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芷娟
歐學長回來了!歐學長回來了!歐學長……
陳明秀看她沒動作,立刻「熱心」地拿出表格遞給這位帥哥。
哇──帥呆了!郭富城也沒他帥!如果拿來當男朋友,一定羨煞所有人。
「先生,我幫你填資料。」
歐正揚的眼睛依然沒離開汪巧鈴,對著發愣的汪巧鈴問道:「你這不能辦?」
陳明秀碰了個釘子,收回表格,悻悻然地坐下,還從鼻子裡發出小小的一聲「哼」。
直到聽見那一聲,汪巧鈴「罷工」的腦袋才稍稍恢復一點作用。她緊張得上上下下地找表格;歐正揚注視的眼光,讓她更手忙腳亂。
歐學長回來,第一次看到她,卻是她笨手笨腳的樣子!
其實汪巧鈴多慮了,在歐正揚的眼中,她漲紅的雙,。像是一顆紅艷的富士蘋果,令人垂涎欲滴;她因為冒汗而不斷下滑的眼鏡,只有讓歐正揚更想幫她拔下眼鏡,熱熱切切地吻上一場。
誰叫情人眼中出西施呢!
汪巧鈴終於找齊表格,遞給歐正揚,打斷歐正揚在腦中描繪的限制級畫面。
歐正揚一邊填表格,一邊頭也不抬地問道:「最近還好吧?」
話一出口,歐正揚就恨不得踢自己一腳。問得真是「好問題」!她男朋友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他還問她好不好?
出乎歐正揚的意料,汪巧鈴居然點點頭,想到歐正揚看不到,趕緊又回答:「很好,謝謝歐學長。」
「工作呢?以你大學學歷,屈就於此,不覺得太委屈了?」
「也還好。」
這不是客套話。歐氏財團下的萬方銀行的薪水,在銀行界中,一直是排行最高的;年年突破的業績,也讓他們在年終分紅時,分到下少的紅利。
而且不像歐正揚想的,她從沒有想過委屈的問題。她一向沒有太大的野心,這份工作穩定、沒有壓力,她已經很滿意了。
對於她的回答,歐正揚掃了她一眼,才把表格遞回給她。
汪巧鈴又等了一下,確定歐正楊沒有後續動作後,才遲疑地開口:「學長……你的身份證……」奇怪,學長怎麼會跑來她這開戶,而且連自家銀行的開戶手續都忘了?大概是事情太多了,記不得這些芝麻小事。
「我忘了帶。」
「忘了?」
汪巧鈴咬著下唇,難以下決定。萬方銀行既然是歐氏財團的關係企業之一,而歐學長又是歐氏財團旗下企業的股東之一,以此推算,歐學長也該算堤萬方銀行的股東,省道手續,應該可以通融一下……
但是規定就是規定呀!如果歐學長想要享特權,此時就該表明身份了啊……
歐正揚可以從汪巧鈴不設防的臉上輕易地看出她為難,也因此,他皮夾內的身份證才更顯得沉重。
「學長,要不要我告訴襄理,你是──」
「不用了。」歐正揚打斷她,並且說出他今大真正的目的。「晚上我來接你去吃飯,再一併拿給你就行了。」
從他說到那句「晚上接你去吃飯」後,汪巧鈴的所有身體機能都停擺了!眼睛只看到歐正揚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就是聽不見他的聲音。
她腦中回音似的,只迥響著「接你去吃飯……接你去吃飯……」,根本沒有聽見歐正揚接下去的話。直到歐正揚走出門口了,汪巧鈴還是眼睛眨也不眨一臉呆呆地瞪著他的背影。
「汪巧鈴,他是誰?你男朋友?」一等歐正揚走出去,陳明秀立刻興奮地拉著汪巧鈴打聽消息。
汪巧鈴仍是一臉茫然地轉向陳明秀。
她男朋友?天塌下來了都不可能。
「不是,他是我大學的學長。」
「哇曄!長得好帥!叫什麼名字?做哪行的?有女朋友了嗎?」不是汪巧鈴的男朋友,那她有機會了。
「學長姓歐,是做……和我們……有點相像……」既然歐學長沒有說,她也不能洩露他的身份,說不定歐學長是在「微服考察」。
陳明秀活躍的腦袋瓜子開始思考、過濾,哪些行業跟銀行的性質相近,而汪巧鈴又不方便說……銀行最主要的業務就是存放款,既然不能說……放款……不能說……高利貸!
陳明秀倒抽一口氣地瞪向汪巧鈴。
難怪汪巧鈴說得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原來她的朋友是放高利貸的!放高利貸的不是都和黑社會有掛勾嗎?剛剛那個姓歐的,雖然身上穿著高級西裝,而且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樣子,可是現在不正流行黑道份子看起來像商業鉅子嗎?
