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曾曉君
「你都直呼小妹跟阿逸名字了,為什麼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下人呢?」
「那是因為小姐跟二少爺堅持要我如此稱呼他們,若大少爺覺得不妥,我以後改口就是。」呂文繡眼神無辜,一副無限委屈的樣子。
「你明知我不足這個意思。」莊嚴氣惱地說。
「我不懂大少爺的意思。」呂文繡怯怯望著臉色不豫的莊嚴。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們以朋友的稱謂相互稱呼,就不要再拘泥下人身份。還有,你可以跟阿逸及小妹交朋友,那……就應該一視同仁,也把我當朋友。」
「大少爺……」呂文繡驚愣地張大小嘴,莊嚴見了,競有想親她一口的衝動。
「不要再叫我大少爺。」他用盡全身力氣,才平服想一親芳澤的慾望。
「那我要如何稱呼……大少爺。」
「叫我……阿嚴。」莊嚴眼神透出萬縷柔情。
「阿嚴?」呂文繡一時迷失在那兩道溫柔似水的眸光裡,呆呆重複了一次他的話——是帶問號的哦。
「阿繡!」莊嚴卻高興得大叫一聲,忘情地握住她柔荑。「就是這樣!從今以後我也不叫你呂姑娘,你也不准再喊我大少爺!」
「大少爺!」這下呂文繡才驚醒過來,羞得急急掙脫被他緊握的纖手。
「阿繡!」莊嚴不高興地沉下臉,以警告的眼神盯著她。
「大少爺,我不能如此無狀,別的下人見了,會批評我不懂禮數,沒有尊卑的。」
「那你答應叫阿逸跟小妹名字,就不怕其他下人說閒話嗎?」莊嚴不客氣地直指她自相矛盾。
「這……」呂文繡語塞。
「如果你擔心別的下人說長論短,很簡單,我把他們全部辭退,重新招募一批新人,他們就不知道你原來的身份啦!」莊嚴頃刻問就已想到治她的法子,雖然這有點……卑鄙,不過,為達目的施點小詐,他認為無傷大雅。
「不,不要!千萬別這樣!」呂文繡深深體會「失業」的痛苦,著急萬分的央求著。
「除非你答應叫我阿嚴,否則……」莊嚴充滿威脅的語氣不容妥協。
「我……」呂文繡蹙苦眉心,進退維谷。
「阿繡,這真的有這麼難嗎?為什麼你可以毫無顧忌地暱稱小妹跟阿逸,卻獨獨排斥我?這不是太不公平?!」莊嚴一臉受傷的表情,他心裡真的好難過,不明白自己究竟哪一點比不上莊逸。
其實正好相反,就因為他樣樣都比莊逸強,更彰顯出他的不凡。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總令人心生敬畏,無形中築起道牆,致令呂文繡無法以平常心與之論交。
「既然你這麼固執,我現在就去找老管家,除了他是我家三代老僕可以留下外,所有僕婦一律遺散。」見呂文繡一逕低頭默然,莊嚴裝腔作勢地使出殺手鑭,他知
道心地善良的她,為了莊府的所有僕婢著想,最終必定會屈服的。
太善良,竟也是個弱點。真是天理何在呀!
「不要!大少爺,我……我答應就是!」不出莊嚴所料,呂文繡真的妥協了。
「那你還叫我大少爺?!」莊嚴嗔怪她抗聲道。
「呃……阿……阿嚴。」呂文繡聲加蚊蚋,輕輕喚了一聲,整張臉紅得恰似初夏石榴花,煞是迷人。、
「阿繡!」莊嚴欣喜若狂,忘情的一聲溫柔呼喚,多少情意蘊藏其中。
※※※
莊嚴內心喜得打跌,沉醉在甜蜜的歡樂氣氛裡,一雙懾人心魄的黝黑深瞳,情深款款專注在呂文繡清麗的面容上,害得呂文繡芳心如小鹿亂撞,羞紅臉不知該將視線往哪兒瞧。這種乍喜乍驚、亦羞亦懼的奇妙感覺,是活了二十年的她從不曾經歷過的心情。
好半晌,莊嚴才從暈陶陶的迷醉中回過神,記起了正事兒,他眉眼含笑地再次向她伸手,欲幫呂文繡坐起身子。
「阿繡,瞧我都忘了,這藥湯都快涼透,快起來喝了它吧。」
「大……阿嚴,麻煩您找小柳來吧。」呂文繡覺得讓大少爺侍奉湯藥,實在愧不敢當。
「阿繡,你這樣就太見外了喔!我們已經是朋友,而且是我打傷你的,無論如何我定要照顧你,直到傷勢完全痊癒。」
「可是……」
「來,乖!聽話。」莊嚴競似在哄小孩般充滿耐心。
連莊嚴自己都覺不可思議,他一向是個冷肅嚴峻的強人,沒想到骨子裡也有萬縷柔情,只是在未曾碰著命定的意中人時,無從揮灑而已。看來呂文繡已經向他拋擲一張綿密的情網,將他網束得密密實實,再也掙脫不出。
呂文繡同樣心慌意亂,思緒猶若不小心糾絞在一起的繡線般,挑不開解不散,層層纏繞住她心房。
她不解為何面對莊逸時自己可以淡然處之、自在應對,但在莊嚴面前,就完全走了樣,總覺有股無形的壓力,緊緊迫向自己的末梢神經,讓她精神緊繃,無法輕
松自如,這是為什麼呢?
