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張小曼
不願意看到他們兩個像個死活人似的活著,所以他只有幫他們遠走高飛了。
也許,他將會遭受到許多責難;也許,這並不是一個解決事情的好方式,但是身為阿謙的哥兒們,他能做的,就是這樣了。
「在這裡……你們是不會被祝福的,帶她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去吧。」
只是不被祝福嗎?他說得太含蓄了。
莫人謙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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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回美國了?」放下手上的咖啡,莫人瑀詫異地看著對座的楊保羅。
「是啊,下個星期五的班機。」楊保羅點點頭,吸口咖啡。
「那趙嵐呢?你們談得怎樣了?她和你回去嗎?還是留下來?」
「我們談了很多,談過去的種種,也談未來,不過,畢竟我們都分開兩年了,很多想法和看法都有明顯的差異了……」苦笑了下,又說:
「不怪她,是我不懂珍惜她的,如果她有更好的人選的話,我也只有祝福她了。」
「更好的人選?你的意恩是指我哥哥嗎?那倒是不錯的第一人選。」莫人瑀揶揄著。
斜了他一眼,搖搖頭,再說:「無庸置疑的,我哥哥一定會是個最好的老公,可惜,他並不適合趙嵐;而你我都知道,趙嵐的死心眼和善良是出了名的,要不然她也不會跟了你這麼多年,連有沒有名分合不計較,就怕你為難。」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她——」
「那就想辦法騙她和你一起回美國結婚去呀。」莫人瑀嘲諷著。
楊保羅又是苦苦一笑。
「在來台灣之前,我也是這麼打算的,不過經過兩年的獨立生活之後,我這才發現現在的趙嵐和以前的趙嵐不一樣了——好像長大了,變得有主見了。」
「也變得更像個女人,更成熟動人了,是不是?」
楊保羅會心一笑,說:
「也比較不容易騙了。」
莫人瑀噗哧一笑。「你知道就好。所以呢,你這回要不是有那個決心和她在一起的話,就別再傷她的心了。」
「如果我沒那個心,今天就不會在這裡了。」他回白她一眼,意思是同學這麼多年了,她還不瞭解他的為人。
「趙嵐答應我會考慮的,在我回美國前她會給我答案。」
「哦?如果她答應你要考慮的話,那她回心轉意的機會就等於上升到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了。」她為他打了劑強心針。「恭喜你了。」
「謝謝!」楊保羅真心一謝,想到什麼似,又笑了笑,說:「有你這樣一位同學真是我前輩子修來的福分;可是,有你這樣的妹妹,當哥哥的一定很頭疼。」
可不是嗎?人家是胳臂往裡頭彎,她卻是……
「我並沒有幫你什麼忙,也沒扯我哥哥的後腿,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莫人瑀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淺淺一笑。「我也希望能有一個像趙嵐這樣的嫂子,可惜,事情不是我想了就算的,姻緣是天注定的。」也不知道是第幾感在作祟。
她就是覺得趙嵐和她哥哥是不可能的,即使她哥哥的條件一點也不輸保羅。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拿起咖啡杯,朝她做了個「乾杯」的手勢。
「以咖啡代酒,算是答謝你在我回台這段時間的招待,還有幫我照顧趙嵐。」
「去!」莫人瑀沒好氣地扇了下手,睨他二眼。「老同學了還淨說廢話。」
「那好吧——」楊保羅俊逸一笑,聳聳肩。再次拿起咖啡:「那就謝謝你今天抽空陪我喝咖啡吧,大老闆。」
「什麼大老闆!」莫人瑀這回是丟給他一顆又圓又大的衛生眼。
然後老大不客氣地接過他手上的咖啡,也不怕沾他的口水,一口喝下。
「我哪來的美國時間陪你喝咖啡,只是碰巧我下午沒心情辦公,所以就拉你作個伴了。」
「沒心情辦公?」她不說,他也看得出來,不過她自己肯承認倒是最好了。「那倒是難得。要不要再來一杯?」
「好啊,反正咖啡又喝不醉。」她的咖啡杯早見底了。
楊保羅笑了笑。
「Waiter」揮手叫服務生的同時,眼角瞟到右前方人口處一個不大熟識的身影——喔喔!這下可好玩了,心裡暗叫了聲苦,看向一臉心情不好的莫人瑀。
