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張小嫻
「將來我結婚的話，一定要找你當伴娘，因為我長得比你漂亮。」
晴天霹靂的我，登時明白，女孩子的友誼是多麼的脆弱。這件事，讓我傷心了很久。後來她結婚，沒有找我當伴娘，再過了幾年，我們在街上重逢，她已是兩子之母，看到她容顏憔悴，不再漂亮，我竟然有點安慰。
相比起來，男孩子可愛得多了。
他選伴郎，是選感情最好的朋友，他不介意他比他高大、英俊、富有，他從沒想過用他來襯托自己。
可是，女人在自己可以嫁出去的那一天，還是不放心，她要找個伴娘來陪，藉此提醒新郎，他是多麼的幸福和有眼光。
沒有兌現的承諾
你曾否這樣等待一個承諾?
你跟他說：
「你今天晚上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等你。」
他說：
「好。」
長夜漫漫。他孤單地守候在電話旁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由希望變成絕望。
他心裡根本沒有你。
明天早上，他的電話再打來，已經沒有意思，你的心在日出之前已經死掉。
你跟他說：
「我想見你，見一面就可以了，今天晚上八點鐘，在餐廳裡等。」
他信誓旦旦說：
「我會來的。」
你一個人坐在餐廳裡，九點鐘了，還不見他。十點鐘，他還不出來。十二點鐘，收到他的留言，他說有要事不能來。你站起來，離開餐廳，你知道今生今世也不用再等他。
你忽然明白，孤注一擲，把這一注押在一個承諾之上，那是多麼渺茫的一件事。
一個承諾在最需要的時候沒有兌現，那就是出賣，以後再兌現，已經沒什麼意思了。
情慾有盡時
欲的境界有盡時，愛的境界卻可以很高。
不知道你是否相信，一對沒有睡過的男女，境界可以比一對睡過的高。
一對男女，有了長期的肉體關係，是男女朋友、夫妻，他們彼此相愛、依賴、欣賞，一方照顧另一人。可是，由於太熟悉，他們失去了想像的餘地，他們有些秘密不可以分享。沒有了想像，境界又能跳得多遠?
男人和女人，一旦睡過，就會對對方有要求，有要求，就有埋怨，有埋怨，就有痛苦，有痛苦，就有怨恨。最後，我們無奈地發現那個我們與之朝夕相對的人，只是一個生活的伴侶。如果我們忽然與之斷絕肉體的關係，他會傷心地問我：「你是否不再愛我?」
你費盡唇舌，也無法讓他明白你仍然像以往一樣愛他，你不和他睡，只是希望你和他的愛，可以擺脫目前的困境和世俗的桎梏，去到一個更高的境界。在那個境界裡，你們可以無所不談。
一個丈夫，絕無可能說服太太，他不和她睡，卻比從前愛她更多。我們習慣以欲的多寡來衡量愛的深淺。於是，只有那些相逢恨晚卻又控制著自己的慾念，不和對方睡的男女，憑著想像和坦誠，可以去到更高的境界。
這也是一種愛情，如果辦不到，不要傷心，不是你境界不夠高，而是你太年輕。
第六部分
愛情不是奇遇
有些人硬要說，與陌生人一個神眼，已經是愛情。
在巴士上和他對望了一眼，已經可以懸念一生。
在車站月台上和他擦肩而過，就愛上了他。
在派對上驚鴻一瞥，勝過一生相聚。
愛情不是這麼兒戲吧?我從來不相信這是愛情。
也許，你曾在巴士上跟一個陌生人並肩而坐，那一刻，你對他有了些奇妙的感覺，但那不是愛情。
E說，年少時候，他天天在同一個巴士站碰到一個女孩子，那班車通常都擠滿人，他們常常在車廂內被其他擠在一起，天天如是。
一天，車廂又如常擠滿人，他和女孩坐在巴士下層最後一排，兩個人被夾在中間，身體互相緊貼著，當其他人都下車了，後排只剩下他兩個，女孩竟然依舊緊貼著他，沒有移開，他也緊貼著女孩的身體。到了終點，兩個人才分開，各自下車，而且也沒有交談過半句。那天以後，害羞的他，不敢再在那個巴士站上車。
這是愛情嗎?這只是奇遇。
如果你認同佛洛姆所說，愛情是一項意志、一項決心、一項允諾，那麼，愛情決比那些奇遇深刻得多。
奇遇沒有痛苦，愛情卻有。
有愛情，就有孤單
沒有伴侶的時候，即使是孤單，也可以很快樂。
這個時間，孤單是一種境界。
你可以一個人走遍世界，結識不同的朋友。你也可能選擇下班之後，立刻回到家裡，享受自己的世界。
