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張小曼
換言之,她是寧可人家負她,她也不願負人的。
因而她和胡華倫的未來,若要說真會有什麼變卦的話,一定是胡華倫那邊出的問題——不用懷疑,任何認識這對佳偶的人一定都會這麼以為的。
是以,莫人瑀有了新歡?那……一定是胡華倫的錯!
胡華倫睜開眼看他。
「在這之前我也覺得不可能。」視線落在手掌上一圈又一圈的繃帶,苦苦一笑。
「不過,在我親眼看過那個傢伙之後,我不想相信也不行了。」
「要不要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他看得出來,胡華倫這回是真的很沮喪。
胡華倫睨了莫人謙一眼,再重重地歎了口氣,開始話說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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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你說。你該不該負一大半責任?」徹頭徹尾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說完還瞪了聽得一愣一愣的莫人謙一眼。
以為從小背黑鍋背習慣了的莫人謙,這回大概要自責不已了,誰料,他竟是忽地一笑。
「你還笑得出來!」胡華倫鼓脹一張臉。
「我笑你呀,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莫人謙還是帶笑。
「你什麼意思?」
「你還問我什麼意思?老兄!」莫人謙沒轍地搖了搖頭,戀愛中的人大概都是不大愛用大腦的吧。
「怎麼你一點都看不出來人瑀是故意氣你的?什麼新歡,我看那個男人不過是臨時被人瑀抓來的擋箭牌罷了。」
「你說得倒輕鬆,你要是看過那個叫楊保羅的傢伙的話,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他一點都不像街上那些阿貓阿狗的,也不像是混酒吧、哄女孩子的小白臉,人瑀要是真的愛上他,我一點都不訝異。」這就是教他煩心的地方,長相俊逸的楊保羅確實是有股不容人小覦的氣質。
「哦?」莫人謙不覺一詫。挖苦著,「你這麼一說,我倒想看看這個叫楊保羅的,是什麼人這麼了得,居然能讓我們自命風流的胡大醫生甘拜下鳳。」
「你還有心情挖苦我?」胡華倫氣瞪著他。
「哈……」莫人謙大笑出聲。
「難得看到你這麼氣短的時候,怎麼能沒心情。」
「算了,你笑吧,我早說了我交友不慎。」他揮揮手,整個身子陷進椅子內,大有準備讓他一次笑個夠的態勢。
莫人謙收住笑。「好了,不逗你了。」
「謝謝!」胡華倫白了他一眼。
「說真的,華倫,你和人瑀之間發生這件事,難道你還沒從中領悟出些什麼?」
「我不懂你的意思。」胡華倫一臉困惑。
「我的意思是,如果人瑀和別的男人約會,你心裡會不舒服的話,那你就應該瞭解當你和那些護士打情罵俏時,人瑀又是怎樣一種感受了。而她這回這麼反常的行為就是表達她心裡感受一個訊息——她和其它女人沒什麼兩樣。」
「你說的是什麼跟什麼,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那只是逢場作戲。純粹好玩而已,醫院那種工作場所你也知道的,醫生和護士關係就是那樣,開開玩笑,好玩罷了,誰會去認真。」胡華倫嚴正聲明。
「況且,我再怎麼愛玩,從來也沒忘記人瑀是我的女朋友。再說,人瑀也知道我的,都這麼多年了,她從來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和我鬥氣的。」
莫人謙聳聳肩,想了想,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建議你,還是早點把人瑀娶回家去吧。人瑀今年也三十一歲了,你再不行動,小心她真的跑去嫁別人了。」
「你以為我沒跟她求過婚嗎?」說到重點,他不禁又來氣了。再次狠狠橫了莫人謙一眼,恨道:
「你一天不結婚,我這輩子也別想娶人瑀進門!」
原來這就是他胡大醫生都三十六歲了還娶不到老婆的主要阻因。
「這……這關我什麼事?」莫人謙當然知道胡華倫的意思,站起身,往辦公桌走去,避開胡華倫。
一邊著手理著桌上的文件,一邊打著迷糊仗:「結婚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別把我給牽扯進去,我孩子都那麼大了,還談什麼結婚不結婚的。」
「怎麼會沒關係?人瑀就是拿你——」忽地想到了什麼似,胡華倫話口一頓,突然改口說:「詠詠是不小了,今年都十八歲了,阿謙,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莫人謙背脊一僵,拿在手上的文件定在半空中……
他說這話什麼意思?
