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甄幻
「可是……」蝴蝶也來質詢,「反正你原本就有嫁人的打算,不過是新郎換個人而已,計畫照樣能進行,沒必要氣成這樣。」
蠢!問題就在於新郎換的不是普通人,是莫以烈耶!新仇姑且不說,舊怨就夠深了,怎能教她不憤不恨?若非莫家始終是爺爺心中大敵,她也不會從十五歲起便被逼著訓練成為繼承人。
「你們又不是我,根本不能體會我的痛苦。」尹梵水氣得唇青齒白,身體微微地發著顫。
「想拿莊子與魚來當擋箭牌?去!拿我們當白癡看哪!」小炸彈吼過去,順道將自己拋上軟綿的水床。今天被強迫穿上一身噁心的紗裙已經夠不爽了,哪還有心情聽她鬼扯。
「對,聲東擊西沒用的。」彼得仍舊一本故態,自顧自地撿了個角落專心研讀聖經,偶爾興起才會從書中抬起頭來。
「喂,你們覺不覺得,貓咪不像是在發火,倒像是在害怕?」琥珀突然冒出一句驚動四方的論點,「只差沒渾身發抖尖叫而已。」
害怕?不過是一瞬間,尹梵水倏然刷白了粉頰,心跳擂若鼓鳴,腦中亦被轟成一灘爛泥,不敢置信地愣住了。
開什麼玩笑!莫以烈又不是魔王、厲鬼,有什麼好怕?怕?她才不怕那個狂妄的男人,一點都不怕,真的!更何況莫家人在年年想盡辦法併購「巨燁」失敗之後,還送上「尹家妖女」的稱號,若要說怕,該怕的人絕不是她。
她一點都不怕莫以烈,真的!
「皮在癢嗎?你們愈來愈大膽了,竟敢拿我當笑話。」尹梵水臉色沉靜,幾乎是死氣沉沉,「同樣身為八風成員,你們為什麼不能設身處地為我想想?雖然各人作法不同,但理念是一致的,為什麼要將炮口朝向我?」
「看吧,惹禍了啦!」蝴蝶的雙臂由琥珀的頸後搭過去,以討好的語調低喃,「好好好,你最有理,我們姊妹義務幫到底,行了吧?」說完,她搖搖琥珀,示意琥珀說幾句好話來緩和氣氛。
「我只是就事論事。」琥珀向來不管人情那一套,自然也沒將尹梵水的怒氣放在心上,「誰教你的態度那麼曖昧。」
「再敢多說一句我就把你身上的骨頭全拆了。」尹梵水甜蜜蜜地威脅道,尚未付諸於行動的原因,乃因她此刻相當欣喜於自己的情緒恢復正常。
啊!能重新成為笑面魔女的感覺真好!
「大姊,」乒乒乓乓的拍門聲急促地出廊外響起,「你在不在裡面?」
尹梵水不禁朝天翻了個白眼,天哪!都什麼時候了,這個笨妹妹竟然拗到現在才跳出來嚇人,她拎起裙襬,一步一艱難地踅至門前,猛然拉開門。
「小姐,你走錯間了。」尹梵水悒鬱難平,明明前一天通電話說好今天上午要到的,卻臨時撥電話來說延遲到達,有色情就沒親情,果真是至理名言。
「姊!」尹梵心身上藍色粉紗露肩禮服因急忙奔跑而歪斜一邊,頭上的珠花也因震動而歪了,整個人看來十分狼狽,「人家已經拚命趕了,你不要不領情。」
要不是阿米哥臨時重感冒,上吐下瀉病得一塌糊塗,她也不會食言,更不會在這裡看人臉色,又不是她的錯,她可不願低聲下氣。
「尹梵心,是你對不起我耶!」尹梵水揚起下巴,優越感十足,這個妹妹從小到大就只會址她後腿出紕漏,一點實質的利用價值都沒有,「快道歉。」
「去你的!」尹梵心粗魯地推開她,逕自入室,方纔的氣急敗壞與羞慚在此刻已消失於無形,「喲,八個都在啊!」她倒在小炸彈身邊,一副累癱無力的模樣。
「好歹我是你姊,於情於理你都該敬我幾分。」尹梵水砰一聲甩上門,才旋身便瞧見大剌剌癱倒在床畔的尹梵心,立刻惱火地攻擊起妹子不雅的睡姿,「什麼樣子?」
「你投資格教訓我吧?」管他天搖地動還是山崩火災,她尹梵心累斃了,決定在短時間內只當一灘肉泥,動也不想動,「哪有人結婚不許親爹親娘觀禮的?全世界只有你啦!怪胎!」
「真的?」蝴蝶十分有興致欣賞姊妹鬩牆,沒發覺其它六人都識趣地避開了,「貓咪,真夠酷的!原來是遭爹娘逼婚太過辛苦,所以拿這招回敬,真帥!」
「閉嘴!我們姊妹處理家務事要你雞婆?」尹梵心以拳頭擋開蝴蝶那張興致勃勃的熱臉,「真不愧為怪胎之友,一個比一個惹人厭。」
蝴蝶瞠目結舌,愣在現場,天哪!誰想得到那張酷似貓咪的俏臉竟會吐出如此難以人耳的詞句,太教人震驚了!
