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鍾璦
「這……」糟糕!她倒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會面臨考驗,這一道道的數理題在她眼中瞧來根本就像鬼畫符似的,她怎麼可能解得出來呢?這下該如何是好?
「怎麼!題目太難了嗎?應該不會吧,這些可都是你在數理大賽解出來的題目呀!」耶律齊的聲音似乎帶著弦外之音,不過正在苦思解套方法的壬冬墨並沒有察覺。
「皇上,你或許沒打聽清楚,我從來不解相同的題目第二次,還有,今天我來這裡是跟你……『和親』的,並不是來讓你們開眼界的,我希望你不要侮辱我們兩國的友好關係,貶低我的身份,屈辱我的自尊。」壬冬墨一本正經、義正辭嚴的直言,絲毫沒有一絲說謊的慌張。
沉默了半晌,坐在龍椅上的人等著耶律齊再度開口。
耶律齊也沒有強迫她的意思,嗤笑了聲道:「也罷,是朕考慮得不周延,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壬冬墨愣了愣,雖不想,卻不得不問道:「我們……呃,我想問我們的『儀式』要什麼時候舉行?」
「怎麼,你這麼心急嗎!朕還以為你並不想面對我這個無知低俗的遼王呢!」他諷刺的話語讓她不由得一怔,怎麼她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彷彿她曾告訴過某人似的……啊!是那個男子。難道他是耶律齊身邊的人,而且也是耶律齊派來探她口風的人!
壬冬墨咬咬下唇,坐直身子道:「不管我個人有什麼想法,但是我絕對不會違背大宋皇上跟你之間的協議,你大可不用試探我。」
「很好,朕喜歡你的坦率,頗有我族人之風,不過你要記住,在朕的領土之中,朕便是你的天、你的一切準則,所以絕對不要妄想欺瞞朕,或做出任何背叛遼國之事,否則屆時不光是你的人頭落地,就連宋朝也難逃我國的征戰,懂嗎?」
雖心中充滿了不服與不甘,可壬冬墨卻無法辯駁任何一句話,當下宋朝的國力的確積弱不振,若兩國真要開戰,這後果更是不言而喻了。
她是可以為了大局隱忍她的脾氣,可另一點──不要騙他,這她就恕難從命了,因為她現在身處在這裡就已經是個大騙局,而且還是個漫天大謊,無法打住的謊言。
「快回答呀!」雲大娘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輕聲催促著顰眉不語的壬冬墨。
「我會盡量做到的。」這是她最誠實的回答。
「好,雖然你是朕向宋朝要來的和親新娘,可在朕滿意之前,我們不會有任何的大婚儀式。雖然你現在被安置在鳳儀宮,不過並不代表你就是皇后的身份,所以對其他的嬪妃也不可驕縱無禮,必須和睦相處。」
壬冬墨忍不住不屑的瞟了龍椅上的人一眼,敷衍的道:「我不會跟她們鬥爭的,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的話,大可將我打入冷宮,我一點都不想要名分。」哼,真懷疑那些嬪妃對這樣的人會有真心真意的感情。
不過,他的聲音跟他的長相倒是一點兒都搭不起來,或許總算還是有可取之處可以稱得上有帝王的氣質吧!
「呵!」耶律齊冷冷的一笑,忽地問道:「對了,你說說看,朕身側宮女手上拿的這首詩寫得如何?」
沒有想太多,壬冬墨反射性的朝他的身側望去,稀鬆平常的道:「這首詩是唐……」糟糕,她差點兒忘記自己「應該」
是個大花眼。
「唐……倘若再拿近一點的話,我才看得清楚,否則對我來說只是一片模糊的黑影罷了。」她話鋒一轉,掩飾住方才差點露出的馬腳。
耶律齊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今天就到此為止,全部退下吧。」
「恭送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殿上的眾人紛紛屈膝行禮,直到那個矮小的人影走進布簾之後為止。
壬冬墨輕吁了口氣,暫時她是騙過了番王,讓大家相信她就是宋朝送來的護國郡主,更幸運的是,這個番王似乎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還主動暫緩他們的婚期。
太好了,這可是個好的開始,接下來的日子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她暗暗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卻沒發現一雙犀利的眸子正自布簾後定定的直射向她,帶著些微的慍怒與濃濃的興味。
