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鐘琴
他不知道二十世紀的鬼影是怎樣的可怕,她慶幸他不是生在那個時代,他也無從去打聽過去的鬼影。她在改變,這點她十分清楚,她已由原本的極力抗拒改變到欣然接受,她甚至不討厭自己的改變。
一顆誓死不交出的心也沉淪了,很可惜她不會讓他知道的,一旦交出她的心,她就什麼也沒有了,她不知道在她掏空一切之後,他的心是否還是會為她停留,一旦他得到全部的她,他是否會因厭倦而拋棄她呢?
不,她不想試,也沒膽再想下去了。她不想在付出一切後又嘗到心碎而死的滋味,她沒有能力去承受一切,承受他拋棄自己的事實。
"影?"藍斯微含怒氣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他不喜歡她有事瞞著他。
"不,不要問我。我是個麻煩,會為你帶來永無止境的困擾。他也來了,我必須去和他做個了……"鬼影的聲音驟然消失,她在幹麼?她居然說漏嘴了。她臉色蒼白的咬住下唇,不敢再看藍斯一眼。
"他?你指的他是誰?"如鬼影所料的,藍斯果然聽出她話裡的端倪,而且還非常生氣。"影,告訴我所有的事,我不喜歡你有事瞞著我。"
鬼影才想說些什麼,就被門外的一陣喧嘩給打斷。
外面那些傢伙在搞什麼?都什麼時辰了還在外面給我喧鬧,吵死人了。
藍斯不悅的瞪向房門,"月天"在開封的別居一向以清幽聞名,今天為什麼一反常態的如此吵鬧?
司徒燁門也沒敲的就跑了進來,正好進來解除藍斯的疑惑。"魁……魁首,有人闖入,擄走了你昨天帶來的小孩,守衛勉強攔下他,現在他和二少爺打了起來。"司徒燁所指的二少爺自然是雷斯。
他果然來了!
鬼影臉色一沉,率先往外衝去。
"影?"藍斯發現鬼影的異狀,也跟著往外衝出去。
不管是什麼使得鬼影心神不寧,他都要她知道,她不必一個人去面對她所懼怕的東西。他藍斯·摩根會依照自己對她所下的誓言,始終在一旁伴著她。他說過的,他會陪她永生永世,直到天地俱滅為止,沒有任何的理由可以讓他打破他的誓言。
朝著那抹清瘦人影所走的方向,藍斯迅速的移了過去。
"魁首……"司徒燁無奈的叫了一聲,亦跟了出去。
當鬼影趕到外院時,那裡已經佈滿了"月天"的菁英。
果然是他!
鬼影在外院兩道交纏打鬥的人影中,認出了那熟悉的身影。他穿了一身黑衣,正和雷斯打得起勁,手裡甚至還抓著昨天的小女孩。
果然如她所料的,昨天那把飛刀是他射的。
鬼影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並未插手加入這場戰局。他並不知道她也來了,現在的他分身乏術無暇注意到一旁的事,雷斯的身手很好,好到讓他只能勉強抵擋雷斯的攻擊,連任何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再加上他的雙臂挾了一個掙扎不已的小女孩,自是比雷斯吃虧。
她本來是打算親手殺了他的,如今看來倒是不用她出手了,再過不了多久,雷斯就會殺了他。
藍斯匆匆趕到現場,一看到這種場面,他立即二話不說抽起佩刀,加入了這場戰鬥。
原本應付一個雷斯就已經夠黑衣人累的,如今再加上一個藍斯,他自是不堪負荷,開始顯得節節敗退。
"哥哥……"小女孩掙扎的揮動小手,向藍斯投出求救的目光。
她真的好害怕哦!
"可惡!"黑衣人勉強閃過雷斯揮來的一刀,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他將手上的小女孩朝雷斯的刀鋒扔去,在雷斯急忙收刀救小女孩之時,轉身逃跑。
"別想跑。"縱然他甩了雷斯,藍斯卻仍舊跟在他的身後,緊緊跟著不放。
藍斯朝黑衣人狠狠揮了一掌,打算使他無逃跑之力。
這個人實在太厲害了。
黑衣人面流冷汗硬生生的躲過這一掌。他很清楚自己和對方實力懸殊,如果不快離開,死的必然是自己,這種時候最好的方法是速戰速決,絕對不能戀戰。
黑衣人眼中再次閃過殺意,隨即從衣袋中掏出一樣黑色的東西,瞄準緊跟著過來的藍斯。只有殺了他才有辦法逃走。
"不——"鬼影驚叫,反射性動作的自長靴中抽出昨天的那把飛刀。
只有她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是槍!
