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鐘琴
青青她不懂的,就是因為她喜歡得太深,也愛太濃,才會讓她花了足足兩年的時間來忘卻傷痛,重考了兩次才考上她夢想中的T大醫科。
情字這個字多傷人,她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也因此她現在只想一心一意的把注意力全放在課業上,至於其他的她就不想再多想了。現在的她已經很幸福、很幸福了,有不用她來煩惱的經濟以及一個十分溺愛她的哥哥,這樣真的就夠了。
一下子便入夜,柳一聖的助理姜士凱勉強在車上黯淡的燈光下報告著明日的行程,臉上有著掩不住的疲憊。
要命啊!他從今天七點的早餐會報一直忙到現在都已經晚上七點,還沒有一滴滴的時間可以休息,頭兒自己是無敵鐵金剛就把下屬也歸為是他的同類,完全不需要吃喝拉撒睡就可以全天候馬力全開的努力工作。嗚嗚!台南的娘親,你兒子快為了您過年的紅包而被老闆操死了啦!
柳一聖面無表情的聽完姜士凱的行程報告,並沒有多說些什麼,這個反常的舉動引起了全能優秀助理的注意。頭兒平常在聽完他的簡報之後,總是很囉嗦的要他東改西改。要不然就一定會提出一堆煩死人的問題,怎麼今天會這麼的安靜?
他轉頭偷偷瞥了坐在他身邊的柳一聖一眼,發現他的表情是一如往常般的撲克牌臉,這個沒什麼特別的,看到他一臉撲克牌臉才叫正常,如果他真的對你笑,那才是叫人要擔心的時侯。只是,頭兒的臉色好像比他印象中的蒼白了一點。
「總經理你怎麼了嗎?是不是不舒服?」姜士凱一臉關心的詢問著老闆。
聽到他的話,柳一聖看了他一眼,一滴冷汗自他額際滑落。
「沒什麼,只是有點胃痛罷了,平常吃的胃藥吃完了,可是我沒注意到,等一下要是車有經過藥局,你就幫我買一點。」即使胃部傳來一陣陣的不適,他還是盡量維持平整的語調交代事項。
哇……原來無敵鐵金剛也是會有不舒服的時候。姜士凱瞪大了眼,努力的想多看頭兒不舒服的病弱模樣。
即使感覺到助理好奇的觀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柳一聖依然沒說些什麼。他已經算是熟悉這種疼痛了,所以他也很清楚熬一熬就會過去的。到時他再來整治這一個雖然很好用.但卻好奇心過重的助理。
「總經理,看你好像痛得挺厲害的,要不要去看醫生啊?」姜士凱還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將至,一臉不知死活的繼續盯著難得生病的無敵鐵金剛。
「不用了,等一下那個宴會一定要去。反正我也痛習慣了,無所謂。」
他是故意的,他想借由這個痛來讓自己記得些什麼。曾經。他的習慣性胃痛有過一段時間的好轉,伴隨著一股馨香以及一抹抹甜甜的笑顏,但是笑顏消失了,那股安撫他的馨香也隨之不見,只剩下他的胃痛依然伴著他。
這是他提醒自己的方式,事實上即使不用這樣他也永遠忘不了。人總要錯失了才會知道該要珍惜,失去了才會覺驚自己竟是這麼的喜愛。
他本來以為她會再回來的,因為她是那麼的喜歡他。一直到後院的書房好幾晚都沒有固定來訪的嬌客,他又聽下人說她外婆似乎在那天就已經車禍過世,那晚讓她著急離開的就是醫院打來的電話,而她也自此沒有再出現過。
她失蹤了!就像自這個世界蒸發了一般,到那時他才驚覺她的重要,發狂的四處尋找,即使被押著出外唸書,卻也還僱請徵信社在內地幫他尋找。只是五年過去了,他努力花了最少的時間完成學業歸來,可是她依然音訊全無。
這胃痛……是時時提醒著他,他所失去的,也是要他努力尋回她的一種催促力量!
他一定會找到她的……他一定會!