莫人瑀察覺到他的異狀,攏眉回頭看向人口處,一眼撞見那個教她心情不好的人——
「該死!他來做什麼!」她咬牙低叫,恨不得有個洞讓她可以藏身。
顯然老天爺沒時間理她,她還來不及消失,胡華倫已經鐵青著一張臉直搗而來了——
「跟我走!」不由分說,胡華倫手鉗住她粉嫩的手腕,命令著。
「胡先生——」楊保羅試著解釋。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干涉我——」莫人瑀搶道,盡量壓低音量,不想在公共場所丟人。
「憑我是醫生!」胡華倫低吼,瞪了沒機會開口解釋的楊保羅,也不再給莫人瑀有反抗的機會,拉著她就走。
醫生?美眸得大大的,玉足還是不由自主地跟著走了——或許該說是被拖著走的。
看著被用力關上的玻璃門,楊保羅回呆在一旁的服務生不好意思的一笑。
「不要緊,誤會一場。」他說。心裡不禁納悶:醫生?有關係嗎?還是誰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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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車,都快氣瘋了的胡華倫隔著排檔桿拉過也氣得咬牙切齒的莫人瑀,不由分說就狠狠吻了起來。
「唔……你放開……唔……放開我……」莫人瑀哪肯乖乖就範,雙唇抿得死緊,不住抗拒著。
她愈是抗拒,胡華倫則是愈像頭失拄的蠻牛,死不鬆口。
「唔……唔……」
到底她是個女人,再怎麼使勁也使不出可以馴服一頭牛的力氣來,緩緩。
緩緩地,莫人瑀不再做無謂的掙扎,任由蠻牛侵略她的唇;滿腹委屈齊上胸臆,鼻一酸,淚水滑下她緊閉的眼角……
大手沾到她冰冷的淚,像懲罰似狠吻著她的胡華倫心口一痛,也放開了她的唇。氣忿地往方向盤用力一拍,恨道:
「該死的!該哭的人是我,不是你!」
莫人瑀掛著淚痕的臉,滿是恨意,不言不語。
「是!我強吻你是我不對,可是——該死的,我只是個普通的男人,你怎麼能教我眼睜睜看著我的女人和別的男人——」
莫人瑀忽地轉眼一瞪,胡華倫住了口。
「我和別的男人怎麼樣?在咖啡廳裡?」她冰冷道。
「還怎麼樣?你還問我怎麼樣?到現在你還弄不清楚我為什麼會像個霸王似的拉著你就走,一上車就吻你?」胡華倫一臉無法置信她居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生這麼大的氣。
「死性不改!」她恨道。
「死性不改?什麼死性不改?你真以為我那麼缺女人,非得要用強迫的不可嗎?我是在盡我身為一個醫生基本該有的醫德,你知道嗎?」胡華倫大吼。
氣到快掀了車頂了,一開口就像裝滿黑豆子的塑膠袋破了個洞似,豆子僻哩啪啦直往外掉:「你不知道冬天是流行病的傳染高峰期嗎?他喝過的咖啡,你想都沒想就一口喝下,萬一感染到什麼絕症,你教我找誰結婚去?我這樣冒著生命危險幫你消毒,你不感謝我也就算了,還罵我死性不改!要說我哪裡死性不改的話,那就是我不知好歹地愛上你!愛上了你就像吃嗎啡吃上癮了似,怎麼戒都戒不掉!你說得沒錯,我真是死性不改!好好的一個男人,堂堂一個大醫生,有什麼好拿得起。放不下的?做什麼這麼癡情?又該死的愛上你這個女人,沒心沒肺又少——」
話頭乍然一止,全掉進了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嘴裡了……
不意向來端莊的莫人瑀會主動吻他,胡華倫雙眼睜得大大的,一時反應不過來接吻時該有的情調,只是任由眼裡含淚的莫人瑀吻著他因訝異而微張的唇……
戒不掉的是她,不是他!
明知道他花心,想下定決心離開他,可還沒離開,一顆心就痛不堪言;明知道也許他這番話不知道同多少女人說過,她就是再次軟化了。
誰來給她解藥?讓她可以不痛不癢就戒了他……
「真希望我真的是患有什麼絕症的……」她含淚閉著眼,在他唇間喃道,鼻酸的。
「我不准!」胡華倫嚇了一跳,抽開唇口,兩手鉗住她雙肩。
「你別胡說八道嚇我,我剛才是氣昏頭了才胡言亂語的。」
絕症?好像她說了算似,瞧他緊張的。
莫人瑀淚眼朦朧看著他。
「為什麼不准?患有什麼絕症的女子,通常比較容易取得男人的愛,還有男人的保護慾望,不是嗎?就像詠詠那樣……」
「那也是阿謙的事,我雞婆什麼。」
「我哥哥?」她不解。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