高恩和她一同墜入長江,也和她一同到唐代來了。
早在她看見那把刻著黑蛇的飛刀時便猜到了一切,高恩是"蛇"門下的第一大將,同樣也是一名殺手。
今天,縱然他是以黑布蒙著面,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那個一直把她當作第一大敵的傢伙,他就算是燒成灰她也認得。
"去死吧!"高恩露出一抹邪惡的微笑,他已經對於殺人時的那股快感感到著迷,愈是強悍的對手他殺起來愈是有快感。
高恩瞄準了藍斯的心臟,並且扣下扳機——
"藍斯!"鬼影大叫,手中的飛刀毫不猶豫的射向高恩的手。
"啊!"飛刀射中高恩的手,同一時間駭人的槍聲也隨之響起。
"魁首!"眾人大聲驚叫。
高恩因被鬼影射中了手而偏了個方向,子彈因此稍稍偏了些。雖然是如此,子彈仍射中了藍斯的胸膛,使得他狠狠的跌落在地,胸前一片駭人的血跡。
"藍斯!"鬼影衝了過去,不敢置信的看著藍斯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傷口離心臟很近,大概只有偏了兩公分到三公分,在這種情況下傷者通常是難以存活的,尤其是在這醫術落後的一千年前。
"司徒燁。"奇跡似的,本來應該陷入昏迷的藍斯卻撐起身,低聲叫著下屬的名字。
不可能的,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應該還能清醒,藍斯他甚至……甚至還自地上站起,清醒的向司徒燁交代著某些事項。
鬼影瞪大眼睛看著藍斯,遲遲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
有類似傷勢的人她看過幾個,全部到了最後都送醫不治死亡。槍的威力如何她心裡有數,不可能有人的情況和他一般好,他的臉色雖差但是還可以勉強站起,他的生命力簡直強韌得嚇死人。
"魁首,你的傷……"司徒燁憂心的看著藍斯的傷口,血已經染透了他的整件上衣。
"我沒事。"藍斯搖搖頭,"馬上派人去追蹤,現在馬上去。我要知道他是哪裡來的,記得不要打草驚蛇,我只要知道他在哪。"
"是。"司徒燁領了命令,不敢遲疑的下去辦事。
藍斯漸漸感到體力不支,立著的身體顯得搖搖欲墜,這傷雖然要不了他的命,但過度的失血會使得他體力透支,以至於無法站立。
鬼影嬌弱的身影扶住了他下墜的身子,"天啊……你還在流血,必須得快一點止血才行,血流太多會要了你的命的。"她吃力的扶著他,一邊看向站在一旁的雷斯,"你快去找大夫啊!"她不要他死,不要,不要!
雷斯看出鬼影眼中的擔憂,露出一抹微笑。
看來,藍斯在這場感情戲上並不是一個人唱獨腳戲。
"我來撐著他就行了。"雷斯代鬼影扶著藍斯。悠然自在的態度和鬼影恰成反比。
也不能說他冷血無情啦,這傢伙就跟蟑螂一樣打也打不死,想要他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既然是死不了,他當然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嫂子她不會知道的,頂多不到半個月,他的傷口就可以完全復合,連一點疤痕也看不到。
"藍斯……"鬼影精細的臉籠罩上一抹憂慮,這是她第一次表現形於外表的溫柔。
藍斯看著他摯愛的女人,露出一抹微笑。她第一次表現女性溫柔似水的特質,為他。
"一起來吧!我要你陪著我。"等他傷口復合後,他要娶她,並且立即舉行"血祭"。他要她陪他永生永世,直到天地俱毀。
管他什麼三個月之約,他要娶她,在他傷口復原之後,就要立即娶她,沒有任何事能左右他的決定。
情況似乎是出乎意料的糟糕,沒有人想得到藍斯的血竟會止不住,他的情況愈來愈危險了。就連一向認為沒事的雷斯也白了臉,脾氣變得比誰都還壞。
"不應該會這樣的……"滿頭白髮的大夫搖搖頭,行醫逾半甲子的他還未曾見過這種傷。不是刀傷也不是劍傷,胸口一片血肉模糊,"你們要我從何醫起?"
"去你媽的,你這個死老傢伙給我聽清楚,今天我老哥要是有什麼問題,我保證我會把你剁了當陪葬品,我保證。"雷斯氣得幾近跳腳,這種什麼爛國家竟會有這種爛醫生,藍斯要是有什麼萬一,他會宰了每一個人,每一個人!
老大夫被雷斯的話給嚇得臉色蒼白,連連往後退了數步。
"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公子……"蒼老而膽怯的聲音為自己辯解著。
"盡力?盡力就快去給我醫。"驚人的吼聲又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