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張敏
他摟住她的香肩,乘機在她的嫣紅粉頰上偷得一吻,「那咱們可以回府了吧?」
她抿唇一笑,身子偎向了他。
「你知道嗎?我剛才在破廟……」他一邊走一邊說出他方才在破廟做出的烏龍事,聽得朱芸控制不住的咯咯笑個不停,引來眾人的側目,也讓華兒感到一陣莫名的心酸。
華兒還是愛他的,不過華兒相信這份感情有一天會真正的昇華為友情的,她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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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不得了了,太夫人……」
柳太夫人送至唇邊的杯茶頓時放了下來,品茗的興致一下子被這慌慌張張奔入大廳的老管家給破壞殆盡。她活脫脫的賞給老管家一個衛生眼,看似生氣聲音卻溫和地道:「什麼不得了的事教你這老小子也同那些年輕人般毛毛躁躁、大呼小叫的?」
老管家拍著跑喘的胸脯,一張斑駁的老臉幾乎皺成一團,「一名自稱是……在皇室內苑服侍皇上的太監來報,說……皇上已經進城,很快就會來到王府,要……要王爺準備接駕。」
「皇……」太夫人猛地自椅子上跳下,一張雍容的臉龐呈現出萬分的震驚表情,「你……說什麼?皇上他……」頓了一下,隨即慌張的吩咐老管家,「快,快到西廂後院去通報王爺。」見老管家拔腿卻又喊停。「等等等等,你這老小子跑得慢,芳兒,你去比較快。」改喚身邊的丫鬟前去通報。
「是,太夫人。」芳兒欠了下身,銜命而去。
「你快點喊幾個人來把大廳整理整理,快。」再度吩咐老管家。皇上親駕可不是小事,得慎重點才行。
一下子,太夫人的緊張情緒遍及王府上下,她老人家在大廳裡指揮下人清潔擺飾,一下子呼這、一下子喚那的,弄得全部的人都跟著她緊張兮兮的。
楚華兒一邊撫著垂在肩上的一綹髮絲一邊邁入大廳,見大廳內一片慌亂不禁皺起眉頭,走近太夫人身邊詢問:「義母,發生什麼事了嗎?瞧大夥兒都慌慌張張的?」
太夫人露出一抹慈笑,神情卻依然緊張,「是皇上就要駕臨王府,咱們可不能失禮。」
華兒愣了一下,一對活潑靈動的眸子立即發出一抹燦爛,圈著太夫人的手臂問:「皇上要來?!您說的是真的嗎?」
「傻丫頭,當然是真的,否則我幹嘛這麼緊張兮兮的?」太夫人拍著華兒粉嫩的小手笑說。
「哇!那我真是有眼福了,可以親眼目睹皇上龍顏!」華兒興奮的拍手叫著。
「你這丫頭!」太夫人笑著白她一眼,又開始指揮起來,「把那桌子搬到這裡來,等等,還是放……那邊,那邊好了……」
芳兒氣喘吁吁的跑至西廂後院,見王爺與朱姑娘正互相依偎著在湖邊欣賞游魚,模樣是既恩愛又甜蜜,不禁不忍心打擾兩人,偏偏皇上駕臨這等事是如此重大,因此不得不硬著頭皮走過去。
「王爺、朱姑娘,不好意思打擾了。」芳兒欠著身子低垂著頭。
柳冀曜放開圈著朱芸柳腰的手臂,挺直背脊面對芳兒,「有什麼事嗎?」
「王爺,方才一名太監來報,說皇上已經進城而且很快就會抵達王府,要王爺準備接駕。」
柳冀曜猛地轉頭與朱芸相覷一眼,兩人的眸中皆充滿了震驚。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是,王爺。」
「是不是我聽錯了?皇兄他……」待芳兒退下,朱芸緊張的抓著柳冀曜的手臂,心陡地狂跳起來。
柳冀曜臉上的震驚很快的隱沒在眉宇間,露出深沉諱莫的神情以掩飾內心的不安。「不管皇上此行為何,咱們先前往大門接駕要緊。」他沉穩地道。
「不,我不去。」朱芸抗拒著,惶然的臉色反應著她內心的忐忑,「我不想見他,我怕他來此的目的是為了拆散咱們!」
柳冀曜拍拍她細細的肩頭,溫柔的聲音安撫著她狂跳的心,「該來的總是會來,不管皇上今天駕臨為何?咱們都應該坦然面對。經遇了這麼多事,讓我明白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辯法,也許……也許事情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這其中的矛盾在在令人百思不解,如今,是咱們揭露真相的時候了。芸兒,我向你保證,就算我死,我的心還是屬於你。」
「冀曜!」她的身子偎向他,那份不安依舊無法平息。
「走吧,別擔心。」挽起她的小手走向寢室,先換上一身英氣勃然的官服後,便牽著朱芸沁著汗的小手朝大廳方向邁去。
