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張榆
第六章
朱青織半夜突然驚醒,竟發現睡在身旁的曾守財不見了,心裡一陣慌張,但繼而心想,相公也許還在為那十五萬兩心疼睡不著,可能為此到外頭透透氣去了。
她披了件風衣便到花圃,藉著月光想尋找曾守財的身影。「相公,相公。」她遍尋不著。「怪了!這麼晚了,相公會上哪兒去了?」
突然她見著了一道人影,在前方一閃而過。「什麼人?」她先是大驚。接著讓自己定了定心。「瞧自己嚇自己的,那個方向是往房裡去的,那個人一定是相公,回頭要好好罵罵他,真是嚇死人了。」她急忙隨著人影消失的方向回到房裡。
才一進門便被人摀住嘴出不了聲。她嚇得花容失色,張大眼瞪著來人。
「今晚我原是不想驚動你的,誰知你半夜不睡覺,起來窮溜躂,如果你答應我不大聲張揚,我就放了你。」來人故意貼近她朝她吐氣道。
她拚命點頭,表示同意。
「好,那我就放了你,不還請記住,如果你敢不守信用的大聲嚷嚷,當心我殺了你全家。」
朱青織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的猛點頭。
來人緩緩放開制住她的手。「我說過我還會再回來的,小娘子,多日不見,你可想念我。」怪俠調戲的輕點了她下顎。
她嚇壞了。「你……你又來幹嘛,我……我不是說過我家相公是被冤……枉的……你不要……」她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全。
「小娘子,瞧你說得都心虛了,可見我沒冤枉你相公。」
「不是的,我……我是因為緊張害怕,才不是因為心虛,你別冤枉我相公。」她急忙道。今早狗子就告訴她,昨晚街上的冥燈籠又消失一空,今晚怪快可能又要出現了,她正擔心不已,睡前還提醒相公小心注意,想不到他真的又登門拜訪了,這可怎麼辦?
「小娘子,若你怕找冤枉你相公,你叫他出來,我問上她兩句,就知道他有無被冤枉了,若真被冤枉了,我自當會放過他。倘若不是被冤枉的,嘿嘿!」他一身寒氣。
朱青織看得都發毛了,相公這會兒又不知上哪兒去了,真是急死人。「我相公他……他不在。」希望他不要一怒之下宰了她代替。
「不在?嘻嘻嘻!小娘子,他又讓你獨守空閨了,看來他真是不懂憐香惜玉,放著你這麼好的老婆,居然老留連在外徹夜不歸,他真不是個好丈夫。」他大為憐惜的道。
「不是這樣的,相公方纔還在,可是這會兒……剛好不在。」她愈說愈小聲。
「還真巧!」他譏誚的睨著她。
「信不信隨你,你想怎麼樣?我們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沒有值錢的東西可拿。」他炯炯的瞪著她瞧。
她一陣不自在。「我家相公克勤克儉,從不用奢侈品,整個屋子根本沒有所謂的值錢物品。」
「值錢的不見得是物品,也許是人——」他似乎有意捉弄她。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相公不在,你快走。」她屏著氣,撇頭道。自己是怎麼了,怎麼被一個陌生人弄得面紅耳赤,心神不定。她不禁又想起上回被他強奪的吻……
「你想起了什麼嗎?」他誘惑的道。
「我……」在他的凝視之下,她竟說不出句話,一顆心只顧著狂跳,咚咚的聲音,像擊鼓似的。
怪俠輕易的就將她摟在懷裡,臉上隔著布巾便吻向她,這個吻先是溫柔多情,接著竟是帶著折磨性的狂吻著她,似有意的懲罰。她大吃一驚,喘息的用力推開她。「你這個登徒子,競敢對我——」她撫著唇,居然允許他這麼吻她,意識到自己放蕩的行為,她臊紅的臉怎麼也恢愎不了原狀。
「對你怎麼樣?我的小娘子。」布巾下的他譏誚的問。
她氣憤的賞了他一巴掌。「無恥!」
他抓住了她的手,一臉怒氣。「你好大膽!」
說也奇怪,此刻注視他的眼,她竟覺得有點眼熟,更怪的是他的憤怒好似裝出來的,她能感到他隱藏的笑意,好個奇怪的人,難道他喜歡挨人打?好個怪俠!「你更大膽,你若再不走,我要大聲喊救命了。」
「你答應過我不叫的,若你敢喊救命,來一個我殺一個。」他凶狠的道。
「你——」她心驚不已。
他邪笑著,一步步的走向她。
她一陣心慌。「你別靠近,你再踏近一步我便咬舌自盡。」
他冷笑一聲。「你倒很守貞操,可惜啊,可惜!」他搖頭惋惜的歎道。
「你可惜什麼?」她不解的問。
「可惜曾守財只聞得到銅臭味,不識女人香。」
「住口!不許你污辱我相公。」她斥道。
「他是不解風情、滿腦子金銀的守財奴,這是江南人眾所皆知的事,你身為他的妻子,應當感受最深切……苦啊!悶啊!惱啊!怨啊!瞧我是否道出了你的心思?」他不懷好意的又上前跨了一步。
「你這個無賴,我打死你!」她退至床邊隨手拿起枕頭便砸向他。
他輕易的閃過,直撲向她,將她壓倒在床。「小娘子,別掙扎了,我一定比曾守財那守財奴強,讓我好好愛憐你——」
「妹妹啊!你們半夜不睡是吵什麼吵?折騰死人了。」朱青紅聽到聲響,不悅的前來探究竟。
「姊姊,快逃!」朱青織見她即將推門入內,怕怪俠對她不利,速忙出聲警告。
「逃什麼逃?」來不及了,朱青紅已經推門進來,而且是莫名其妙的只見朱青織一人一身凌亂的躺在床上。她大感不解。妹妹在搞什麼鬼?
