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戰青
「可這惡人呢？魔王怎麼決定？」
中行魅面對擾攘的人群，閒適的一笑。
「我主十分痛恨有人在這營區裡不遵守規律，因此，對勒勒公主不敬的人，我主絕不會輕饒！可在顧及月氏族人的感受下，我主不下令對犯罪者做任何的懲處，而是決定將犯罪者交給月氏族人，由他們自己依族中的規條處置。」
語畢，他瞟一眼惱得臉色青紫的靡離，以及正圍著淚漣漣的呼屠勒勒的所有月氏族人。
「好哇！」
「把污辱公主的登徒子處死！」
不！你們不可以傷害靡大哥！他是無辜的，一切的壞事都是中行魅所為……
千翼紅雪擔憂的看著被月氏族人架走的靡離，她想大吼出聲，可卻做不到。
她就這麼被偽善的中行魅帶離群眾，回到她的氈帳裡。
一進到氈帳內，中行魅首先在出入口的地方布了一個結界，確定無人能來干擾後，他才解除千翼紅雪的啞穴。
千翼紅雪立刻放聲大罵，「你該死！渾蛋……你放開我！」她的身子仍因穴道被點而不得動彈。
「放開你？好讓你去救靡離？」
中行魅不悅地摟住千翼紅雪的纖腰。「剛才他差一點就說出你的身份，我不能再饒他。」
「放開我！」千翼紅雪咆哮，「靡大哥什麼都沒做啊……你快點放開我……再晚就來不及了……你好狠毒……靡大哥……勒勒公主都要害！」
她熱淚滿眶，不敢去想月氏族人會怎麼對待靡離。
打從昨晚，她就能預知今天的後果了，她卻連一絲力量都使不上，完全的被術土控制。
「你給我聽好了。」中行魅伸手握住千翼紅雪的下巴，迫使她看向帳外的臉蛋對著他。
「今兒個一早，我已經替你去探過匈奴軍營，西獨軍影的人馬只剩下三千……我還殺掉他們的一個守衛兵，把他的腦袋砍下來掛在幡旗的桿子上，現在，想必他們正嚇得哇哇叫，準備拔營了。
「你的目標就是趁他們亂的時候，一口氣消滅他的軍隊，然後直取匈奴王廷，而不是浪費時間在想別的事情上。」
「靡大哥不是『別的事情』，他是我的好朋友、我的族人！」千翼紅雪惡狠狠的吼道。
中行魅皺眉。「好朋友？你這好朋友的定義是啥？像他喜歡你這位『好朋友』一樣，你也喜歡他？」
他捏緊顫動的下巴，心頭湧進一陣陣的躁悶感。「你已經是我的了，我不准你想別的男人！」
聞言，千翼紅雪冷冷一笑，瞪視著神情倨傲的中行魅。「你能奪走我的身子，不能奪走我的心。」
中行魅惱怒懷中人兒的回答。
「你——」
他傾身逼近她，卻不知何故，那曾經侵襲他的劇痛又毫無預警地從他的體內迸射出來，令他整個人痛得彎下身，呼吸也變得急促！
「你的病又犯了？或許這是上蒼對你傷害無辜的懲罰……你最好痛死，痛死了活該！」
千翼紅雪隔著濛濛的熱淚直視蹲在她面前的男人。
她憤怒至極，語氣裡毫無同情之意。
「你想我死？哼！沒這麼……容易……」
中行魅兩手抱住肚子，一面忍受疾竄而上的強烈痛苦，一面望向不能走動，只能睥睨著他的千翼紅雪。
「我那把我養大的師父……他也想我死……可到最後……他比我先死……我還……還拿走了他的法力……呵呵……」他嘲諷的說，眼露邪光，努力地撐起身體。
千翼紅雪詫異地聆聽中行魅頭一次提到他自己的事情。
她就這麼目睹他痛得慘白冒汗的臉龐慢慢地恢復正常，復出手捏住她的兩肩！
「我需要戰爭，你最好乖乖的跟我合作，不要再反抗我，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中行魅衝著她倔強的表情低吼。
隨著疼痛侵蝕他身體的次數逐漸頻繁，他對千翼紅雪的情緒益發複雜了。
+……+……+
隔天。
灼人的日頭逐漸西移。
大地的熱度稍減後，吃飽喝足的士兵們紛紛上了馬匹……
「弟兄們，今天我們隨著魔王殺匈奴去！」
「殺掉匈奴人！殺掉匈奴人！」
乘馬立於眾兵之內的中行魅滿意的聆聽他們高呼聲。
他陪同各部族長老和婦孺望著鬥志高昂的年輕人加入他所變出的幻影軍隊，他和他們一樣，期待著宰殺匈奴人的時刻來臨。