胡華倫看著他僵直的背脊,大抵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已經刺到他的要害,心裡不免一陣錯愕。
原本他只是猜測而已,剛剛的問話也只是試探他的,沒想到……
雖然他會跟詠詠保證過阿謙絕不會送走她的,可是為了他們,他也只有對詠詠食言了。
閉了閉眼,他沉重他說:
「阿謙,趁現在還來得及,把她送到美國吧。」
莫人謙心口一驚,以從未有的嚴厲口吻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胡華倫無奈地暗自一歎。「阿謙,我們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好哥兒們,你騙不了我的。」
「我需要騙你什麼嗎?」莫人謙背對著胡華倫,一口截斷胡華倫的話。
「你不承認,但是我知道你對詠詠——」
「住口!」莫人謙忽地轉過身來對著他,眼裡有股火,怒道:
「我對詠詠怎樣?太過關心了嗎?太過溺愛了嗎?是,我承認,我是太寵她了,可是那有什麼不對嗎?天下所有疼愛子女的父親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我疼愛我的孩子有什麼不對嗎?」
「父親愛子女是沒有錯,但問題是——」
「夠了!」莫人謙再次吼斷胡華倫的話,仿若從胡華倫嘴裡會吐出什麼教人驚駭的言語來似的,怎麼也不願聽到。
他下逐客令了:「我不是一個好酒伴,你去找別人陪你喝酒吧。」意思是,你請便吧。
「阿謙你……」
「我還有一些公文要看,如果你沒事的話,請走吧。」這回擺明了說。
怕明說還趕不走人,往辦公椅一坐,他開始埋頭在公文上,任由胡華倫柞在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胡華倫重重地呼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走向門口。
走至門口,一手拉著門把,他頭也沒回地便說:
「別以為你刻意留了鬍子,看起來就像是她爸爸了——,」語峰頓了頓,深歎口氣,又道:「你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話完,帶門離去。
莫人謙猛然一震!耳際殘餘地迴盪著胡華倫一針見血的言語——
別以為你刻意留了鬍子,看起來就像是她爸爸了,你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你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天,華倫到底在說什麼?又看出什麼?他……不,他沒有,他只是像天下所有的父親疼愛子女一樣地疼愛詠詠而已,再無其它了。莫人謙肯定地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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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莫人謙站在二樓的臥房落地窗前看著司機阿海載著莫詠詠上學之後,他才開始梳洗、整裝;梳理完畢,看了看時間,下樓到書房拿了公事包,準備出門上班。
現在出門是早了點,不過如果他不趁現在出門的話,怕……
「阿謙。」
莫人謙才要踏出客廳玄關的腳停頓了下來。深吸了口氣,回頭。
「爸,早。」回身朝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餐廳門口的父親打了聲招呼。
他以為現在出門還算早,結果還是碰到了;而且看這情況,父親恐怕是專程在等他的。「今天這麼早?我以為你還在園子裡做晨操。」
「不這麼早,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我兒子呢。」頭髮半白。一身健朗的莫子烈挖苦著。
莫人謙當然聽出了父親挖苦的意味,乏力地搖頭一笑,往屋子裡頭走去。
「爸,對不起,最近醫院比較忙一點,所以我……
「是這樣子的嗎、醫院有這麼忙嗎?怎麼我當了二十多年的院長了,從來也沒忙到這種情況?」莫子烈一邊以餐巾紙拭著剛用完餐的嘴角,邊往沙發坐去。
「不是以醫院為家,就是三更半夜才回到家,隔天一大早,連家人都沒看一眼又趕著去醫院,你還真是忙。」
「爸……」莫人謙無奈地往父親對面的沙發坐下。
「我早說了我不是當院長的料——」
「你說這什麼話?你以為那些大企業的董事長都是一生出來就是當董事長的料嗎?哪一個不是經過一番打拼、奮鬥來的?就算有人是得到上一代的庇蔭,但是如果自己本身不知長進、不懂向上的話,充其量也只是敗家子一個,家產總有一天會被敗光的!」
莫子烈睨了兒子一眼,又繼續說:「你是我兒子,我還會不瞭解你嗎?你不是做不來,而是你根本就沒那個心。就說天龍門這掌門的位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