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褚月
是的，說您不關心小姐也許太過分，因為您在工作之餘仍會問我小姐的近況，可是這對小姐來說是不夠的，親子之間本來就該相互瞭解彼此的心事，而不是透過我這個管家來作溝通啊。
我想她會想出去工作，也是因為在家裡太寂寞的原因吧！這些日子以來，我看著小姐因為工作的關係，變得越來越開朗，心裡著實替她感到高興，因為她終於有著像她這個年紀應有的笑容，可是今天您卻因為她的晚歸而大發雷霆，甚至打了她一巴掌，我實在忍不住站出來替小姐說話了。」
姜媽說了一長串，心裡著實後悔，自己應該早點將這話說出來讓老爺知道，就不會造成今天的結果了。
「……是這樣嗎？」文父沉吟了許久，姜媽的話在他的腦中迴盪著，重重地打擊到他的認知。
他不知道自己竟會錯得這麼離譜，不但忽略女兒的感受，今天竟然還在她說出自己的心聲時打了她，天啊！看看他做了什麼好事！
看著自己的手，文父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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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婉蘭一路不停地哭著、不停地跑著，不斷的回想父親怒不可遏的模樣，還有打她時的景象，所有的委屈不禁湧上心頭。
忽地，她的腦中浮現顏志高的臉。她想見志高，好想好想跟他說話！
她忙不迭地翻出皮包裡他送的手機，按下設定好的數字撥出去。
「呵－－婉蘭，怎麼這麼快就打來？我還沒到家呢！」一看到熟悉的數字，顏志高連忙以免持聽筒接聽，笑道。
手機裡傳來他的聲音，文婉蘭的眼淚更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一直往下掉，她梗著聲音說不出話來。
那一聲聲的嗚咽，令顏志高的心整個揪起來。
「婉蘭，妳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他著急的問。
「志－－志高，你能不能來接我？我在……」她抬頭看看路標，哽咽地說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好，妳別走開，我馬上到！」他關掉手機，方向盤一轉，也不管會不會妨礙交通，就這麼回轉回去，立刻引來其它車主的狂按喇叭和緊急煞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難道她被人欺負了？不可能，他不久前才送她進家門，怎麼會被欺負？種種臆測全冒出來，令他不自覺地踩緊油門，疾馳而去。
連闖了幾個紅燈，不到幾分鐘他就看到文婉蘭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路口，低垂著臉好像仍然在哭泣。
「婉蘭！」踩下煞車，他開門大跨步地來到她面前。「婉蘭，妳怎麼了？妳沒事吧？」他緊張地握住她細瘦的肩膀上下巡視著，見她衣物完整鬆口氣的同時，卻在她的臉頰上看見紅腫的印記。
她被打了？！
「志高－－」一見到他，她立刻撲進他懷裡哭。
「婉蘭，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打了妳？」他鎖緊眉頭，撫著她的頭發問。
她搖搖頭，仍是不停地哭泣。
「婉蘭……」莫可奈何，顏志高只好抱著她，讓她哭個夠，這景象引來過往的人群頻頻側目。
他的懷抱好暖和，為什麼父親不曾給她這樣的懷抱呢？想到這裡，她又是一陣掉淚。
到底是怎麼了？她怎麼會哭得這麼傷心？他就抱著耐性等待著，還不忘拍撫她的背。
「嗚－－－對不起－－哭濕了你的衣服……」過了好一會兒，文婉蘭帶著濃重的鼻音，斷斷續續的說道。
「別想這些，重要的是妳。怎麼會哭的這麼傷心？我們才分開不到一小時，妳怎麼就哭成這樣？」
「志高，帶我回家好不？」文婉蘭突然抬頭道。
「好，我送妳回家。」她不想說嗎？他挑眉想道，也不急著追問，帶著她坐進車裡。
「不是的，請你帶我去你家。」她衝口說道。
「好。」跟家人發生爭吵，所以才會哭著跑出來嗎？這麼想，顏志高一樣沒追問，一口答應，便發動引擎開車往自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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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裡，收拾好情緒，文婉蘭不再哭泣，而是靜默的看著前方，整個人呈現失神的狀態。
等到她回神過來，人已經坐在顏志高家裡的客廳沙發上，而他正靜靜地坐在對面看著她。
「呃－－」她有些嚇到，不斷地眨著眼。
