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情結輕輕綰

第23頁 文 / 琦緣

    劍豐這兩天像小孩搬耍賴撒嬌﹐非要她為他生個小寶寶﹐幾乎令她招架不住。她心中有些忐忑﹐感覺自己也在改變﹐身體心靈都能配合反應。性﹐對她而言不再是罪惡的事。

    以前那個霸道專制的丈夫只要在她身旁出現﹐她就不由自主的緊張﹐而現在﹐看著睡眼惺忪的劍豐刷牙洗臉﹐同寢共眠的舉動似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習慣了朝夕相處的親密﹐劍豐上班後﹐她反而感到孤單。

    中午﹐臥室裡的電話響起﹐蓉仙按下免持聽筒按鍵﹐「嘿﹐找哪位﹖」

    「何太太嗎﹖」一個女聲說道。

    「我就是。」蓉仙答﹕「哪位﹖」

    話筒一端傳來「卡達」一聲﹐接著她隱約聽到機器轉動的聲音﹐並傳出刺耳的說話聲—

    —「……你假裝喪失記憶﹐是為了騙你那個處女新娘囉﹖」一名女子尖銳的嗓音首先傳出。

    「沒錯。」這聲音——是劍豐﹗蓉仙一顆心糾緊著﹐突然沒來由的感到慌亂起來﹐機器不停轉動著——「好狠心﹗」

    「與妳無關﹗」

    「你到底愛不愛我﹖」

    「……從以前到現在。」

    「騙人﹗」

    「別這樣﹐妳知道我的來意。」

    「我猜﹐你的妻子不能滿足你……」女子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好可憐……」

    「她不像妳﹐我的妻子很單純……」

    卡嚓﹗電話傳出斷線後的嘟嘟聲﹐聲音迴盪在寬敞的臥室內。

    蓉仙有如五雷轟頂般的失魂落魄。

    那是……劍豐和另一個女子的對話。他並沒有喪失記憶﹗蓉仙愣坐近十分鐘後﹐才恢復思考。

    「你……你又騙了我一次﹗」她痛苦低語﹐「你這個騙子﹗」

    滿腔怒氣堵住了蓉仙的淚腺﹐她霍然站起﹐拉出了衣櫃中的旅行袋﹐打開衣櫥收拾衣物。

    這是我最後一次當傻瓜﹗她拿起唇膏﹐在梳妝台鏡子上留下鮮紅的字跡。

    從未有過的怒火在她的心中爆裂﹐等接到眉姊電話後﹐趕回來的劍豐﹐看到的是一室凌亂。

    「出了什麼事﹖」劍豐問眉姊﹐心裡隱約有數。

    「我也不曉得﹐只知道太太接了一通電話後就氣得發抖﹐我從來沒見過她生這麼大的脾氣。」眉姊狐疑地問﹕「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沒那回事﹗」劍豐矢口否認。

    「我要跟他離婚﹗」蓉仙斬釘截鐵﹐聲氣微顫。

    范仲禹揚眉問﹕「劍豐他怎麼了﹖」

    蓉仙含淚哭訴﹐「他恢復……不﹗他根本就沒有喪失記憶﹐他騙我﹗」

    「怎麼會﹖」范仲禹訝異﹐他從來沒有看過蓉仙生這麼大的氣﹐還提著衣物、行李賭氣回娘家。

    就只為了劍豐恢復記憶﹖這理由太牽強了吧﹖他暗忖。

    「他在外面有女人﹗」蓉仙嗚咽。

    「有這種事﹖」范仲禹老神在在。原來如此﹐他不禁失笑﹐他嫻淑貞靜的大女兒打破醋缸了。想了一想﹐他又問著﹕「還有別的事嗎﹖」

    「爸﹗」蓉仙睜大雙眼﹐委屈氣憤的喊﹐「您一點都不生氣嗎﹖」

    「當然生氣﹗」范仲禹安撫女兒﹐「可是﹐蓉仙﹐妳是不是也該聽聽劍豐的說法﹖」

    話聲剛落﹐月仙開門進來。

    「姊﹖妳怎麼了﹖」月仙望著地上的行李﹐瞭然於胸﹐「夫妻吵架﹖」

    蓉仙將電話的內容告訴妹妹﹐氣得聲音顫抖。

    「聽起來像是被陷害。」月仙一聽就直覺不可能。

    「他騙我﹗」蓉仙仍未從這個震驚中恢復過來。

    月仙泛起微笑﹐「我可以諒解。」

    蓉仙瞪著妹妹﹐她一向和劍豐水火不容﹐現在居然幫他說話﹖是天要落紅雨了嗎﹖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須臾工夫﹐劍豐登門請罪﹐「蓉仙﹐妳是怎麼了﹖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他小心翼翼詢問。

