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張敏
盧鶼喜再也無法抑制胸中心疼的感覺,故而從黑暗的角落中走出來。
這三天,他一直躲在暗處跟蹤著她,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看著她被人羞辱睡罵;看著她傷心落淚;看她從橋橫轉為無助,看她從跋扈轉為軟弱,她臉上、心理的變化都進不過他的眼睛,而他一直不肯伸出援手,就是希望她能從中得到教訓而悔改,而今,他從她眼中讀出她的心痛,他再也無法眼睜睜的繼續看她受若,畢竟是環境造成的不幸,要怪就得怪裴天生跟楊水葉沒盡到緩道的責任,才讓她養成那種令人不敢恭維的個性。
「吃下這個身子會暖和些。」盧鶼喜遞出一個肉包子到她眼前。
韻竹緩緩抬起盈盈淚眸,看見盧清喜那俊美絕倫的臉龐時,著實一愣,「是你!」一抹喜悅瞬間在唇角漾起,但很快的便轉為窘迫。她強迫低下頭撇開自己髒兮兮的瞼龐,假裝不認識地說:「我不認識你,不吃你的東西。」
她無法否認自己自從那天在客棧遇見他之後,一顆心便莫名的為他所悸動,腦中當想起他那張俊美過人的臉龐,並祈禱著有朝一日能與他相見,但是,她絕對想不到再次相遇,竟是在她一身落魄的情況下……
「你是否認識在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三次沒吃過東西了。」盧鶼喜對她的倔強感到莫名的心疼。
韻竹聞言,吃驚的瞠著眼看他,「你……你跟蹤我?」一抹尷尬的火籽染上她的雙頰,她幾乎是又羞又氣的瞪著他。
盧鶼喜淡淡牽唇,滿不在乎她的道:「你想怎麼說都可以,」因為事實也是如此,「不過現在我勸你還是吃點東西保持體力比較重要,我相信你也一定不願還這麼年輕就去跟閻羅王報到。對不對?」。
「要不要這麼年輕就去跟閻羅王報到是我的事,我現在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跟蹤我?」她倔強的不去注意他手中的肉包子。用強裝出來的堅定神情看他。
她的倔強夠讓他欣賞的了,他談笑著在她身旁坐下,而這樣的動作嚇了她一跳。他好笑的瞧她。椰揄地說:「沒想到裴家二小姐也會有受驚嚇的時候!放心,我只不過想坐下來而已,不會吃了你的。」
怨話中的諷刺讓她生氣。她瞪著他,用僅有的力氣罵道。「你這個臭男人是不是嫌我這三天所受的侮辱還不夠,所以也來摻一腳湊熱鬧?」
「侮辱?」盧鶼喜笑意更深,「你終於知道中國深遠的文字當中有這兩個字的存在啦?」
「什麼意見?」她皺著眉頭不解地問。
「我以為裴家人從來沒讀過這兩個字,ˍ所以才會恃強凌弱,以欺侮辱罵他人為樂趣?」他眸中閃著某種譏笑,唇邊的笑意看起來有些不正經。
對,就是這種笑容讓他魂牽夢索的,他那種看起來不太正經卻又高深的笑容對她來說是致人命的吸引力。她著迷的凝視著他,不自覺的。
「你不反駁在下的話,敢情是默認啦?」他諱莫地笑著。
「啊?喔!默認什麼東西?」她根本沒聽清楚他剛才所
他挑了下屆,重複地說:「默認裴家人是因為從來沒讀過『侮辱』兩個字,所以才會恃強凌弱,當欺侮辱罵他人為樂趣。」
韻竹的臉紅了起來,一股尷尬外加窘迫的感覺陡地由心中湧上。他指的分明是她,她總是當辱罵韻蝶為樂,此刻,她覺得自己過去真的很不應該,可是,沒有人告訴她那是不對的呀!韻蝶,不,姊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第一次,她在內心承認韻蝶是她的姊姊。
她難過的低下了頭,承認自己的錯誤,「我知道自己以前很不對,不過從今以後再也不會犯了。」
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盧鶼喜欣賞她的勇於認錯,看來,楊水葉紅杏出牆的事件真的令她醒悟了,不過這都是拜莫塵的機智所賜,讓她得以明白是非公道。
「能聽你這麼說我心裡十分高興,因為這表示我並沒有看走眼,你的心其實還是善良的,只是暫時被蒙蔽了而已。」將肉包子塞進她的手中。用慵懶的語氣說:「吃吧!吃飽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她可憐兮兮的抬眼問。
「回家」
「回家?!」她錯愕不明的睜大雙眼。
「我想,你不願回家的原因應該是不願面對你母親所作的一切吧?我告訴你,你娘在事件發生後,便離開裴家了」
「她走了?」她露出難過的表情。
「你捨不得她?」』
「我……」她低下頭,低聲囁嚅:「她畢竟是我娘。」
他將她的小手連同肉包子握住自己的手裡,湊近她的嘴邊,低道:「快吃吧!」
「謝謝!」第一次,她說出這兩個字。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更詭譎了!
