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藏羚
唐曲信以為真,收起眼淚說:「妹妹愛哭,不要她當我老婆,我不要喝妹妹的奶奶了。」
「小曲這才乖!跟爸爸去洗澎澎,待會就有飯吃了。」仲秋丟給妻子一個得意的笑容,「還是我有辦法。」
「他才多大,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他懂嗎?你只不過是瞎蒙,蒙對了,如此而已。」念岑不以為然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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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妹妹,你快饒了我吧,早點請豬哥來抱走小慈吧。」仲夏央求道。
提前銷假上班的仲夏,最近不僅工作量遽增消耗他大量的腦力、體力,晚上回到家裡,小慈的哭聲吵得他無法休息,連黑眼圈都跑出來了,在這樣下去,他會崩潰的。
「你可以回你的小公館睡,要不就再忍耐幾天,我猜這幾天他們便會將小慈接回家的。」
郝瑟說要請人來接替她,郝伯父也說要接小慈回家,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幾天了。
「還要好幾天啊?不能就今天嗎?」他無奈地說。
唐珂聳聳肩,「這我不能決定,你可以親自去跟郝瑟提,讓他早日接小慈回家。」
「我可不想被炒魷魚。」還是認命些好,頂多再忍耐幾天囉!
不然他還能怎樣?去他的小公館嗎?不,萬一睡到三更半夜又被那個野丫頭闖入,屆時他準會夢無好夢、覺無好覺,一樣得失眠。她已經破壞了他的假期,令他不得不提前銷假上班,如果要他去面對那個小潑婦,那倒不如留在家裡聽小慈的哭聲好些,他只要忍個幾天就行了。
「二哥、二哥,五塊錢買你腦袋裡想的。」唐珂見他想得出神,輕拍他的手臂說道。
「收回你的五塊,用這五塊去想想如何讓郝瑟早點接女兒回家吧。」
那野丫頭送他,他都嫌麻煩,她只不過是在他腦袋倏地閃過,也值五塊嗎?笑死人了。
「那我把五塊錢退給你,我可不敢惹他。」郝瑟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酷神情,讓她望之卻步。
仲夏聞言,搖了搖頭,「沒出息,你是誰也不敢惹,不要說是郝瑟,就算換成別人也一樣,勇敢一點。」
他和大哥長得是高大威猛、英明神武,當然他還有一項是大哥比不上的,那就是風流倜儻。可是沒想到他們的妹妹除了臉蛋和他們相似外,膽小、怕事的個性簡直和他們有著天壤之別。
「你又有多勇敢?」唐珂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還不是屈服於郝瑟的老闆頭銜之下。我要是半斤,你就是八兩。」
「嗯,口齒伶俐多了,一定是大嫂的功勞。」仲夏提起公事包,呵欠連連的說:「我要去上班了,希望晚上回來的時候,小慈已經送回去了。」
仲夏在大門口碰見正巧到來的郝瑟。
「現在才上班,太晚了吧。」郝瑟嘲諷道。
「我睡過頭了,這都拜你女兒所賜。她們在裡面,你自己進去。」話一說完,仲夏用力採下油門疾駛而去。
郝瑟在廚房找到正在清洗杯盤的唐珂。他靜悄悄的坐著,右手肘放在桌面,手掌成拳撐著右臉頰,無精打采的說:「可以給我杯咖啡嗎?」
唐珂被乍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打破手中的杯子,「你怎麼來了?」
「你又沒有申請強制令,限制我不能來,我想來就來了。」
「我是說你怎麼進來的?我沒聽見門鈴聲。」
「我沒按鈴是仲夏幫我開的門,可不可以請你先泡杯咖啡給我?有問題待會再問。」他快睡著了,急需咖啡因來提提神。
過了一會兒,她將泡好的咖啡遞給他。
「謝謝!」
郝瑟摘下太陽眼鏡,正準備喝咖啡時,卻聽見唐珂輕聲的問:「你的眼睛怎麼變成這樣,你也失眠啊?」
「也?另一個同病相憐的人是誰?」
他戴起眼鏡,將一雙佈滿血絲與黑眼圈包圍的眼睛,隱藏在黑色鏡片下,端起杯子往客廳走去。
「二哥啊!你們在門口遇到時,沒見到他也是熊貓一族嗎?」
「他戴了太陽眼鏡。」他淡淡的回道。
難怪仲夏會埋怨說「拜你女兒所賜」的話,看來他女兒是害他們兩人失眠的罪魁禍首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托我女兒的福。那天我老爸從你這兒回去後,為了她的事,天天對我疲勞轟炸。」郝瑟再次摘下眼鏡問:「是不是比仲夏嚴重?」
