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甄幻
莫以烈揚起眉毛,凝規著手中那張倔傲不屈的嬌麗面容,歷經歲月的洗禮,她真的已不再是當初那只怕生膽小、動不動便驚慌失措的怯懦白兔了。
他突然放開尹梵水,「去收拾行李。」他差點忘了重要大事——飛往大溪地的班機只剩三個小時便要起飛了,即使是頭等艙,也沒有遲到的權利。
「你確定?」尹梵水要笑不笑地撇著嘴,眼珠滴溜溜地詭動著,一面悄悄地移向門邊。
莫以烈挑起冰森的眸子,淡漠地掃過她一眼,她真以為他看不出她的小小詭計嗎?「你別想藉此拖延時間。」她八成是想趁亂逃亡,但有他在,想都別想。
「收拾行李難道不是閣下的愛好之一?敝人在下豈敢奪人之愛。」尹梵水睜著水盈盈的眸子不曾閃爍,那份佯裝出來的天真與無邪逼真極了。
「給你三分鐘打包。」他帥氣地掠了掠微濕的及肩黑髮,極為帥氣地步出房門,「還有,記得換上衣櫃裡右邊數起第一套的白色衫裙,我不想再見到你一身破爛的醜模樣。」
卑劣!那是什麼鄙夷態度?真今人作惡,他居然將她的挑釁置之不理,還頤指氣使地呼喝她,尹梵水惱火地瞪住被他帶上的冰涼門板,試圖以熊熊的灼熱視線穿透阻隔,一路殺向那個令她發指的惡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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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雖然只是推論,但凡是修過心理學的人都該看得出來,像莫以烈這樣情緒陰晴不定,前一秒嘻皮笑臉、下一秒卻發怒得想扁人的情況,應該都能肯定此人管控情緒的確有所不當,甚至有些心理障礙才是。
頭等艙!哼,他果然一如當初,仍是個不知勤儉的紈褲子弟,怎麼?坐經濟艙很丟人嗎?一定要花大把不必要的銀子之後心情才會愉悅嗎?白癡的冤大頭!
「果汁?」莫以烈無視於尹梵水的淡漠神情,猶自熱情地噓寒問暖。
瞧,不久之前還一副對她萬分不屑的模樣,現在卻又帶著燦然笑意,殷懃地遞茶送食來了。
「抱歉,本人向來不屑嗟來食。」尹梵水連抬眼瞥人都懶,仍保持盯住窗外景致的姿勢,「再者,無福消受。」
衰呀!她怎麼會那麼倒霉?放著那好玩單純又老實的於本中逃之夭夭不說,還笨到不自量力地墜入無邊無際的苦海當中,天底下還有比她更蠢的人嗎?
尤其是敗在一個「小孩」身上,還真不是普通的嘔,簡直嘔死人了!唉,算了,蠢都蠢了,還想怎麼樣?希冀他會突發善心,答允離婚嗎?別傻了!不如仰天長嘯,舒發悶氣吧!
「不舒服?」感應到她發出的無聲歎息,莫以烈伸出關心的長臂,想藉由觸摸她的前額以探測體溫。
「試想坐在卑鄙之人的身邊,有誰會心情愉悅?」尹梵水嫌惡地甩開他伸來的手,十分頹喪,整個人是無精打釆的,不想跟他玩了,反正裝傻賣笑都沒用,還是省省力氣吧!
娶到像她這般口出惡言的壞女人,只能算是他運氣不好,要是他能及早想通,對兩人都將是極大的福音。
「你真可愛。」莫以烈抿起豐潤性感的唇,饒富興味地瞅著她笑,當初他之所以注意到她,正是她那直言無諱的個性,與熱愛正義、好打抱不平的過人勇氣。時間帶給她的改變並不多,除了甜美笑靨的偽裝面具,幾乎處處皆如初相見的印象。
這人沒藥救了!尹梵水不禁朝天翻了一記白眼,莫以烈的心智絕對有問題,竟然將她的冷嘲熱諷當作恭維贊詞,實在是病入膏肓了。
「拜託滾遠點,別亂碰!」尹梵水將身子蜷縮至座位最內角,拒絕他所有的碰觸,「天知道你的怪病會不會傳染。」
「試試便知。」莫以烈的臉上突然掛上邪獰的笑容,深幽不見底的黑瞳中閃著熾烈的光芒,一瞬也不瞬地凝住在她臉上。
「試什麼?這裡又沒儀器,能替你做斷層掃瞄嗎?再說傻……」
他突然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摟住尹梵水的下巴,猛然擒住她的紅艷唇瓣,緊密地覆住她的唇,不讓她有喊叫的機會。
說真的,迷失在這種昏沌暈迷當中的滋味真的不壞,甚至,還有些陶陶然,可是,她該享受被人強吻嗎?這樣是不是太失格了一點?