「哈啾!」在車上的朱夕猛然打了一個噴嚏,一陣寒意不期然的襲上心頭。
「怎麼了?」冷孤泓轉過頭,關心的看著自己的妹妹。
「沒……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癢癢的而已。」纖纖玉指輕輕的揉了兩下鼻子,朱夕給了他一個不要緊的微笑。
聽到她的話,冷孤泓點點頭,並沒有再追問什麼。
「小夕,我的胃好像又有點痛了,你幫我按摩一下好不好?」一臉陽光的他突然開口。
「喔!好。」聞言,朱夕柔順的點點頭,低頭自提袋內取出隨身攜帶的薄荷精油。「你是不是又忘記吃晚餐了才會這樣?」她倒了點精油在自己的手上,熟練的拉起冷孤泓的上衣,在胃部的上方輕輕的按摩。
「嗯……有你這個妹妹真的是哥哥最大的幸福了。好舒服……」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全部因為她的按摩而漸漸的放鬆。
自從某一次朱夕曾不經意的展現她在這方面的才能之後,他便常常藉故要求她幫助他按摩。
按摩真的是會讓人上癮的,尤其他家小妹的按摩技巧又是一極棒,他現在已經很難想像自己哪天要是失去這種舒服到叫人飄飄然的按摩,要怎麼才能活得下去?
嗯……還好他當初無比堅持的硬是要認回這一個可人的妹子。如今他才可以和長期的習慣性胃痛說拜拜。
「這種按摩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按時吃三餐、少做點工作才可能會讓你的胃痛有所改善。」朱夕一邊按摩一邊輕輕叨念。
為什麼她認識的男人事業心都是這麼的重,一忙起來便什麼都忘了呢?就好像他……不行、不行!她在想什麼啊?怎麼一下子又想到他了呢?朱夕搖搖頭,強迫自己迅速的把某個身影甩出腦海。她已經下定決心不要再去想起他的!
「嗯.我知道。」冷孤泓應付的應了聲,並沒有真的把她的話給放在心上。反正有她在,他的胃痛根本不足為懼。「我就知道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哥哥了。」
聽到他的話,一抹甜甜的微笑出現在朱夕的唇畔。冷孤泓真的很疼她,她其實也是很幸福的擁有著一個好哥哥。
「既然這樣,哥你就不要逼我代替你去參加那個什麼落翹仔酒宴嘛!」她一臉可憐兮兮的說道。天曉得她有多討厭要穿著這種嚴重偷工減料的衣服,去參加那種永遠很難吃飽的酒宴。
聽到她的話,冷孤泓淡淡的笑了下,安撫似的輕輕拍了下她的頭。
「小夕,乖……你也知道哥哥今天不舒服嘛!你偶爾也幫哥哥一點忙,參加一下這種例行酒會嘛!」這個宴會可是他盼了很久。特地要讓她來參加的。
「可是我要期末考了,醫學系的功課很重耶!」朱夕拿出學生的免死金牌來擋著。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蛀書蟲早就杷書都看完了,你不是每天都念到一、兩點嗎?偶爾休息個一、兩天應該沒關係的。」
抗議無效,申訴駁回!
騙、騙人……哥哥他騙人!什麼幫他參加一下這種例行酒會,這根本是他預謀好的嘛!
朱夕垮著一張小臉,一臉不滿的看著舞池中衣冠楚楚的青年男女,以及舞池中央那個穿得像孔雀的貴婦人——社交界的名貴婦喬夫人,她生平最大的興趣就是傚法她的祖先喬太守進行狂點鴛鴦譜。
這根本是一場名為酒宴,實為變相大型相親宴的會場,上流階層的未婚男男女女聚集在此,彼此聊天跳舞。宴會的規矩很簡單,還沒找到伴的在建築物內四處瀏覽自己中意的對象,如果雙方男女看對眼了,就請往屋外的陽台還是花園去。
而且最卑鄙的條件是,要離開宴會可以,前提是要以「對」為單位,大門的警衛才會放人離開。
那個無聊的老女人怎麼會想出這種把戲!
唯一還算值得欣慰的是,這場宴會的食物弄得還不錯,總算還有點讓人值得留下的價值。
穿著粉紅色雪紡紗的可愛小洋裝,朱夕逃離人群聚集的舞池中央,拿著餐盤留連徘徊在一盤盤的美食間。精緻美麗的她當然也曾吸引不少男士的搭訕,不過她都一律輕輕的以微笑帶過,不然就是告訴人家她已經有伴了,只是對方還沒到。
曾經她羨慕依依能穿著漂亮的衣服在豪華的酒宴裡四處表現,像是一個小公主一樣被眾星拱月。等到她真的身處在其中之後,她才能真正體會依依那句,「你要就和你換。」到底是為何而說。
永遠都要保持著甜甜的微笑,為著自己家族的面子不可以過度任性而為。冰冷有禮的拒絕或許有時有用,但是總有些不死心的牛皮糖硬是白目的黏上——就像她身邊的這一個。
「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跳支舞嗎?」一臉自以為英俊瀟灑的企業家二世祖,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不了,我腳痛。」她冷著臉輕輕的往下一盤牛小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