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濫情非得已

第9頁 文 / 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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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童回台中過中秋節。

    意外的是郁茹也回去了,自從上台北唸書後,她只回那個養育她成長的家兩次,出了社會工作,更是鮮少跟視她如親人的佟家人聯絡,誰也猜不透她的心思,障然大概是例外的一個。

    大學她考上了人人稱羨的醫學院,卻在念一學期後轉到外文系,這點佟童到是能理解,郁茹夠聰明,她要成功,但不是靠自己一步一腳印地賣命達到成就,念醫學院太辛苦了,而且得花漫長的時間,她可沒絲毫為病人犧牲奉獻的精神,她向來懂得投機,擅用她的小聰明達到目的。

    畢業後的郁茹先是如願地進入一家頗知名的電視台當記者,佟童多次看見她出現在電視上,端裝亮眼,笑容合宜,手持麥克風。最後總會聽到她口齒清晰地說:「……以上是巖士新聞黎郁茹在××報導。」

    佟童不禁流露出佩服的眼神,她相信郁茹會成功的,就這麼一路下去,她總會爬到電視台主管級的位子吧!

    但半年後,郁茹辭去了工作,轉而現身於伸展台上,穿著華麗而時髦的衣裳走著優雅的台步,還當過一期女性雜誌封面。大概是當記者太辛苦了,聽說當模特兒收人優渥,佟童理解地猜想,仍然是欣羨她的光彩,預祝她的成功。

    然而,沒多久,她又轉戰一家政治公關公司,從事輔選工作開始時佟童還懷疑她怎麼會對選票流向、形象塑造,選舉的議題研究有興趣,後來她懂了,在漂白我黨、抹黑敵方的同時,聰明的郁茹結識了不少政圈名流,這不就是她要的——一步登天,或者有機會麻雀變鳳凰。

    沒想到就在四個月前,她再次辭去工作,從地方上黨政相關活動的主持開始,接著在電視圈急速竄紅,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她已被認定為新生代最具知性和感性的主持人了,不搞笑、不庸俗,從溫馨的主題專訪到益智節目和閤家觀賞的綜藝節目,黎郁茹都是收視率的保證。

    郁茹的選擇再次讓佟童驚訝。她以為外語能力好的郁茹目標是朝商界、新聞圈發展,沒想到她當了電視人,稍不慎就得淪為小丑娛樂觀眾的職業,沒隱私的將自己曝光在媒體下,郁茹真的喜歡嗎?

    現在,佟童不再害怕郁茹那張美得虛偽的臉孔了,即使是她隱藏在內的狠絕心腸,都只是讓佟童對她深感同情。為什麼郁茹無法安定享受某種成果呢?她不斷在朝她的理想邁進嗎?還是,她永遠無法獲得滿足?這將會是她的可悲。

    障然的白色小汽車,是為了接送郁茹才買的。

    車子回到台北市區。駕駛座旁的郁茹,拿出粉餅補妝,然後開始了她對佟童一貫地嘲諷:

    「你可真厲害呀!好好的一家店你都能搞垮,哎,至少比我預期的還好一點,沒拖一屁股債算是你幸運了,趁早收手也好,你命好,把店頂出去回家吃你媽的老本,大不了還有兩個哥哥養你。唉!老天是公平的,比較蠢的人呢老天自然會幫他留後路,哪像我們這種無依無靠的人,真不知道上天賜給我的優勢是寵我呢還是不眷顧我?」

    「你說夠了沒?」障然扶著方向盤,語氣微慍。

    「你在跟我發脾氣嗎?」

    障然無言。

    佟童在後座,小小的車內僵持著尷尬異常的氣氛。

    他們處得不愉快嗎?佟童想,障叔變了!那個好脾氣、處處替人著想的障叔,沒得到他想要的幸福嗎?最近,郁茹頻與某政黨人士出入社交場所的新聞常被拿來炒作,這意味了郁茹和障叔分手的可能嗎?佟童好想和障叔單獨聊聊,畢竟他如同她的家人,她關心他。

    「我要在前面飯店下車,我晚上要參加一場宴會。」郁茹口氣生冷地說。

    「不回去換衣服嗎?」

    「哼,衣櫥裡那幾件衣服都穿過了,今天是什麼場合你知道嗎?」

    「那我們先去逛逛,你常去的那家服飾店應該會有適合的,還來得及吧?」

    「不必了,有人會幫我準備,我直接到飯店換禮服。」

    「喔。」障然輕吐一聲,不再說什麼地將車子駛向飯店門口停靠。飯店侍者立即向前,彎身拉開車門,笑臉諂媚地說:「黎小姐,秦先生交代了你一來就請你進套房更衣。」

    車門被重重地甩上。

    郁茹沒有回頭,丰姿優雅地步入豪華飯店。

    障然隔窗望著她的背影消失,才回頭微笑問:「要不要換到前坐?」佟童搖頭,那是郁茹的位置,她不想沾上她的氣息。

    「障叔。」他的笑裡多了一分苦澀,是自己看錯了嗎?