「可以告訴我了嗎？」她總共閃神了二個小時三十四分，可見發生的事對她打擊很大。顏志高問道。
「我－－」一時間，文婉蘭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還沒想好嗎？那麼先去洗個澡吧！妳也累了一天了。」再度拿出耐性來，他笑笑地起身進房去，不一會兒工夫，手裡就拿著衣物出現。「這是我的睡衣，妳將就穿一下。」
「志高，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好？」沒有接過衣服，反而抱住他的大腿靠過去。
「為什麼這麼說？這還用理由嗎？因為妳是我愛的人，我不對妳好要對誰好？」他拉開她的手坐了下來，濃厚的愛戀在眼底展現。
「志高－－」聽到他的話，文婉蘭好不容易收干的眼淚又滾了下來。
「婉蘭，怎麼說著說著又哭了？」女人的眼淚真多啊！他連忙抽出一旁的面紙幫她擦淚。
「我－－」想到父親對她的態度和志高安慰自己的模樣－－真是強烈的諷刺！她不禁淚如雨下。
「唉－－妳別光哭啊！」這樣他怎麼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她的淚就像滴在他心頭上，弄得他也跟著難過。
「我－－我－－」
「婉蘭，什麼事妳就說出來讓我知道，妳這樣我也沒辦法幫妳啊！」
「你沒辦法幫我的，嗚－－你沒辦法幫我的……」她不停地哭、不停地搖頭。
「不會的，就算是天大的困難，我都會幫妳解決的！」就憑他的財力、能力，相信這世上沒什麼是他不能解決的。
「志高－－」她再度撲進他懷裡。對她來說，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別哭啊！什麼事妳還是得說啊！」他邊拍她的背邊安慰道。
她仍舊搖頭不語。
「婉蘭，妳是不是跟家人吵架了？」瞧她這樣一直哭又不肯說，顏志高只得自己試著提問。
「吵架？我跟父親算得上吵架嗎？」她喃喃地道。
顏志高這下可抓住重點了。
原來她是跟伯父吵架了，可是這也值得她哭得如此傷心嗎？他皺起眉頭想道。
「我－－從來－－就沒有得到關注－－有什麼資格說吵架呢？」她哽咽地道。
「婉蘭，怎麼這麼說？沒有父母是不關心子女的，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罷了。」不贊同她的說法，顏志高試著開導她。
「是這樣嗎？如果把子女丟在家裡給其它人照顧，從來不過問她生活的快不快樂、開不開心、會不會寂寞？在學校過得怎麼樣？有沒有認識新同學？有沒有被欺負？成天只是忙著賺錢，這也叫關心嗎？」她激動地抓著他的衣袖問道。
「婉蘭－－」望著她情緒難抑的臉，一時間顏志高竟說不出話來。
「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母親在生下我沒多久後就過世了，而父親完全怱略我的存在，只在乎他的工作，他拚命地擴展事業，而我一直是孤獨的一個人。
和父親見面時，他只會問我在學校的成績怎麼樣？我有沒有乖乖在家……有哪個父親是這樣關心子女的？知道嗎？我是被管家姜媽帶大的，對我來說，姜媽還比較像我的家人！」
她邊說邊掉淚，這些埋怨她從來沒跟任何人說，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心裡深處的孤單寂寞。
他不知道表面上看來溫柔婉約的她，竟有這樣的童年，心疼與不捨頓時在他的心中蔓延開來。
「我渴望父親關愛的眼神，難道錯了嗎？為什麼我連這點小小的願望，都無法達成呢？志高，我的要求很過分嗎？所以老天爺聽不見我的希望，是不？」她水光粼粼的眼中帶著疑問。
「沒這回事，老天爺讓我遇見了妳，不是嗎？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在意妳，可是有我在啊！相信我，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妳的。」顏志高堅定的說著承諾。
「志高－－」文婉蘭的心為他的話而震撼住，她緊緊地抱著他。
「知道嗎？今天我會跑出來，是父親因為我近來的晚歸而大發雷霆，卻問都不問我原因，直接認定我是學壞了，才會在外面鬼混。
他怎麼可以什麼都不問清楚就這麼說？而我忍不住將心中的話說出，卻引來他氣急敗壞的巴掌，而且直接要我離職，禁止我再到公司去上班，他怎麼可以這麼做？！我是受不了才會衝出家門，接著我就……」
依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穩定的心跳，她開始說出事情的始末。
「接著妳就邊哭邊打電話給我，然後我一聽到妳在哭，差點沒嚇壞，急急忙忙地開車過來找妳，偏偏妳一見到我更是狂哭，讓我心裡急得不知該拿妳怎麼辦才好，只能站在那裡抱著妳，讓妳哭個夠。」顏志高接下她的話說道，還不忘形容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