真看不出來呀!汪巧鈴一副害羞又膽小的模樣,居然敢和混黑社會的人在一起。
一下子,陳明秀豐富的腦中充滿了連新聞都不能播的血腥畫面。
汪巧鈴看陳明秀一臉震驚的神色,以為她猜中歐正揚的真正身份,結結巴地試圖否認。
「不是啦……學長……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啦……你別想歪了……」
唉!簡直是愈描愈黑,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嘛!汪巧鈴緊張無措的樣子,讓陳明秀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於是藉著上廁所、喝茶找資料的機會,把它當「空氣傳染」般的散播出去。
不出兩個小時,分行上下兩層樓的同事都知道──汪巧鈴那個「殺人被通緝中的男朋友」,來向她要跑路費了。
唯一不知情的只有汪巧鈴這個當事人。
一整個下午,汪巧鈴受夠了同事們投過來的「關愛眼神」,連襄理都皺著眉頭,淨往她這邊瞧。
終於熬到了下班,對好了帳,汪巧鈴再也受不了地拎著皮包衝出去。正巧公車又來,急著趕公車的汪巧鈴,沒有注意到對面停了一輛眼熟的寶藍色火鳥。
倒是火鳥跑車的司機注意到汪巧鈴趕公車的動作,馬上啟動引擎做了一個緊急又危險的U型回轉。
他只顧著在汪巧鈴上公車前將她攔下,全然不顧後面尖銳的緊急煞車聲和從車窗伸出來的中指,以及連串髒話。
「巧鈴,上車!」
汪巧鈴驚訝地看著歐正揚,乖乖地上了車。
「中午我不是告訴你,下午我會來接你嗎?你還趕公車去哪?」
汪巧鈴驀然紅了臉,低著頭,絞著手指,囁嚅地道歉:「歐學長,對下起!」
她怎麼能告訴歐學長,說她一聽到他要請她吃飯,就高興得昏了頭,全忘了其它!
她要是真說了,歐學長大概會以為她是個大花癡吧!
汪巧鈴紅著臉、低著頭的樣子,落在歐正揚的眼中恰成了心虛的模樣。
她難道真的如正帆說的,她恨正帆已經恨到不想再和他們家的人有任何的牽扯?
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該死的正帆!巧鈴的一片真心,卻讓他擺在地上踩。
歐正揚在心底無奈地歎口氣,開車上路。
歐正揚挑的是方若茵推薦的一家法國餐廳。昏暗的燈光、桌上的蠟燭,正適合情人談心;至於談公事嘛──小心被人控告性騷擾!
門口的侍者一看到這一對,立刻就下了定論──有錢小姐和她包養的小白臉。
要不然以男的那張臉,何苦委屈自己和這只醜小鴨在一起?
昏暗的燈光下,歐正揚和汪巧鈴都就著桌上微亮的燭光打量對方。
分開四年──他們倆都變了!
看來異域獨自奮鬥的日子很艱難。汪巧鈴假裝低頭折弄膝上的餐巾,用眼角偷瞄歐正揚。
她心痛地看見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經過四年時間的洗練,轉變成她眼前這一位飽經世故的男人。從他益發俊逸的臉上,她找到一股陌生的譏嘲和冷硬。
從正帆的口中,她知道他四年前冒險買下英國一家被宣告破產的連鎖銀行。在短短的四年間,不僅讓它起死回生轉虧為盈,甚至固守了原來的四間分行外,尚有餘力再開第五間分行,在英國保守的銀行界,台起了一陣東方旋風。
現在萬方銀行在英國,也是一塊金字招牌了。正揚在短短的四年間、在沒勢沒錢的情況下,將萬方銀行擴展到足以擁有和英國本土屹立了一、兩百年的老銀行平起平坐的地位。
再也沒有人能在歐學長的背後,用不屑的口氣稱他為「歐氏太子」了;再也沒有人敢說歐學長是靠著祖父、父親的「第三代」。事實證明,歐學長他擔得起歐氏繼承人的位置。
這些,都是用他的實力、他眼中的疲憊,及他眉宇間的深紋換來的。
四年!四年的時間,足夠讓正帆站起來,足夠讓正帆和若茵相戀,讓她能脫離這個窘境──卻仍不夠讓她忘了他。
今天中午乍見她的第一眼,將他四年的相思全喚了回來。那一刻,他深刻地知道,他──依然戀她如昔;而她也依然是從前的一副厚眼鏡、依然是脂粉不施。有所改變的是,以前垂在她背後的兩條長辮子,現在梳成法式辮子了;以前溫柔的性格,現在更顯得沉靜內斂了。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像是微微地笑著,也像是在害羞著一件她心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