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鐘琴
本來她沒注意到,然而現在聽到了,她卻不想接。可是撥這通電話的人卻像是完全不放棄似的,一直拚命的打、死命的打,終於她放棄的輕輕歎了口氣,擦擦臉上的眼淚拿起手機。
她的手機號碼很少人知道,到底是誰打這通電話的?
「喂?」朱夕按下了通話鍵,電話彼端隨即傳來連珠炮般的話語,她越聽臉色越慘自,在說了一句,「我馬上到之後。」便拎起了包包,飛也似的一邊哭一邊往大門的方向狂奔而去。
看到朱夕這樣,柳一聖只是略略挑了挑眉,並沒有伸手去攔她還是怎麼樣。他覺得她應該只是一時的承受不住他說的話,不管怎樣,就像他剛剛所說的,他相信她都會回到他的身邊。
他回過頭,訝異的發現走廊轉角處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多顆一臉憤怒的人頭來。
古人云:福無雙全猶未信,禍不單行卻是真。
一切真的是禍不單行。那通電話其實是醫院打來的,沈寶春為了多替外孫女存點學費,到了晚上還在路邊撿台一些寶特瓶。八、九點了,貪心的老人家跑到路中央想去撿拾一個被駕駛丟棄的寶特瓶,由於她並沒有穿戴任何的反光衣,加上那一段路的路燈恰巧故障,老人家當場被沒注意到的汽車駕駛給撞倒。
當朱夕一邊哭一邊趕到醫院櫃抬去詢問時,得到的卻是外婆已經過世的消息。聞言,她哭到聲嘶力竭,幾乎快要當場昏倒。「你是那位拾荒老人的孫女嗎?」一名醫護人員走向她,一臉關切的問道。
朱夕只是一個勁的猛掉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過了一會兒,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勉強當作是回答。
看到她哭得這麼慘,醫護人員只是冷靜的自衣袋中掏出一包面紙遞給她。在醫院持久了,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她會來找這個女孩當然不是因為她哭得梨花帶淚特別惹人憐愛,而是她有話要對她說。
「我想……你應該無法負擔沈老太太的後事吧!」這位車禍身亡的拾荒老人近來常常來醫院看病,經由醫院的紀錄他們知道她的家境似乎不是很好。「關於沈老太太的後事,我們已經聯絡了社會局的人代為幫忙處理了。」
聽到她的話,朱夕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現在的她已經完全心死,她完全不敢相信早上還在那邊和她嘮嘮叨叨的外婆居然已經死了。
「對了,沈老太太在送來醫院時並沒有死亡。她臨死前嘴裡喃喃念了些話,我想那些話應該是要留給你的吧!」那位醫護人員看了不斷垂淚的朱夕一眼。緩緩的說。
聞言,朱夕像是如遭電擊般的迅速抬起頭來,一臉焦急的看著那位醫護人員。
「我外婆她說了什麼?」
那位醫護人員看到她激動的樣子,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小姐,你不要太激動,我這就馬上說。你外婆在臨死之前,嘴裡只有喃喃的一直說:『妹妹,半夜不要再去那裡了。不要去了。』」
外婆她其實一直都知道?!知道她半夜失眠會去柳大哥家的事,甚至到了臨死都還惦記著這一件事?!朱夕的淚水再次克制不住的決堤,她以手摀住自己的嘴,強迫自己不可以失控的大叫出聲。
外婆!