唐珂湊近仔細瞧了瞧他的黑眼圈,「嗯,確實是比二哥嚴重。」
「這全都該怪你,如果你把小慈藏起來,不就沒事了嗎?」他執起杯耳淺啜一口咖啡,細細品味後說:「不錯,挺好喝的。」
「你女兒又不是見不得人,而且來的是她爺爺,我有藏的必要嗎?」她不悅的反問。
「就是她爺爺,才更需要藏,你看我的眼睛就知道了。」
「那我可真是對不起你。請你回去轉告伯父,就說他下次要來之前先打通電話,我好把他孫女藏起來,因為這是他兒子千交代萬叮嚀的,我可不敢違抗。」她冷冷的說。
藏?這是對女兒的態度嗎?有父如此,她真是替小慈感到悲哀。
「轉告?」郝瑟嗤鼻道:「哼,他比仲秋專制十倍,我說的話他根本不聽。不過,美女說的話那又不一樣了,你去幫我勸勸他好不好?」
「勸什麼?」
「勸他放棄接小慈回家的念頭啊!老實說,小慈待在你身邊比抱她回家好多了,不是嗎?」他漫不經心的說,好似讓郝慈回家的決定是錯誤的。
「可憐的小慈,有家不能回,爸爸不要你,他要棄你於不顧了。」唐珂對著搖籃裡的嬰兒感歎的說著。
唐珂抱起郝慈往屋外走,她不想和一個狠心拋棄女兒的人同處一室,更不想和他說話。
郝瑟快步跟出去,與她並肩走著,他瞥了郝慈一眼,「我沒有要棄她不顧,別把我說得好像良心被狗啃了,它可是仍完好無缺的跳著,不信你聽聽。」他側轉身將唐珂的頭貼在胸前。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心慌意亂,紅暈悄悄爬上雙頰。
唐珂聽見他規律的心跳聲時,喜憂參半。喜的是他不喜歡自己,因為她不能背叛洪孺;憂的也是他不喜歡自己,他很討厭她嗎?可是她對他的感覺卻非討厭或喜歡的二分法就能說明的。
郝瑟察覺到他們的姿勢有些尷尬,自己的情緒也有些浮動,平靜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他輕輕移開她的頭。「怎樣,良心還在吧!」
「心臟是在跳動,不然你早成為死屍了,哪還能在這侃侃而談?可惜的是,你的心鐵定是顆黑心,對不對啊?小慈。」唐珂低著頭說話,以掩藏臉上未褪的紅暈。
「如果我是黑心,那你嘴裡喊的可愛的小慈、甜美的小慈,大概也是個黑心肝,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說你黑心還不承認,哪有作父親的希望自己女兒是黑心肝,你真的很惡毒,這樣咒小慈。還好她是歹竹出好筍,不會跟她爸爸同流合污的。」說完,她加大步伐快速地往前走。
郝瑟並未跟上去,他停在原地仰望興歎,「唉!現在或許不會,以後可就難講了。」
唐珂停下來轉身看他,他望著不解的她解釋道:「現在跟著善良的你,那當然是不會同流合污了,但以後她跟了黑心肝的我,耳濡目染之下,我可不敢拍胸脯保證,她會出污泥而不染了,唉!」
「我懂了,你兜了這麼一圈,無非是為了讓我開口留下小慈。很不幸的是,那是不可能的,她是你的責任,並非我的責任,還你。」她將手中的嬰兒往郝瑟的懷裡塞去。這次不管他願不願意都得抱著小慈,否則小慈便將摔落地面。
首次抱嬰兒的郝瑟,以僵硬、奇怪的姿勢抱著她。懷中的嬰兒並沒有帶給他為人父的喜悅,每次他只要見著她那雙遺傳自她母親的明眸,就會想起文慈因難產過世,所有的喜悅早已為哀慟所取代了。
「喂,你不能就這樣把她扔給我。」他大聲喊道。
「扔?請注意你的措辭,我可是雙手將她奉上,可不是用扔的。」唐珂氣憤的回道,想了想,她又扔下一句話,「小慈的東西我會收拾好讓你帶走。」
「喂、喂、喂!」無論他如何叫喊,唐珂就是不理他,不僅如此,她還當著他的面開車出去,留下望車興歎的郝瑟與他懷中的女兒。
看來他不想和女兒相處都不能了。「呵!」郝瑟連續打了好幾個呵欠,抱著郝慈朝屋裡走,打算抱著她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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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仲秋搖搖睡得正熟的郝瑟。
郝瑟微微蠕動身體,不情願的睜開眼皮,看著模糊不清的仲秋問:「你不上班,在這幹嘛?」說完,他酸澀得眼皮迅速地合上。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有家不睡,睡我家幹嘛?還有,我已經下班了,你睡昏了不成?」