呂文繡直想逃開那窒人的氣氛,否則似乎連呼吸都覺困難。只是,莊嚴的霸氣與執著,又教人避無可避,只能無助的任由他擺佈。當他的手掌插入她頸後,俯身欲撐起她身子時,那迫人的男性氣息更教呂文繡一顆心差點蹦出胸口。她緊閉雙目,緊張得輕吁著氣兒。
「阿繡,你怎麼了,疼得緊嗎?」不明就裡的莊嚴,神色緊張地盯著她瞧,臉上寫滿關懷之情。、
「沒什麼。」已被扶坐起的呂文繡暗自深吸一口氣,努力平息被攪亂的呼吸。
「那就好。」莊嚴這才放下懸掛的心,用調羹舀起藥汁,送到呂文繡唇邊。「喏,阿繡,快把藥喝了。」
呂文繡不敢抬眼面對笑容可掬、滿臉柔情的莊嚴,只是斂眉垂首輕啟朱唇,將那一口藥汁秀氣地嚥入口中。
「款!」她皺眉輕噫一聲。
「怎麼?」莊嚴一顆心提到喉嚨,擔心不已。
「好苦!」呂文繡微顰秀眉。
「良藥苦口嘛,忍著點,傷才會好得快呀。」莊嚴鬆了一口氣,忙不迭地安慰佳人。
「謝謝您。」呂義繡垂著頭輕語致謝。
「阿繡,你一直低著頭,這樣我不太方便餵食耶。」莊嚴柔聲抗議。
「我……」她還是不肯抬頭,只囚她想躲開莊嚴那足以將人焚為灰燼的熾烈目光。
「我的長相有那麼難看嗎?要不,為什麼你一直不肯看我?」莊嚴故意激將。
「不是的……」呂文繡無助地絞著被褥,神態嬌羞迷人。
她難道不知道她這一番羞澀風情,足以誘惑男人犯罪嗎?莊嚴看得癡迷,心中不禁慨歎。
「不是的話就看著我嘛,要不然我真會以為我娘將我生得很嚇人呢。」莊嚴說著玩笑話,想舒緩她的緊張不安。
呂文繡悄然喟歎,無奈地仰起螓首,猛地就被一雙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的深邃
黑瞳震得頭暈目眩,平靜的心湖也漾起一波波漣漪,久久無法止息。她沒料到,原以為已心如止水的心湖竟有波濤再起的一天。回疆哈薩克草原的那一段傷懷情事,彷彿已逐漸褪色,離自己愈來愈遙遠模糊……
第六章
幾天後,呂文繡傷勢已經穩定下來;趁著莊嚴外出洽談生意的空檔,莊逸在莊蝶兒陪同下來向呂文繡辭行。
這幾日,莊嚴大部份時間都守在呂文繡房裡照顧她。為避免與莊嚴再起衝突,所以莊逸探視呂文繡總利用他不在的時候,以免兄弟倆再起爭執。
「阿繡姐!」莊蝶兒一進門,就親熱地叫著、笑著,她永遠是個不識愁滋味的快樂小姑娘。
「蝶兒,阿逸!」呂義繡倚在靠枕上,高興的含笑招呼二人。
「阿繡姐,小哥是來跟你辭行的。」
「辭行?阿逸,你要上哪兒去?」呂文繡詫然望向莊逸。
「阿繡,我要到陝北接洽木材生意,來回可能要四個月。」
「喔,陝北滿遠的。阿逸,你自己要小心。」呂文繡有些依依不捨,關心地殷殷叮囑。
「我知道,我看你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才放心遠行。」莊逸強打起精神回答。
「我不要緊了,再不久就可以下床。」
「阿繡,謝謝你替我擋了那一掌,要不,今天受罪的人就是我了。」莊逸俊秀的臉上浮現愧疚。
「阿逸,不要這麼說,我不是沒事廠嗎?」呂文繡就是見不得人家難過,連忙安慰他。
「幸好大哥的旋風掌只用了兩成掌力,要不然你早就一命嗚呼啦。」莊逸慶幸的說。
當日兄弟倆對掌,盛怒下的莊嚴雖使出威力十足的「旋風掌」,但畢竟手足情深,只不過想給莊逸一點小小教訓,不是真要他的命,故只用了兩成掌力嚇嚇他。且他亦知身手不錯的莊逸必定閃避得了,殊料呂文繡卻迎向前硬接一掌,莊嚴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撤迴旋風掌,遂震傷了呂文繡。
「沒想到大少爺武功修為那麼高,是我太自不量力。」呂文繡為自己的魯莽臊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