「尹梵心,你才是該閉嘴的笨蛋。」家醜外揚啊!要不是看上妹子的破壞力超強,尹梵水才不會自貶身份地召她回國「服務鄉里」。
「我說過你沒資格訓我。」尹梵心以美眸狠瞪手足,滿臉不悅,「老實說,要不是阿米哥好說歹勸,我才懶得回來。」還有爹娘急電召喚,沒辦法,小麼又被學校勒令退學了,如果她沒記錯,大概是今年的第六次了吧?在老大與小麼的麻煩之間,他們自然選擇後者。
「吵夠了沒有?」澄兒發出不平之鳴,「手足至親之間能有什麼天大恩怨?有必要選在今天反目嗎?無聊!」
又一個怪胎!尹梵心勉強撐起身子瞥了一眼,哦,原來是這票怪胎的頭頭兒,難怪說話份量與其它人不大相同,不過,怪胎終究是怪胎,還是少沾為妙。
「喂,婚結完沒有?本人忙得很,有事快交代,速戰速決。」尹梵心將臉悶在枕頭裡,享受那份柔軟與舒適。
「新郎都被換掉了,還結什麼結?結你的大頭啦!」尹梵水伸手狠擰她一把,沒好氣地回答,「一點都不關心你姊,就知道跟阿米哥鬼混。」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爹娘在信上運半個字都沒提。」尹梵心猛然直起身,撫著受擰處,一臉正經地說:「騙我的吧?」
「拜託!誰有心情騙你?別自抬身價了。」尹梵水垂頭喪氣,覺得胸口鬱悶得快透不過氣來,都快氣暈的人,會有興致開這種低下的笑話嗎?又不是吃撐了閒著沒事做,「順道告訴你一個獨家消息,是莫家人幹的好事。」
「先說清楚,莫家共有四隻不要臉的臭沙豬,不知大姊指的是哪一隻?」尹梵心悻悻地問著,死對頭竟然來踢館了,人猖狂了吧?尹家人不過是懶得招惹是非,竟然被人當成病貓!
「莫以烈。」尹梵水的頭愈垂愈低,頸子都快斷了。愈想愈嘔!堂堂尹家大小姐,遭人算計不說,還被吃得死死的,連反擊的餘地都被剝奪了,教她拿什麼臉活下去?
「阿心,記得你的允諾吧?」先前她之所以心甘情願地許婚配,也是基於兩個妹妹的承諾誘人,這才爽快地答允爹娘無理的要求。
那麼快就來討債了?唔,似乎有點不像大姊的冷靜作風,八成是被莫家人氣昏頭了吧?也好,盛怒之下的人容易失控,提出來的條件應該比較好達成。
「你要我做什麼?」尹梵心懶懶地挑眉問道。
「黏死他。」尹梵水摔過去一份資料袋,「小八剛剛弄來的,裡頭全是莫色蛋的喜惡,我要你巴在他身邊一整天,活活氣暈他。」阿心是最好的幫手,完全毋需化妝輔助就能上場,還有她的脾氣暴烈,若能因此打跑他,亦不失為一招妙計。
「只有一天?」大姊果然有問題,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仁慈了?
嫌少?阿心可真難得大發善心,既然罕見難得,尹梵心可不好意思棄而不用。
「一個月。」尹梵水的眸中跳躍著許久未見的愉悅,臉上笑得既燦爛又可愛,「記得每天來報到,否則你得勞累到他答允離婚為止。」
「只有我一個人上陣?」豈不是太過勢單力薄了嗎?既然對方是個狠角色,她可不想落得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慘下場,不值得的。
「安啦,八風成員亦全體出動,你有什麼好怕的?」尹梵水狠瞪妹子,仍是忿忿難平。當事人都無畏無懼了,阿心不過是一顆小卒子,有必要擔驚受怕嗎?況且八風的易容術更是一等一的好,有什麼好擔憂的,真是的!
喲,連怪胎都集體出籠了,後盾挺厚實的嘛!尹梵心拋弄著資料袋,信心滿滿,彷彿一切均在掌握之中。如此看來,她是真的沒啥好怕的。哼哼,假姊夫,等著接招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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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之後,身著大紅色旗袍的尹梵心愁坐於新房之中,氣得七竅生煙。
沒良心的女人!她才剛答允就被趕鴨子上架,大姊可真厚顏,居然捨得將大好的洞房花燭夜出讓給親妹妹。
誰規定姊妹長得相像神似就得倒大楣?那天底下的雙胞胎豈不全衰光了!
尤其寡廉鮮恥的是莫以烈!尹梵心忿忿地在房中來回踱步,每隔幾分鐘還不死心地去搖一搖每扇鎖得緊緊的門窗,卻仍無法改變她被軟禁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