一個人的孤單，並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有了伴侶之後那份孤單。
伴侶糟糕，你卻不能離開他，那是最孤單的。
你和他，曾經有過許多快樂的時光。
我以為從此不再孤單。只是，許多年後，你忽然發現，你寧願孤單一個人。假如只有你一個人，你用不著再向他交代你的行蹤，你毋須再迫自己和他一起成長或一起不成長，你不必再聽他嘮叨，你不用再遷就他，你不用再向他說甜言蜜語。
當你為他做了這一切，你竟然感到無比的孤單。
然而，你有太多理由不能離開他。
你不忍心讓他孤單，不如你自己孤單好了。
原來，所有的責任、感情、承諾、道德、傳統、忍耐，都是孤單的源頭。
孤單不是與生俱來，而是由你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
不敢相信
你愈是不相信的事情，愈會發生在你身上。
你不相信一見鍾情，偏偏有一天，你就跟一個人一見鍾情，而他也跟你一樣，是個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人。
你不相信你會愛上那個你最討厭的人，可是有一天，你發覺自己竟然愛上了他。你那麼討厭他，怎麼可能呢?事情發生了，也許就是因為你毫無防備，你不相信會發生。
你不相信日久生情，你一直認為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一開始就應該有感覺，不會等那麼久才開始，然而，你忽爾發現自己對一個人日久生情……
你不相信你會喜歡某一類人，你曾誇下海口說：
「我一輩子也不會喜歡這種人。」
然而，你忽然愛上了他，真是作孽。
你不相信他會離開你，你一直以為，他是不能沒有你的。兩個人的感情陷入低潮時，你告訴自己，為了道義，你決不能離開他。誰知道竟然是他首先離開你。
你不相信你是那種為了愛情，可以把自己變得很卑微的人，可是，為了他，你現在卑微得連自己也不敢相信。
以改變換改變
我們時常想，如果對方能夠改變，我的日子就會好過點。
先別說對方，你能夠改變自己嗎?
你可以從今天開始放棄一樣自己最喜歡的食物嗎?
你可以改掉一種習慣嗎?
你可以學習不再埋怨嗎?
你可以從今天起不再發怒嗎?
你能夠不再自以為是嗎?
你能夠減少一點虛偽嗎?
你可以每天早起一小時嗎?
連改變自己都那麼困難，你憑什麼認為別人可以改變?
我們總是埋怨，如果他不是這樣，我就不會這樣，如果他對我好一點，我也會對他好一點。你為什麼不先對他好一點?
我們只能拿同等份量的東西交換另一樣東西。
以愛換愛。
以情換情。
以恩換恩。
以義換義。
我們只能以改變換改變。你先改變自己，讓他的日子好過點。他過得好，自然也願意改變一下來報答你。
如果你改變了，他還是老樣子，你也沒有失去什麼。你改掉所有壞習慣，不是更有條件去找一個比他好的人嗎?那時，他自然會急不及待改變自己來挽留你。
只能轉變，不能改變
女孩子說：「我願意為他改變。」
說這句話，未免太不負責任。誰也不可能為誰改變。
為一個人改變，並不是什麼感人肺腑的承諾，只是一種甜言蜜語而已。
你說雄狗可不可以改變小便時提起一條腿的習慣?
如果有了愛情，就可以改變，那麼，很多情侶根本不用分手。
我們只能轉變，不可能改變。
你跟一個男人相戀，受他影響，同時因為愛他，你反省自己的人生觀、行為、習慣和價值觀，你從他身上看到一番新的天地，是你從前看不見的。
你在他身上學到一些品質，是你本來沒有的。你從他身上學懂了人情世故，你學會了關心別人，你學會了追求知識，你學會了上進，你學會了不去傷害一個愛你的人，你學會珍惜。
你本來是一隻空的杯，現在載了大半杯水，你的世界和視野都不同了，也因此，你的價值觀、你待人接物、你的智慧，都跟從前不同了。
你沒有改變，依然是一隻杯，只是載了水。
你並不是刻意為他改變而改變，你只是長大了。人大了，自然會轉變，你沒為誰改變。
不要用愛情撫平人生的失意
那些在分手時用暴力傷害女方的男人，都是些本身很失意的男人。他們讀書不多，賺錢不多，沒有前途，生活也不如意，一旦被拋棄，就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