第八章
韻竹已經跑出去三天了,韻蝶的內心一直感到忐忑不安,對她的安危擔憂。
雖然從小到大,韻竹都不曾把她當姊姊看,但是,姊妹終究是姊妹,她無法不擔心一人在外的她的安危,儘管莫塵再三的強調兼保證,說什麼他已通知盧堂主暗中保護韻竹,但是,她依然無法真正的放心,尤其在韻竹受了那麼大的打擊後。她真擔心她會想不開……
「別擔心了,不會有事的。」莫塵想不透,在韻竹對她做了那麼多殘忍的事情後,她竟然還擔心她?她如果不是太善良,就是太笨了。
「已經三天了,你教我怎能不擔心?」韻蝶憂悉的皺著眉頭,一心牽掛的全是的竹那阿頭。
「難道你信不過鶼喜?」他在她身邊坐下,用懷疑的眼光看她。
「我不是信不過盧堂主,我只是……總之,我無法完全放心。韻竹這次受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世間的子女,有誰能夠忍受自己的娘親背叛自己的爹?尤其親眼看見那種……畫面……」她的眼眶充盈著淚水,一想到那種感受,她就替韻竹感到悲傷。
她真的是太善良了!莫塵擁住她微微抽搐的香肩,折服在她那種處處為人著想、將心比心的胸膛。
其實他也在盼望著鶼喜能盡快將韻竹送回裴家,因為韻蝶答應她在看見韻竹真的平安無事後,就踉他一同前往天山求醫,只要早一天啟程。」韻蝶的容貌便能早一天恢復,偏偏鶼喜那小子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竟然拖了三天還不見人影?簡直是欠罵。
而就當他忍不住在心裡罵起那小子時,那小子竟然有所感應似的拎著韻竹從裴宅後院翻牆進來,身子兩個飛躍,穩如泰山的寧立在莫塵與韻蝶面前。
韻竹還在微微掙扎,此刻見到韻蝶更是羞愧難安。
韻蝶在見韻竹,整個人驚喜地從地上跳了起來,眼中閃爍著的欣喜光芒直直的投向韻竹。
「你終於回來了!」她上下瞧了韻竹一遍,看見她灰頭土臉的樵悴模樣,整顆心都揪痛起來,「你……受苦了!」顫顫地滑下淚來。
韻竹抬眼瞥了韻蝶一眼,無法正視她那種充滿著關心的眼神,幾乎心痛的想逃避她的眼光,正轉身欲走,卻被盧鶼喜一把扯了回來。
「你忘了?」盧鶼喜在她耳邊低聲提醒別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她說回到裴家再見到韻蝶時,一定會為自己以前犯下的錯向她道歉。
韻竹痛苦的聚攏雙眉看著盧鶼喜。沒錯,她是說過,但是,此時此刻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提出勇氣?尤其在見到韻蝶眼中那抹發自內心的關懷時,她真的汗顏得抬不起頭來,她不知道韻蝶為什麼能有那麼大的包容力來承受她的所作所為?而這,讓她無顏以對。
「請給我時間。」她幾乎懇求地對盧鶼喜說。
盧鶼喜全然不容她再逃避的逼迫道:「我已經給了你三天的時間了。」
「可是……」
「不准再說一個可是,我要你現在就說。」沒想到看起來凡事不計較,一身慵懶氣質的他也有霸道的時候,這令韻竹感到一陣錯愕莫名。
這男人不像外表那麼好說話,她錯看他了!她畏懼於他那股與俊美溫文的外表不答的霸氣,逃避著他銳利眸光的垂下眉目。
莫塵與韻蝶面面相覷,著實搞不懂鶼喜與韻竹之間究竟葫盧裡賣什麼藥?
韻竹幾乎是被鶼喜推向韻蝶的,忸怩交握的雙手顯示出她心中的不安,而低垂的眉目面對韻蝶時垂得更低了。
莫塵看向盧鶼喜,以眼光詢問他在搞什麼鬼,偏偏那小子就是不肯作答,只是一個勁的賊笑著,真是令人討厭。
韻蝶看著低垂著頭,彎扭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韻竹,臆測她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但看她的樣子,這些話似乎又很難說得出.口,而偏偏盧堂主又似乎不肯放過的宜用逼迫的眼神盯著她,令她感到不忍,於是替的竹找了台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