彷彿空調突然被人關掉似的,很熱,暈眩感愈來愈深,恍若天旋地轉,搞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在沉寂的真空之中,只聽到兩人狂亂怦然的心跳聲、血管奔馳沸騰的聲音……
猝然間,莫以烈輕輕地移開了些微距離,直視她迷濛困惑的眸子,一雙情慾滿佈的眼眸,盛滿深情,「不許逃開我,永遠不許。」雖是纏綿的語調,入耳之後卻又帶著些警告的意味。
「那要看情形而定了。」尹梵水也往後退了些,藉以舒緩情緒。該死!她居然被同一個「小孩」奪吻兩次!「我向來不避開挑戰,所以我成為你法律上的妻子,同理,當你不再是項挑戰,硬要兩個沒有交集的人綁在一起,又百什麼意義?」
她向來不齒蠻橫霸氣的劣等人類,尤其是莫名其妙宣告所有權的笨蛋,又不是以往那個封建傳統的時代,還滿腦子迂腐: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並沒有說少了誰就活不下去的荒誕情事,離婚更是稀鬆平常,誰管他允許不允許!
「說你愛我。」莫以烈的大掌固定了她扭轉不停的下顎,冷峻的眸子正射出足以致命的光芒。
「下輩子慢慢想,死小孩!」一點禮貌都沒有,亂摸什麼鬼!她氣急敗壞地想拍開他箍在自己身上的鐵臂,卻次次鎩羽而歸,「要不是看在你年幼無知的份上,我早把你拆解分屍了。」
就知道這趟旅程帶晦氣,果然,才剛起飛不久便遇上頭殼壞去的自戀狂!那麼噁心肉麻的話,只怕下輩子也沒機會由她口中吐出。
莫以烈一臉森冷,滿是狂風暴雨驟來前的詭異平靜。從頭到尾,她一直執著於挑起他的怒氣,盼能藉此引起他萌生離婚之意,她只想逃開他,逃得遠遠的,甚至連登機都是他強制將她抱上來的,由此可見,她對他有多麼厭惡。
難道是他一相情願嗎?是他太過執拗於往日回憶的溯求嗎?但感覺告訴他,過去曾有什麼故事在他們之間發生,只是於不察不慎之間錯過了彼此,為了彌補那份缺憾,他不惜在暗中守候、等待她多年,而她……
「是不是小孩,相信你心中清楚瞭然,用不著我贅言辯解。」莫以烈游移的大手悄悄於她後頸就定位,在尹梵水尚未意識醒悟之前,驟然迸發出強大力道,將她重重地摟進寬大厚實的懷抱之中,「知道嗎?我喜歡你怕我的樣子。」他低頭輕啄她始終保持倔傲不屈的粉嫩面頰,堅硬的臉上淡出譏諷的笑容。
有嗎?她有露出恐懼畏縮的神情嗎?不會吧?他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誰……誰會怕啊?
「那可奇了,聽說,我被看上的只是大膽妄為,怯懦的小老鼠個性並不在欽點範圍之內。」尹梵水撇撇嘴,坦然迎向他斂起笑意的眼瞳,嘴硬地頂回去。嗯,她似乎已漸漸對他的冷厲臭臉產生免疫力了,相信不久之後,自當產生抗體才是。
「那麼,容我清楚明白地告訴你……」莫以烈的語氣曖昧難明,眸光更是深沉幽暗,完全沒有血氣方剛的浮躁,「認真算起來,欽點的範圍極為廣泛,並不單指精神方面。」
不只是精神方面……精神……肉體……怎麼會?尹梵水不禁倒抽一口冷氣,真的被嚇住了。上午闖進新房的女孩不是說過,他身邊有的是肉彈美人嗎?他怎能在佳人抱滿懷的同時,又欲將她佔為己有?難道說,在他眼中女人只是玩物,可以要就要,欲甩即扔嗎?
她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麼男人總是看似多情,卻又次次傷透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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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溪地果然是個美不勝收的洞天福地,椰影婆娑,還野緊花如纖,潔白如雲的沙灘,邊緣綴飾著蔚藍似晴空的滔滔浪潮……這真是在夢裡也想著的仙境。
可歎的是,在如此瑰麗佳境中仍有一瑕疵。
「上車。」一如先前的霸氣,佳人尚未點頭答允,莫以烈已敏捷地攫住尹梵水的纖腰,不由分說地將她安置在重型機車的後座。好久沒碰這等刺激的玩意兒了,難得今日風和日麗,大道坦蕩,正是飆車的好時機,「抱緊,小家子氣只會害了你的小命。」
剛下飛機,還沒到達下榻的飯店,身上穿的仍是他指定的白色絲綢連身裙裝,是難得一見的優雅與嫻淑,卻偏偏被他捉上這輛鬼機車,再淑女都沒用。
他就不能一時半刻別惹她嗎?還死不承認自己年紀小,狂愛飆車不就是最好的例證?尹梵水瞪著眼前那副碩實頎長的軀體,滿心滿眼都是憤慨。愛製造髒穢、噁心的污染空氣儘管去,可她酷愛鮮美自然的微鹹海風,沒興趣與他同吸人工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