那一晚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外公、外婆和媽媽都還活著,
而爸爸也回到這個家和大家在一起。大家全部笑得很開心,她也笑得很開心。
可是,她突然發現不管她怎麼說話、怎麼叫喚部沒人回答,她明明離他們那麼近,可是卻沒有人要轉過頭來,他們全部無視於她的叫喊,繼續在那裡談笑著……
當她自床上驚醒環視四周的一片孤寂與寂靜,知道這是一場夢時,她突然覺得好悲傷,在那一瞬間,寂寞的記憶不斷的湧現,明明就已經都不想再想起來了說。
外公、外婆、媽媽,一個接著一個,她所愛的人都漸漸離她遠去……
連他也是。
她真的好累了。
是不是不要再愛了,她就不會再這麼傷心難過?她過去所承受的已經夠了。她不想再受傷,也不想再愛他了……
所以她選擇離開,放過自己。
朱夕突然起身找到放在椅子上的包包,自裡面取出皮包,拿出一張名片,拿起電話照著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撥出。
「喂,我是朱夕。」
最後的結果終究是一場好夢還是惡夢,她也不明白……
第五章
「啪!」一疊厚厚的報告書就這麼被人狠狠的扔在辦公桌上。
「張組長,這就是你們A組花了半年的工夫所做的研究計劃嗎?花了這麼多的人力、時間與金錢,得到的居然是這種成效。說什麼全球經濟不景氣所影響,經濟不景氣下不是一樣也有其他賺錢的公司嗎?」
大聲咆哮看來激動不已的是一位年約五十、有著地中海型禿頭的男子,他一臉興師問罪、趾高氣揚的看著他對面一位身形較為瘦弱的中年男子,氣勢十分的咄咄逼人。
那位張組長被他這麼一吼,臉上的表情青白交錯,看來似乎是被他惹火了。
「李組長,你這樣說似乎是有些偏差了,經濟不景氣是商界近年來共同遭受的問題,我們A組已經盡了一切努力去克服了。像大宇企業的開發部今年據說就虧損了兩千萬。我們A組雖然只幫公司賺到了大約五十萬,但是比起其他公司的虧損連連,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他一臉理直氣壯的答辯道。
「嗯哼!你是要說你們A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是吧!我們做人當然是要向上看不向下看,要是像你這麼比,這樣自我安慰,公司怎麼可能會有進步的空間!」一聽到張組長的回話,李組長一臉不屑的當場應了回去。
「你!」聽到李組長的話,張組長的臉色更加的難看,緊握著文件的手,幾乎可以清楚的看到浮現出的青筋。
「本來就是這樣。所以……」看到瘦弱的張組長氣到幾乎都回不出話的模樣,李組長一臉得意的笑了笑,隨即轉頭面向會議室主位上的男人。「所以總經理,這一次的『亞洲開發三號』計劃,你應該交給我們B組來進行吧!」
一直冷眼看著會議室中兩名男子針鋒相對的年輕男子聽到這一句話,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一個部門裡有意見相左、互相競爭是好事,但是若是過了頭變成內鬥,就一定要改善情況解決這個問題,而且最好是立刻。
俊雅的男子轉頭對站在一旁看來精明幹練的助理勾了勾手,助理立即走過來,低頭讓年輕男子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後,精明的他點了點頭,立即從手上的資料夾中抽出幾份資料交給俊雅的男子。
男子低頭掃視了文件幾眼。金邊眼鏡下精銳的眼眸微微半掩,不一會兒他便抬起頭,臉上帶著輕鬆的微笑看向那位趾高氣揚的李組長。
那位李組長被他這麼一看,明知道他是在微笑,但是一股寒意就是自他心底不由自主的油然而生。如果根據傳言來說的話……
「那麼依你高見,A組的業績並沒有太大的進步,你建議我該怎麼做呢?」
溫和的聲音、客氣有禮的用辭以及無害的微笑,一瞬間,李組長以為剛剛感到的寒意其實只是一種錯覺。於是他興奮的清了清喉嚨。連忙說出自己的高見。
「當然是裁撤掉公司無用的人員或部門來減輕公司開銷,把『亞洲開發三號』的計劃交給我們B組來進行。」他急切帶著一絲興奮的語氣說道。
「嗯!」聽到他的話,男子優雅的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手上報告的某一部分。「那麼,請問一下關於B組去年只為公司賺進六十萬一事,李組長你要怎麼說呢?」他輕鬆的略挑著眉一臉詢問的看著李組長。
聽到年輕男子以著雲淡風輕的語氣殺人不見血的說出這些話來,李組長的臉色當場一白,一滴冷汗自他臉上滑落。
「這……這……比起A組來說,我們B組多了十萬啊!」他都差點忘掉自己面對的是那個一向精銳的男人,他不該太興奮的一下子表露出自己的想法的。
「你!」一聽到李組長明顯偏袒自己的雙重標準,張組長氣不過的指著他吼了一聲。
很好。公司內部嚴重鬥爭相互扯後腿,還鬧到上面爭著要上面的裁判分對錯。這正犯了新上任的總經理柳一聖的大忌。精明的助理在一旁連忙再遞上幾份資料,一邊還用眼角餘光偷偷瞄向一旁的主子的表情,準備等一下看好戲。
低頭再次瀏覽了下手上的資料,俊雅的男子略略挑了下眉,金邊眼鏡下精銳的眼底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
「既然要裁撤,就將A、B這兩組不分軒輊的難兄難弟一起裁,由公司再進新的人員來遞補好了。」他的口氣不慍不火,感覺似乎是在說今晚要吃什麼這一類無關痛癢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