可他更希望的是能從戰亂裡獲得再深一層的法力，以降低近日連連襲擊他身體的劇痛及損傷。
中行魅偏頭瞥向本來應該在他身旁，此時卻不見蹤影的千翼紅雪。
他撇了撇嘴，又調轉頭，臉上堆滿了笑對著各族的長老說：「你們等我片刻，我去恭迎魔王！待我主前來，大夥兒就可以出發了。」
在眾人的目光下，中行魅駕馬往草原另一端的沙漠奔馳而去。
烈日燙身。
黃沙滾滾。
千翼紅雪呆愣地瞪著面朝下，平躺在沙地上動都不動的靡離。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的時間，她整個人一直打著顫，就算想挪一下腳、抬抬手，可都怎麼也辦不到！
她掙扎，拚命叫自己冷靜，叫自己一定要做些麼。
終於，她能動了，可一動彈，兩條腿便像是自己長了意志似的，不聽她使喚就「咚！」地一聲跪到靡離的身邊——
她顫抖地將靡離轉過身，不忍多看已經被一刀割喉、血流過多而身亡的死灰面容。
「靡大哥……我對不起你……哇啊——」她再也克制不了哭聲，整個人忍不住趴倒在靡離的身上，十指揪緊住他已覆滿沙塵的血衣。
中行魅自遠處行來，逐漸靠近痛哭的千翼紅雪，不一會兒，他便來到她身邊，動作敏捷的跳下坐騎。
他瞥一眼讓呼屠勒勒族人宰殺的靡離，隨即冷跟觀看動手將屍首葬在黃沙裡的人兒，片刻後，他對她丟出一句，「小雪，你人埋好了，也該起程了吧？」
聽聞他冷血無情的口吻，千翼紅雪不禁悲憤情緒更盛——
「我要殺死你！」她彈跳起身，抽出斧頭轉而衝向中行魅。「我殺死你……我恨你……你為什麼要害靡大哥？」
中行魅一時之間招架不住幾近瘋狂的千翼紅雪。
「殺死靡離的人不是我，是月氏族人，把你多餘的恨意留著對付匈奴兵吧！」他不斷地閃避她的攻擊。
當真躲不過了，他就出手抓住她握斧的手腕。「你鬧夠了吧？現在，你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我不回去！」千翼紅雪大吼，連番的使力受阻教她逐漸呈現疲態。「我的朋友被你害死了……我不回去……嚶……」
她悲哀自己沒用，害慘了呼屠勒勒，更讓無辜的靡離喪失性命，她還保護不了自己的家人、部族！
她……到底在做什麼？她是中行魅的傀儡嗎？
「你不回去？」
中行魅危險的瞇起眼面對溢出鬼面具的淚珠兒，卻絲毫沒有心軟。
他一把奪下她的斧頭，順勢將她拉近他。「在營區那裡，有上千個士兵正等著你帶領他們去消滅西獨軍影的軍隊呢！現在你要拋棄他們？」
「你別拉我……卑鄙小人，放手！」千翼紅雪被中行魅扯著往前走。
她氣急敗壞的怒吼，「中行魅，你放手，唔——」她一時沒想到走在她前頭的中行魅會忽然轉身將臉湊近她，嘴巴直往她的唇上用力地吻去。
「啪！」一聲脆響，中行魅的情不自禁立刻換來一巴掌。
他用手背揉一揉發辣的臉頰，感覺到唇上還留有鬼面具的濃濃皮革味兒。
「你不想出戰？」他輕撇嘴角，又拖著她走到她的馬匹旁邊。「好呀！你這就上馬，自己回去對他們說。」
千翼紅雪被推著來到馬兒面前，她怒氣沖沖地瞪視扣下她斧頭心思狡詐的中行魅。
她受不了了！她這就到大夥兒的面前表明她的身份，揭穿中行魅的惡行，然後……千翼紅雪邊想邊跨上馬匹——
她要殺掉他！
中行魅挑眉斜瞟著凌厲地射向他的褐色眸光。
他笑看她瞥了幾眼靡離埋身之處後，便駕馬直奔營區，於是，他也上了馬，緊跟在她後頭……
等待中的士兵望見草原彼端出現奔馳的身影，大家莫不興奮的歡呼——
「魔王來啦！」
「有神靈帶領我們，今兒個一定又能打一個大勝仗。」
「魔王、魔王……」
千翼紅雪眼看著簇擁她的各部族人，心中的一團火氣驟地轉成惶惑。
不怕！千翼紅雪，老實的對他們講，說你根本不是什麼波波阿那魔王，你是白狼族酋長的女兒，這一切全都是中行魅玩出來的花樣！
神軍是空的！魔王常勝不敗也是空的……千翼紅雪緊張的嚥了幾口口水，終於，她壯起膽子喊出，「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