接下來的日子,精采可期,耶律齊不由得開始期待他倆再度交手的那刻到來了。
「皇上,您怎麼可以開這種玩笑,這可是有違禮數的呀!」
雲大娘搖頭輕歎,搞不懂一向嚴謹的皇上怎麼會拿自己的身份開玩笑,還讓旁人坐上龍椅,配合著無聲的開口,真是不像話。
「嬤嬤,何必這麼認真呢?既然有人敢戲弄這個大遼皇上,我又怎麼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耶律齊一派優閒的躺在貴妃椅上,任由一旁的宮女輕柔的?他按摩著身子。
「你這孩子究竟在說什麼?怎麼嬤嬤我一句都聽不懂?」雲大娘無奈的撇撇唇,神情凝重的坐下來。
「皇上,不是嬤嬤喜歡多嘴,可是這次皇上的行動真是有些唐突,莫名其妙的便跟宋國要個貴族之女和親,結果可好了,來了一個脾氣這麼強硬的小辣椒,嬤嬤怕從此以後後宮要難清靜了。」
「的確,這是我始料未及之處,沒想到他們敢這麼大膽,竟無視我的要求,送一個意外中的人前來,呵,簡直是在考驗我的耐性。」耶律齊揮開一旁的宮女,正坐而起,犀利的雙眸閃著挑戰的光芒,「反正最近閒來沒事,我就來陪他們玩玩這場遊戲吧!」
「什麼遊戲?您真的是把嬤嬤搞得一頭霧水了。」雲大娘困惑的皺皺眉,額上的皺紋又加深了不少。
「嬤嬤不需要懂,只要記住我不會讓大遼蒙羞便是了。」
耶律齊起身走向雲大娘,伸手環住她的肩,放柔嗓子道。
雲大娘輕笑的拍拍他放在她肩上的手,仰頭看著他英姿煥發的俊朗容貌,心中不禁湧起了一抹安慰。
自從先後在皇上猶在繈褓時去世之後,撫育這位小皇子的任務便由她一肩扛起,雖然期間先皇一直希望給她個封誥,可她卻寧願當個普通人,只想默默的守在皇上身邊。
對她來說,這個喝她的奶長大的孩子並不僅僅是個皇上而已,還是她最心愛的寶貝呵。
幸運的是,皇上並沒有因為她並非他的親生母親而疏離她,反而侍她如母,讓她在整個宮中享有極大的權力,沒有任何人敢對她不敬。
關於這點,她是既安慰又感激的。
也就是因為如此,她更不允許任何人做出危害皇上的事,即使是未來的皇后也不行!
「皇上,依嬤嬤的看法,乾脆您就立個妃子之類的封號給她便罷,千萬不能讓她當遼國的皇后呀,一旦她成了後宮之首,我擔心?嬪妃們絕對不會服氣,將會掀起軒然大波,搞得後宮烏煙瘴氣。」
耶律齊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拍拍雲大娘的肩膀,轉身走回貴妃椅躺下,瞇起了鷹眸,心思飛往遠遠的鳳儀宮。
那位個性獨特的女子,雖然籠罩著重重疑雲,但不可否認的,她的的確確勾起了他心中的一抹興味。或許她是個奸細,或許她是個貪圖權力地位的替代者,不過,這個渾身充滿傲氣的女子……有意思。
看著耶律齊一副思緒遠揚的模樣,雲大娘的心中忽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總覺得彷彿即將發生什麼事似的,眼皮猛地直跳,心神也不寧了。
真是搞不懂,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特地要她起了個大早上殿,結果卻只是把她找去下下馬威,真是可惡呀!
壬冬墨忿忿的將頭上的釵子一一拔下,將盤起的黑髮放下,任由一頭濃密的長髮披瀉而下,發出絲綢般的烏黑光澤,讓她原本就不大的臉蛋顯得更加的嬌小。
呵……壬冬墨邊用手指順著自己的髮絲,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以往在八王爺府中她雖然是個服侍人的丫環,可也從來沒有這麼早便起床,甚至「一事無成」的搞到已近午時,害她整個人昏昏沉沈的提不起勁兒,乾脆趁著環兒去打點午膳時小憩一番好了。
真多虧了耶律齊的「寬厚」,沒有多派其他人監視她,否則她也不可能這麼隨心所欲的想做啥便做啥了。壬冬墨自嘲的扯扯唇,褪下了新娘服,僅著單薄的單衣鑽進被窩中,準備好好的補補眠,儲備「應戰」的精力。
不過話說回來,她怎麼覺得今日的會面有著濃濃的測試意味,不但故意拿出一道道的數理題來考她,甚至還要她瞧那首詩所寫何義?難道她有露出什麼破綻,讓耶律齊?生疑慮嗎?
壬冬墨窩在被窩中,將自己進宮之後的行?舉止仔細的想了又想,實在是找不出有什麼值得懷疑之處,看來問題應該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那個看似盜賊的遼國皇上在戲弄她,明明知道「趙絡」是個大花眼瞧不清楚,卻又故意叫她瞧,想讓她當著大家的面出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