在柳冀曜率著王府上下前往大門準備接駕時,皇上的八人抬大轎正在一大隊人馬的保護下接近王府,領隊的李公公在見到王府大門前的一排人等時,立即拉嗓大喊「皇──上──駕──到──」
待皇上的轎子在王府前停下,柳冀曜袍擺一拉,隨即下跪,「臣,柳冀曜率一家大小前來接駕,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朱芸跪在柳冀曜身邊,一張清雅秀麗的臉龐百般的不安,秀眉輕顰、杏眼微抬的看著她的皇兄自轎內跨了出來。
皇上自轎內走出,一身的素服難掩身上渾然天成的威儀與霸氣,雄赳赳氣昂昂的挺直背脊端看下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干人等,終於在柳冀曜身邊看見那著平凡人家裝扮,教他為她操心得幾乎長出白頭發來的朱芸。
他唇角微微一勾,輕手一擺,「平身。」不等一干人等謝恩站起,就逕自朝大廳內邁步。
「謝皇上萬歲、萬萬歲。」柳冀曜與一干人平身而起,見皇上已邁向大廳,連忙尾隨而去。
皇上在大廳之上落坐,身旁各站一名護衛,炯炯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柳冀曜與朱芸,龍口一開便是興師問罪:「晉王你誘拐公主該當何罪?」
朱芸緊繃的情緒在這一刻潰決,截在柳冀曜開口前叫了出來:「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要跟著他的,皇兄若要怪罪就怪罪在臣妹身上好了。」
皇上注視著朱芸明明恐懼卻又倔強堅毅的神情,眸中閃過一絲詭譎。
「怪罪在你身上?你抗旨逃婚之事已重罪難當,竟然還想攬他人之罪於自身?你認為你承擔得起嗎?」皇上一臉慍怒表情,眸中卻閃著與表情南轅北轍的溫柔之光,著實令人感到怪異。
柳冀曜連忙下跪,「皇上息怒,公主抗旨逃婚乃為微臣,此罪微臣願獨肩挑攬,請皇上饒恕公主。」
「你要獨肩挑攬?你挑得起攬得起嗎?」皇上眉尖一揚,沉聲喝道。
「不,不關他的事,」朱芸奔至皇上面前,潸然落淚,「皇兄,真的不關他的事,您千萬不能怪罪於他,求──您。」雙膝一軟,跪於皇上面前哀求。
「只要皇上肯開恩於公主,就是要臣死,臣也毫無怨言。」柳冀曜目光如炬,語畢叩首於地,只盼求得皇上開恩。
「不,」公主奔至柳冀曜身邊,將淚雨滂沱的臉頰帖在柳冀曜寬闊的背上,「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如果皇兄要你死,我也絕對不會茍活。」
「芸兒!」柳冀曜挺起身子,再也顧不及皇上在前地一把將朱芸擁進懷裡。
兩人的真情感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而皇上,他胸下的心此刻的悸動難以言隃。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如此震撼天地的愛情他也有過,他和雙兒……
「皇上,民女楚華兒斗膽在此懇請皇上開恩,不管晉王與公主究竟犯了什麼錯,但事情若要追究,責任最大的莫過於是皇上您。」
皇上的思緒被突然下跪的華兒拉回,華兒的話救他深感意外與震驚,當然,也震驚了堂下的另外三個人。他迅速的端詳華兒一遍,這丫頭一身的江湖之氣,那張活潑的臉蛋雖不及他皇妹的靈秀,卻也活潑俏麗,最重要的是,她那一臉不畏不懼的柛坦蕩情教他益發欣賞。他的唇瓣微微的牽動,「哦?朕倒想聽聽這責任該如何從朕身上追究?」
太夫人嚇壞了,低聲制止華兒不可胡鬧,哪知那丫頭偏偏執意。
「皇上,您下旨賜婚卻不問當事人的意見,算不算一意孤行?」
皇上挑著一對英氣十足的濃眉,摸著下巴緩緩點頭。
「好,那您懷疑晉王對您的忠心,故而將公主許配於他欲掌控其心,算不算卑鄙?」華兒理直氣壯的指控。
皇上震驚的自椅子上站起,那一臉的嚴峻差點就把太夫人嚇昏了過去。這丫頭是不是不要命了?
「華兒!」柳冀曜出言制止,這丫頭再說下去,腦袋肯定搬家。雖然他對她迷昏他的事至今仍不能完全釋懷,但是,卻也無法眼睜睜的看她自找死路。
華兒瞥了柳冀曜一眼,回眸對上皇上森然的眼神卻仍一派安適。
「既然他身為皇上,堂堂一國之君,自然不會與一介民女計較,更何況我說的還是實話。」
「你這「實話」從何聽來?」皇上顯然怒氣勃動,卻因那丫頭的話而刻意壓抑。如果他因她的話而大怒,豈不落人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