    月仙露出興味盎然的表情﹐范仲禹連忙忍住笑意﹐輕咳兩聲。

    「你自己心裡有數﹗」蓉仙怒氣仍盛﹐冷若冰霜。

    「老虎不發威﹐人家拿她當病貓。」月仙出言調侃。

    劍豐恨得牙癢癢的。「劍豐﹐蓉仙說你外面有女人。」范仲禹不慍不火地好心提醒。

    「天大的誤會﹗」劍豐呼冤﹐「是誰爛嚼舌根的﹖」

    月仙連忙為姊夫釋疑﹐「是當事人自己得意忘形﹐被人錄了音﹐自打嘴巴承認騙什麼『處女新娘』來著的﹗」

    亞蘋﹗劍豐咬牙切齒﹐那個女人是出了名的刁鑽難纏﹐他怎麼會那麼疏忽﹖「蓉﹐妳聽我解釋。」他低聲下氣。

    月仙幸災樂禍﹐豎起耳朵準備聆聽舌燦蓮花的劍豐能「掰」出什麼新詞。

    「我不要聽﹗」蓉仙站起來走向自已以前的房間﹐劍豐亦步亦趨擋住了門。

    「蓉﹗」他提高聲音。

    「你走開﹗」蓉仙發飆推他一把﹐隨即回身入房。「砰﹗」一聲鎖上房門。

    月仙樂不可支﹐發出咯咯笑聲。

    連范仲禹也快撐不住﹐頻頻以咳嗽掩飾笑聲。

    「小丫頭﹐陪爸爸去散步。」他對月仙說。

    「我才不……」月仙在范仲禹不贊同的目光下妥協﹐「好吧﹗真沒意思。」

    看何劍豐搖尾乞憐才有趣﹐她如此認為。

    「爸﹗對不起。」劍豐碰了一鼻子灰﹐面帶羞慚﹐「我發誓﹐這全是誤會。」

    「算了﹗這些話你應該留著說服蓉仙才是。」范仲禹擺手說道﹕「年輕夫妻鬥嘴難免﹐有時也需要溝通溝通。」

    范家父女走出大門﹐劍豐顧不得男子氣概﹐在蓉仙房門前苦苦哀求﹐房裡依然毫無動靜。

    劍豐虛聲恫嚇﹐「蓉﹐妳再不開門﹐我就要撞壞它了﹗」

    「嗯哼﹗」范仲禹一聲假咳﹐拉回劍豐的注意力﹐令他汗顏羞赧。

    已走出家門的范父又折回來﹐「我和月仙有事要出去一、兩個鐘頭﹐」他強作鎮定交出了一串鑰匙﹐「就麻煩你看家了。」

    「是﹗謝謝爸爸。」劍豐面紅耳赤。

    「退一步海闊天空。大概你以前也有些不是﹐所以這孩子才有這些反應。忍一忍﹐過後就沒事了。」范父半責半勸。

    隨後﹐范仲禹和ど女走出屋外﹐「走吧﹗丫頭﹐我們去吃大餐。」

    「好吧﹗爸﹐你猜要多久的時間才夠令他們和好﹖」月仙淘氣問道。

    「一、兩個鐘頭大概夠了。」范仲禹樂觀估計。不管劍豐以前有多麼不是﹐總算也雨過天青。

    「真難為他了。」范仲禹微笑。

    「誰﹖」月仙故意問。

    「劍豐那孩子。真虧他想得到﹐假裝喪失記憶﹗」他實在想不到劍豐會出這種花招。

    「如果我是姊姊﹐才不會讓他那麼好過﹗」月仙想了想﹐不覺好笑﹐「這可是一輩子的笑柄。」

    劍豐拿著整串鑰匙﹐逐一嘗試打開蓉仙的房門﹐試到第三支鑰匙時﹐門鎖應聲而開。

    蓉仙和衣而躺﹐背對著他﹐懷裡摟著一個抱枕﹐劍豐幾乎忍不住要嫉妒那個褪色的舊抱枕。

    「蓉。」劍豐出聲喚她。

    蓉仙根本不予理會﹐他歎了口氣﹐順手將房門關上﹐坐到單人床床畔。

    「你走﹗」蓉仙眼眶微紅﹐淚光浮動﹐

    「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發誓﹐我真的是被陷害的﹐因為我想和她分手。」

    劍豐坦承﹐「那是我過去的錯誤。」

    蓉仙何嘗不明白﹐在劍豐出車禍以前﹐彼此形同陌路的情況下﹐他在外面的逢場作戲反而令她心安﹐巴不得離他愈遠愈好﹐公婆也不致責備她不肯生育的堅持﹐她還落得做好人﹐博得「賢慧」的名聲。是她「縱容」丈夫在外尋求慰藉的。

    「你太壞了﹗」蓉仙心底一陣酸澀﹐歸咎於劍豐的欺騙﹐「假裝喪失記憶﹐來騙我……騙我上床﹐還騙我的感情。」

    「我知道我錯了﹐妳可以打我、罰我﹐我都甘心承受﹐」劍豐乞求﹐「別生氣了。」

    「你不用對我裝模作樣﹐一會兒對我好﹐一會兒對我凶﹐」她念怨帶嗔﹐「讓人無所適從﹐要怎麼樣﹐你乾脆直說﹐不要再玩這種掩人耳目的把戲。」

    劍豐毫不猶豫地單膝下跪﹐信誓旦旦的說﹐「我是誠心誠意想挽回我們的婚姻。蓉﹐我已經錯過了一次﹐絕不願再錯第二次﹐妳要相信我。」

    「又來了﹗」蓉仙撇嘴不滿的說﹕「每次你下跪認錯時﹐就是在使壞心﹗」

    劍豐微笑﹐啊﹗知夫莫若妻。

    「原諒我了﹖」他試探問。

    蓉仙不搭腔﹐劍豐將它視為默許。

    他自動站起身﹐順勢坐在蓉仙的單人床上﹐擁住了發完脾氣的嬌妻。他在蓉仙耳畔低語﹐「有一句詞好像是什麼『冷對千大指』的﹐我突然想不起來……」

    「橫眉冷對千夫指﹐」蓉仙沒好氣指正﹐「俯首甘為孺子牛。」

    「啊﹗沒錯……不對﹗不對﹗」劍豐搖頭否決。

    「哪裡不對﹖」好奇心被挑起的蓉仙美目流轉﹐這時才真正直視負荊請罪的丈夫。

    劍豐的眼眸中有隱約笑意﹐熾熱的光彩催眠住蓉仙的思緒﹐令她忘了怒意。

    「應該是『俯首甘為老婆奴』。」他諂媚道。

    「你這人﹗」蓉仙破涕為笑﹐「真是壞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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