    「嗯?」障然扶著方向盤,正視前方。

    該說什麼呢?也許她什麼也不該說。

    沉吟了半天。「你很愛郁茹嗎?」

    「你也知道什麼是愛了?喔,對,我老是忘了,郁茹只大你半年。」他笑笑,淡淡的。「在我眼中你總是像個小女孩,是不管年紀多大了都還是需要保護的孩子。」

    她咬咬嘴唇,苦惱,永遠需要保護的孩子?他難道不知道她曾經愛他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嗎?

    「郁茹呢?她在你眼中是什麼?一個女人?從你第一眼見到她就決定保護她一輩子的女人嗎?」難掩話中的激動情緒。

    這世界真是可笑,佟童覺得連愛情也像食物鏈一樣。從障然的身上,她發現,自己所謂無條件的愛,確實教人不屑,因為深愛郁茹無悔的障叔在佟童看來根本是自我作賤。

    「她……是的」

    醒醒吧!「她傷害你還不夠嗎?為一個不愛你的人受傷害值得嗎?」

    「傷害我的同時她也傷害了自己,我知道她心裡有我,哪怕只是一個小角落,也就足夠了。別人見到的是自信亮麗的黎郁茹,而我,卻深知她的無助彷徨。你說過,這輩子,我們所有的幸福和痛苦都被盛在一個籃裡,有多少是注定的,一旦用盡了幸福,便只剩苦難陪伴我們到盡頭。佟童,障叔相信你會永遠幸福,因為你是一個知足而不貪求的人,你那個籃子裡的幸福是永遠有存余的。而郁茹呢?」他輕歎,好深地無奈。「在七歲之前,她是個不愁吃穿、揮霍生活的富家女兒,後來她父親的生意失敗了,接著父母意外身亡,從一個千金小姐變成一個孤兒,這種落差對她所造成的傷害是可想而知的。」

    「她是失去了富有和父母,但她也得到了我們的關愛啊!」

    「對她而言是不夠的。其實,你的幸福理論就是她告訴我的,她認為自己的幸福早在八歲前就用盡了,但她不甘心,於是學會了掠奪別人籃裡的幸福,因為她怕,擔心苦難緊緊跟隨的日子,這就是她為何處處跟你比,什麼都要跟你搶的原因。」

    這算什麼?掠奪別人的財產來滿足自己的慾望!障叔既然知道她的分裂性格,為什麼還縱容她?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是她從你手中搶去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幸福。」佟童捕捉住這句話。什麼意思?如果沒有郁茹,障叔就會選擇她是嗎?

    「即使要我賠上自己的幸福我也情願,但。是我不夠好吧?」

    「是她不懂得珍惜你。障叔,你還不懂嗎?郁茹要的不是我們能給的,她無止境的慾望才是她無法幸福的原因。離開她吧!障叔,算我求你,離開她吧,難道……難道你就不在乎我的感覺嗎?」

    如果她能像郁茹那麼勇於追求,今天的障叔是不是就不會痛苦了?

    「來不及了。」

    「什麼意思?」

    「我們的生日同一天對不對?大概就像郁茹所說的,我們是同一種人,是為了愛放棄自我的那種人,當你找到了那個讓你無怨無悔付出的人,也許你就會明白了。」

    我對你何嘗不是無怨無悔?佟童的心在吶喊。可悲的是,我連守候你背影的權利都沒有,你已經將自己全然交給了她,不管她是怎樣的人,你對她的愛到死都無悔。

    眼看一個自己在乎的人執意向深淵沉淪,心會有多痛?

    真的好傻!障叔和自己一樣地傻。

    「答應我,一定要過得幸福,障叔要過得比我幸福!」她推開車門,不忍揮手說再見地跑開。

    原來,深深地愛著一個人,或深深地被一個人愛著,並非幸福的保證。

    當愛情不是兩情相悅時,無悔的愛,便是痛苦的延續。

    原來,想像和實際果真有差異。初秋的細雨在飄,知道背後的人會和你一樣含著淚,望著你的身影消失。痛,在你和他的心裡蔓延,但感覺一點都不美,只是淒惻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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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相識是一種緣分,那分手是不是注定的呢?人與人之間的一切看似發生得很自然,但卻也不盡然。

    張文嘉《心動》

    難得的,國片在這世紀末掀起一片熱潮。是因為大家都失去了最初的悸動能力嗎?我明白了,也許,有些人注定只是自己生命中短暫的一頁,無法走在一起似乎沒有原因。儘管如此,那心動的痕跡未在,不管過去多久,都會懷念。他們說:也許,在愛情的世界裡,還有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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