
月牙兒竟無畏的笑笑,「西域毒蛇。若經那些蛇一咬,一時辰之內難保性命。二叔竟拿它當寶,這可怪了。」
認知天下奇毒,月牙兒可不是泛泛之輩,若不是神算子苦心教導,恐怕她還不知哪些蛇有毒,哪些動物和植物投毒。
冷秦睜大了眼,冷瞪著她。
月牙兒接著道:「難不成二叔想養他們害人?」
「沒有的事。」冷秦拂袖道。
「當然是沒有的事,月牙兒知道二叔為人善良,養蛇只是部分興趣,卻不知那些蛇有毒,而且毒的駭人,所以,月牙兒已將它們的牙給除掉了,不知是否多事?」月牙兒得意的笑笑。
冷秦面色一青一白,咬牙硬生生的道:「那──那就多謝月牙兒費心了。」
「二叔,您就別跟我客氣了,月牙兒實在不敢當。往後還請二叔多多指教、照顧。」
冷秦氣得不吭聲。
月牙兒道:「若是沒什麼事,月牙兒想回房休息了。」
月牙兒根本不待他回答,便得意揚揚地離開「冷風堂」。因為她知道他已答不出話來。
冷秦怒規著月牙兒離去,低聲道:「太過聰明的人……」忽然泛起冷笑,「就怕活不久。」
※※※
冷彤自踏出「冷風堂」後,便緊追著冷傲二人。
「冷傲,等等!」冷彤放聲道。
冷傲和洪倚岳停止腳步。
「有事?」冷傲淡問。
冷彤喘了好幾口氣才道:「嗯,有樣東西要交給你。」她自袖口掏出紅色小小的包裹交到冷傲的手中。
「這是什麼?」
「護身符,幾天前得知你要去京城,所以我特地去廟裡求個護身符,希望能保佑你平安。」
「我的武功能保佑我。」他平順道。
「可是,你知道……有些武林中人,深怕你會在不久的武林大會中輕易奪得盟主之位,掌握武林大權。所以……那些人想先把你除掉,那奪得盟主之位對他們來說就不是難事。我怕你遭人暗算,希望你這些日子小心才是。」冷彤不知不覺中已緊握冷傲的手。
冷傲低頭看向被冷彤緊握的手。冷彤才羞紅臉,縮回雙手。
「我……我會小心的。」冷傲將護身符放進衣衫裡。
冷傲的一句話使冷彤放心的笑了。
※※※
兩匹良駒拉著車廂。
冷傲和洪倚岳並未坐在車廂裡,反坐在車廂前,由馬伕駕馭著馬,數名護院也各騎一匹馬緊跟在後,不敢鬆懈。
一路上冷傲始終保持沉默。他向來都是沉默寡言,但今日甚至一字也不說。
「莊主是否在擔心大小姐的勸言?」洪倚岳關心的問。
「你可曾見我為任何事擔心過?」冷傲面不改色。冷彤的話他未放在心上,只因沒有人能夠暗算到他。
「莊主一路上一字也不說,更不談生意上的事,倚岳以為──」洪倚岳垂首不說完話。
「以為什麼?」冷傲瞟了他一眼。
「以為莊主在擔心大小姐對你付出過多情感。」洪倚岳惶惶道。
冷傲嘴角隱約的上揚,又似乎未動容;洪倚岳卻看出冷傲眼在笑。此刻冷傲毫無冷漠的容顏,對洪倚岳來說,已是陌生不過了。
「你說對了,我是在擔心……」
洪倚岳乍聽之下,驚然變色。這麼多年來,莊主一直對冷彤的感情未有明顯的表態,難道莊主當真喜歡冷彤?但他總覺得,弱不禁風的冷彤和莊主並不匹配;而且莊主根本不喜歡柔弱的女子,怎麼會……洪倚岳疑惑的想。
「不過,我擔心的不是冷彤,而是月牙兒。」冷傲淡道。
月牙兒?洪倚岳更是吃了一驚!
「莊主難道對月牙兒有情?」
當洪倚岳說出這句話時,車廂突然震了一下,似乎有人在車廂裡跌跤的聲音。
洪倚岳並未去注意,以為是車輛撞到石頭才引起聲音的。
冷傲聽到洪倚岳的猜測,差點去跳河自盡!
「哦?原來你一直如此認為?」冷傲挑挑眉。
洪倚岳惶恐垂首道:「倚岳不敢,不過是猜測而已。」
「不怪你,我只是擔心,日正當中,如此大的太陽,不知她熱不熱、悶不悶?」冷傲話中有話,今洪倚岳深鎖眉頭。
他們在車廂前的確是涼風拂面,神清氣爽。因頭頂上有刻意訂做的遮陽板子,不僅可得微涼的春風,又能欣賞美妙的景致。
而廂裡此刻反倒悶熱得很。
「倚岳愚笨,不懂莊主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冷傲卻大聲說:「出來吧!月牙兒。」
車廂前頭的布幔讓人撥了開,從裡面探出一張動人的臉龐。女子噘著嘴,歎道:「唉!終究還是被你發現了。」
「不是終究,而是一開始我就知道你躲在裡頭。」冷傲更加小看月牙兒隱藏的功力。
「你忘了,我說過要保護你的。」月牙兒大膽的坐在他倆中間。
「莊主有我保護就行了。」洪倚岳對這來歷不明、疑點重重的月牙兒,不免有些警戒。
「你保護他?」月牙兒隨即哈哈大笑,又正色接道:「那冷傲必死無疑,一切後果由你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