「怪俠來了,她會殺了……」朱青織錯愕的發現怪俠轉眼間不見了。
「你在作白日夢啦!哪有什麼怪俠,整個房子就只有你一個人在大呼小叫。」朱青紅不悅的道。真是見鬼了,白天教曾守財整得死去活來,骨頭都要散了,晚上還要受這丫頭的折騰,她是存心不讓自己過好日子。
「姊姊,我——」她自己也吃驚不已,速忙起身察看整個房子,確實不見任何人影,她有些傻了。
「你這丫頭也真是的,莫非你撞鬼了,鎮日就知胡思亂想,還怪快咧!我看你是聽多了虎頭他們的道德途說,如果你有空,怎麼不替姊姊我多想想,看看能不能從曾守財那見拿些銀雨出來讓姊姊我好過些,不然也想點辦法教他別這麼虐待你姊姊,你只會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真不知長進!」她摸著朱青織的頭責罵。
「我——」
「不說了,瞧你沒用的,你丈夫到哪兒去了?」朱青紅見曾守財半夜不在房裡便不住的質問。
「不知道。」朱青織無奈的回她。
「不知道!你連丈夫半夜上哪兒去都不知道,真是糟糕,你睡死了不成,這樣怎麼為人妻,難怪你鎮不住曾守財那隻鐵公雞,害得老姊我跟著你受罪,在曾家一點地位都沒有,還淪為此僕!」朱青紅把這幾日被曾守財修理的穢氣,一古惱的發在朱青織身上。
「我知道委屈姊姊了。」朱青織也只能這麼說,希望能稍稍平息她的不滿,早早回她房裡去。再讓她數落下去,自己頭都要痛了。
「既然你知道姊姊受委屈,來,我教你一些馭夫術,包管以後曾守財被你管得死死的,就跟你姊夫一樣。」朱青紅熱心的道。
朱青織一陣呻吟。「姊姊,你饒了我吧!」她可不願相公像姊夫那麼頹廢委靡。
「你這是什麼話,我可是當你是我妹妹,為你好我才傳授給你,你別不知好歹,你給我好好聽著,趁年輕好好從曾守財那兒刮點錢來好安心,否則等過幾年人老珠黃了,曾守財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睛,那就來不及了。」
「相公不會這樣對我。」她駁斥。
「傻丫頭,男人都是一樣的,瞧地姊夫那死鬼我管得那麼緊還不是背著我胡來,我若不管,他覺不爬上了天。」朱青紅嗤之以鼻道。
「可是相公他——」
「聽我的沒錯,從現在開始想盡辦法從你相公那兒掙點錢,愈多愈好,然後交由姊姊保管,我會幫你好好藏著,你儘管放心。」朱青紅說好聽揭,還不是私心的為她自己打點,想利用朱青織從曾守財身上騙點錢,圖利自己。
朱青織實在受不了她了,起身將她推出房門。「姊姊,我累了,想睡了,有話明天再說。」她不管朱青紅的喳呼,逕自把門關上,將她關在門外。
「死丫頭,好心沒好報,你不聽姊姊的話,當心將來後悔。」朱青紅不甘心的還在門外大叫。
朱青織捂著耳,不想再多聽,索性不理她。
朱青紅獨自一個人在門外叫囂了一陣,見朱青織毫無反應,這才氣憤的離去。
「笨丫頭!」她一面走一面罵,對於朱青織不受她蠱惑惱怒得很。走著走著,竟發現背拍有人在叫她,她心中一火。「這大半夜裡,誰呀?」她大吼的轉身想破口大罵,轉身後看到的人讓她臉色發青,嚇得嘴都合不攏。「怪……怪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